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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的天氣雖然一直很冷, 卻一直陰天刮風,到了臘八前後,才紛紛揚揚下了第一場雪。
雪化了之後, 湖上結了厚厚的冰。先前天氣太冷,十二被關在屋子裏也出不去, 早上起來一見到外面出了太陽, 就纏着萬柳, 一直吵着要出去玩。
萬柳被十二吵得頭疼,蘇茉兒上年紀, 怕她出去受不住,只将十二裹成了一個球, 自己帶着他去湖上玩冰嬉。
到了後湖,十二一走上冰面,腳下一滑, 就往前撲了過去。他穿得太厚,像個熊瞎子一樣在冰上滾了好幾滾, 看得萬柳捧腹大笑。
陳氏忙上前把他抱了起來,放在了小爬犁上,貼身小太監拖着他在冰面上跑, 他樂得跟個小瘋子一樣, 咯咯笑個不停。
萬柳怕他吃進去一肚子寒風, 拿紗絹綁在在了他腦後, 給他做了個簡易口罩。
他見萬柳站在旁邊, 揮舞着小胖手,甕聲甕氣喊道:“額涅也來玩!”
萬柳吩咐小太監把爬犁拖到她面前來,說道:“那額涅坐上去,十二來拖。”
十二從爬犁上溜下來, 響亮地道:“好,我來我來。”
萬柳心道小樣兒,看你能有精神蹦跶到什麽時候去。她坐在爬犁上,十二彎着腰,使出吃奶的力氣,嘴裏嘿喲嘿喲叫得歡,吆喝了半天,爬犁也才動了一兩步。
十二累得氣喘籲籲,一屁股坐在冰面上,垂頭喪氣抱怨道:“額涅,拖不動。”
萬柳快笑得肚子痛,說道:“那十二得回去乖乖吃飯睡覺,快點長大,等長大後就能拖動啦。”
十二鬼得很,指着小太監,說道:“讓羊咩咩拖額涅。”
羊咩咩原本叫楊壯,今年也不過十歲出頭,是康熙選給十二的貼身小太監。因為他人老實忠厚,說話也細聲細氣,有促狹鬼給他取了個诨號叫羊咩咩。
十二不小心聽到了,也跟着喊,主子賜名字,楊壯主動将大名就改成了羊咩咩。
羊咩咩聽到十二的指示,立刻躬着身上前,恭敬道:“主子請坐好,十二阿哥人小沒力氣,奴才來拖爬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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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柳不過是逗十二,哪能讓羊咩咩那小身板來拖自己這麽大個人。她下了爬犁,溫和地笑了笑,說道:“不用,你把爬犁收起來。“
雖然太陽明晃晃挂在天上,曬在身上還是半點熱意都沒有。出來了有好一陣,萬柳怕十二着涼,便吩咐大家收拾東西回紫雲堂。
十二好不容易出來一次,正玩在興頭上呢,哪肯這麽快就回去。他在冰上打着滾兒,百般耍賴不肯起來,叫嚷道:“不回去不回去,還要玩,額涅我還要玩。”
十二越長大越調皮,已到了無意識的杠精階段,經常愛跟萬柳對着幹。
萬柳絕不慣着他的壞脾氣,臉一沉,大聲道:“咱們都走,十二既然還想玩,就留他自己在這裏。”
萬柳頭也不回走了,跟來伺候的人不敢有違,也跟着離開。十二見沒人留下,他扯着嗓子幹嚎了幾聲,見萬柳仍沒有搭理他,然後自己爬起來跑去追。
冰上滑,十二沒跑兩步,就跌跌撞撞摔了一跤。他臉上的紗絹也掉了下來,小鼻子凍得通紅,張着嘴要哭,半天後只打出了個噴嚏。
萬柳聽到身後的動靜,回過頭一看,頓時又生氣又心疼。陳氏眼疾手快,已經跑回去将十二拉了起來,蹲下來要去抱他,卻被他掙脫,伸出手朝萬柳喊:“要額涅,要額涅抱。”
陳氏勸着他:“十二阿哥,主子抱不動你,就讓奴才抱你好不好?”
