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人生最怕和蘭月娥那樣子的人為……
蘭月娥好似吃了口涼水般, 忽而清醒過來。
她不明白