十二不依,作勢又要倒在冰上打滾。萬柳怕了他這個祖宗,只得認命上前彎腰用力把他抱起來。
他穿得太厚,人又胖乎乎,萬柳抱着他走了幾步,手就酸得不行,喘着氣道:“十二你下來走走,額涅抱不動了。”
萬柳順了十二的意,他也不再吵鬧,乖乖滑下來,牽着她的手,煞有介事地道:“我牽着額涅,額涅不要摔了。”
萬柳雖然累,聽到他這麽懂事,還是頗感欣慰。一回屋,她忙摸了摸他的後背,見裏衣被汗水濡濕,擔心他會着涼,忙給他換了身幹爽的裏衣。又費勁力氣,哄着他喝下了碗驅寒的藥。
到了第二天早上起來時候,十二還是開始流鼻涕,小臉慘白,人也恹恹沒有精神。
蘇茉兒聽十二生病,忙不疊跑來,摸了摸他的額頭後,微微松了口氣,說道:“還好沒有發熱,有沒有去請太醫?”
萬柳神色憂慮,說道:“早上起來覺着他不對勁,就已經差張富去請了。太醫院離得遠,一來一回也要花上些功夫,這會子太醫只怕還在半路上。”
蘇茉兒又安慰萬柳:“你也別着急,十二只是吹了些冷風,吃上幾劑藥就會好。”
萬柳苦笑,說道:“我就是擔心他吃藥麻煩,每次都得求着哄着。”
蘇茉兒說道:“小孩子都不喜歡吃苦藥,沒法子,咱們就多費些心,多哄着些他。”
萬柳也沒辦法,沒多久張富就領着朱純嘏與黃運一起來了,他們上前請了安,立刻去給十二診脈。
兩人診完脈,商議了一下之後,朱唇嘏說道:“回萬主子,十二阿哥身體底子好,這次無大恙,只些許的着涼,服藥之後,只好好在屋子裏養着,別再出去受了涼就無妨。”
萬柳忙謝過朱純嘏他笑着說道:“萬主子不用擔心,十二阿哥被萬主子養得很好。在下瞧着與他年歲相近的十一十三阿哥,都比他矮了一大截,說話也沒有他口齒伶俐。
平時阿哥們在屋子裏沒有出去,到了寒冬時節,也經常生病,別說小孩子,大人都受不住,像是袁主子,大着肚子病了,為了不傷着肚子裏的龍胎,連藥都不敢吃,只能硬生生挺着。如今太醫院忙得很,今天張富來,奴才正準備去給佟主子看診,差點兒就錯過了。如今佟主子病得厲害,在下還要忙着趕回去,就不多打擾主子了。”
萬柳頓了下,深深颔首謝過朱純嘏,親自将他們送到了門口。
蘇茉兒已經吩咐人去煎藥熬藥,見她站着在出神,想了想還是沒有打擾她。親自下去看着熬好了藥,端進屋待涼了些,坐在十二的床前要喂他喝。
十二跟萬柳一樣,最讨厭吃藥。本來人不大舒服,看到藥碗就開始哼哼唧唧,躲進被窩裏,怎麽勸說都不肯出來。
萬柳又心疼又自責,早知道她就不該帶十二去外面玩,幸好遇到了朱純嘏,不然遇到了別的太醫,只怕這時候連人都請不來。
她心裏愧疚,拉下他的被褥,見他清鼻涕又流了出來,鼻子都已經擦得通紅,心裏更難受了。她拿着帕子小心翼翼擦去了他的鼻涕,溫柔地哄着他。
“十二乖,生病了就得吃藥啊。馬上就要過年了,要是十二不吃藥,還病着的話,就不能看到焰火爆竹。”
十二呆了呆,問道:“什麽是焰火爆竹?”
萬柳微笑着道:“到時候十二就知道了,五顏六色的花在天空開放,保管十二看得滿意。過年十二還能吃到許多好吃的東西,還有冬瓜湯,粽子糖,梨膏糖,好多好多甜甜蜜蜜的糖果,額涅允許十二每天能多吃兩顆哦。”
十二将信将疑,烏溜溜的眼珠轉了半天,才勉強答道:“好吧。”
萬柳見狀,忙給他裹上厚披風抱在懷裏,說道:“嬷嬷,我來喂他,讓他一口氣喝完吧,一勺一勺的喂,喝到最後都涼了。”
蘇茉兒将碗遞給了萬柳,她接過去遞到十二的嘴邊,溫柔地道:“我們的十二最最勇敢,就像平時喝水一樣,閉着眼睛一口氣就喝完了。”
十二臉皺成了苦瓜,小小的嘗了一口藥裏面放了甘草,也不是那麽苦,他哼哼了兩聲,然後把小半碗藥咕咚咕咚喝下去。
蘇茉兒趕忙接過藥碗,又拿了清水給他漱口。萬柳才把清水喂到他嘴邊,他已經張着嘴哭起來:“額涅,我不要喝藥,好苦好苦。”
萬柳看得發笑,都已經喝完了,他要哭就哭一會吧。蘇茉兒含笑塞了個蜜餞到他嘴裏,哭到一半,他淚水還挂在臉上,哭聲卻戛然而止,睜大眼睛:“咦?”
他眨巴着嘴嚼了幾下,頓時破涕為笑:“是甜的。”
萬柳與蘇茉兒都被他逗得笑了起來,他飛快吃完了蜜餞,又可憐巴巴看着蘇茉兒道:“嬷嬷,還要吃。”
蘇茉兒心軟,看不得他乞求的眼神,又拿了顆蜜餞給他,慈愛地道:“吃吧,我就替你額涅做主了,再多給你一顆。不過吃完這顆就沒了,等會還要用清水漱口啊。”
十二小腦袋點了點,嘴裏含着蜜餞,舍不得一口氣吃下去,只一點點抿。萬柳等他吃完漱完口,見他眼皮子已經一點一點,開始打起了瞌睡,将他的披風脫了,重又把他塞回了被窩裏。
萬柳守在床邊等他睡着,蘇茉兒便放輕腳步退了出去。沒一會,萬柳以為他睡着了,正悄悄站起身,他一下又睜開了眼睛,依依不舍地叫道:“額涅。”
萬柳又坐了回去,輕輕拍着他的背,溫柔地道:“額涅在呢,睡吧睡吧。”
十二眨着眼睛,疑惑地問道:“額涅,汗阿瑪去哪裏了,為什麽見不到汗阿瑪?”
萬柳頓了下,心中酸澀不已。她微笑着安慰他道:“汗阿瑪很忙,在宮裏出不來,等到汗阿瑪空了,就會來看十二的。”
十二打了個小小的呵欠,說道:“好。”說完閉上眼睛,沉沉睡了過去。
萬柳坐在他的床邊,怔怔看着十二的小臉,不知道他夢到了什麽,睡夢中的他,偶爾噘嘴生氣,偶爾裂開嘴笑。
小孩子的世界單純,沒有大人那麽多複雜的想法,他高興了就笑,不開心了就哭。
萬柳不禁審視自己,住在宮外,只顧着自己過得灑脫,卻讓十二很少能見到康熙,父子見面難,是不是她太自私。
可是想到朱純嘏前面的話,她又自嘲地笑了,自己真是杞人憂天。
宮裏康熙的兒子們那麽多,一個個的孩子接連二三出生,江山社稷永遠在首位,他能給到十二的父子親情,實在少得可以忽略不計。
十二連着吃了幾天的藥,人總算又恢複了精神。他一生病,就尤其黏着萬柳,睜開眼就要萬柳,蘇茉兒也哄不住,幾天下來,萬柳瘦了一大圈。
一大早萬柳就起來陪着十二,到了中午喂他吃了小半碗清雞湯面,哄着他又喝了藥,答應他吃了兩個蜜餞,陪着他玩了一會,等他開始犯困,又抱着他哄他睡着。
萬柳回到屋子裏,渾身上下都沒了力氣,正準備去歇一會,康熙匆匆來了。
幾個月不見,他人比上次萬柳見到時消瘦了些許,眉眼間都是淡淡的倦意,身上穿着朝袍,估計是正忙着召見哪個蒙古外國王公。
他一見到萬柳,先上下打量了她,劈頭蓋臉問道:“十二病了?究竟怎麽回事,怎麽這麽多人都沒有看好他?“
萬柳心道你其他兒子伺候的人一樣多,該生病還不是得生病。這句話好似不在責備別的奴才,而是在責備她這個奴才。
不過萬柳聽他是關心十二,也沒有反駁,福了福身,答道:“十二去湖上玩了會冰嬉着了涼,吃藥之後已經好了起來。”
康熙明顯松了口氣,神色緩了緩,說道:“我去看看他。”
萬柳忙道:“他剛剛睡着,被吵醒後又得哭,皇上不如先坐下來吃杯茶歇一會,等他睡醒了再去吧。”
康熙冷着臉,轉身朝十二的屋裏走去,說道:“我宮裏的事一大堆,哪裏有功夫等,看完他我還得趕回宮去。”
萬柳垂下眼眸,沒有再說話,也沒有跟上去。她愣愣站了一會,興許是累過了頭,反而沒了睡意。
屋裏的炕燒得熱,早上剪來的綠萼梅,花瓣已經有些枯萎。秋月中午又剪了新的來,康熙來了,她放在外面的桌上桌上,還沒有來得及插進花瓶。
萬柳喜歡梅花清淡的香氣,她閑着沒事,走過去抱起梅花,将花瓶裏的梅花換掉,拿着剪子正在修建花枝,康熙已看完十二走了回來。
他沒有進屋,只站在門口,面無表情說道:“十二還睡着,我先回宮了。”
萬柳福了福身,說道:“奴才恭送皇上。”
康熙見她始終雲淡風輕的模樣,這麽久沒有理會她,她卻一點都不在意,好似只有他在自作多情,所有的輾轉難眠都顯得可笑至極。
他眼神暗了下去,心裏的火被點燃,在胸中亂竄,氣得他口不擇言,沉聲道:“太醫會天天來給他診脈,園子裏不比宮裏,冬天會冷上許多。
他還小,比不得大人能抗凍。若是過幾天他還不見好,我會将他帶回宮去,親自養在跟前。”
萬柳靠在條幾上,對着康熙的怒意,她只覺着越來越荒唐。聽完之後,她神色不變,平靜地道:“好。”
康熙好比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他再也忍不住,大步沖到她面前,嘲諷地道:“真是沒良心啊,對我沒良心,對十二也沒良心。我還以為你真是一片慈母心,肯定舍不得他。沒想到,你倒答應得幹脆,寧願舍棄他,也不要自己受半點兒委屈,跟着一起回宮。”
萬柳覺得康熙失心瘋了,她不知道他哪裏來的委屈不滿,從中秋一直能氣到現在。
她轉身慢慢修剪着梅花,不疾不徐說道:“奴才有點兒不明白,皇上究竟是擔心十二的身子,還是故意來責罵奴才的。十二長這麽大,也不是第一次生病,以前也從沒有見着上這麽關心過他。”
她停頓了一會兒,凝神回憶:“有次十二病了,白天晚上都在哭鬧,奴才也沒日沒夜守着他。那時候皇上在哪裏呢?哦,奴才記起來了,皇上那時候也忙得很。八公主與十四阿哥,就這麽被皇上忙出來了。”
康熙像是挨了狠狠的一耳光,他臉頰通紅,氣得胸口不斷起伏,厲聲道:“我一直寵着你,讓着你,你卻恃寵而驕,越來越過分,什麽胡話都敢說出來戳我的心窩子!你可有半點為我想過,你真當我以為離了你不行?”
“奴才覺着這梅花開得好,放一束在屋子裏也新鮮。”
萬柳始終淡笑着,擡手喀嚓一下,将梅花攔腰剪斷,花枝瞬間散落在地。她眼都不眨,直接踩上去,将剪刀放進了匣子裏。
“可梅花就是梅花,剪掉就不要了,反正還有其他的荷花杏花呢。就跟皇上坐擁後宮無數女人一樣,沒了這個,還會有那個,會有無數新鮮水靈的女人進宮。奴才可從來沒有奢望過,皇上能離不開奴才。
皇上說這些話,奴才不知道皇上會不會覺着虧心。就是奴才在宮裏的時候,皇上可半點兒都沒委屈過自己,也沒有閑着呀,奴才在不在有什麽關系呢?皇上怎麽會缺奴才一個女人,袁妹妹有了身子,快要生了吧?佟家姐妹,皇上又要選誰進宮?
皇上現在這樣氣憤,百忙之中抽空來質問奴才,奴才還以為,皇上是後宮佳麗三千,就偏偏要獨寵奴才一人呢。”
康熙額頭青筋暴起,沖上前揮手一掃,長頸細瓷花瓶掉在地上,碎片四濺,裏面的花枝連着水,也飛得到處都是。
他還猶不解氣,擡腳踹向花枝碎片,屋裏一片狼藉。
“萬妞妞,算我看走了眼,你有本事,就一輩子住在這裏,永遠不要回宮!”
他渾身上下寒意凜冽,咬牙切齒放完狠話,轉身大步離開。
萬柳看着亂糟糟的屋子,心裏的邪火,再也壓不住亂飚,她出聲叫道:“皇上。”
康熙猛地停住腳,回轉頭恨恨地道:“晚了,我再也不會相信你。”
萬柳微微一笑,“奴才想說,皇上怎麽這時候來了。要是皇上再來晚點,十二就該痊愈了。”
康熙盛怒,氣得眼珠子差點沒爆出來,他眼尾猩紅,狂奔到萬柳面前,伸手去掐她的脖子:“老子掐死你算了!”
他手指貼上她微涼的肌膚,怎麽都用不了力氣,又驀地放開,轉身往外奔,怒罵道:“老子不跟你個母夜叉一般見識,以後你是死是活,都與老子無關!”
萬柳撇了撇嘴,喚來人收拾屋子,施施然去暖閣歇息。
新年的時候,康熙也沒有來。萬柳差人去買了許多煙花爆竹,殺年豬,辦酒席,發紅包。
不是為了給十二做個好榜樣,她就差拉上大家一起賭錢了。紫雲堂上下,過了一個無比熱鬧的年。
新年剛過,康熙要出發去南巡,差了李進忠前來暢春園傳話,讓蘇茉兒與十二準備一起随聖駕前行,獨獨抛下了萬柳。
她快笑破了肚皮,幹幹脆脆替十二打包,正計劃一人的日子該怎麽逍遙時,李進忠又來了,說道:“萬主子,皇上擔心十二阿哥離了主子,會哭着吵鬧,在路上要是病了就麻煩,皇上讓主子也一同前去,好照顧十二阿哥。”
萬柳哦了一聲,說道:“你去跟皇上回話,十二還小,受不得車船颠簸,他還是留下來吧,這次就不跟着皇上一起出巡,等他大了再去也不遲。”
李進忠神色為難,撓了撓頭,回宮去回話。康熙聽了,鐵青着臉将手裏的茶碗一扔,罵道:“沒出息的狗東西,這麽點差使都辦不好!梁九功,備車去暢春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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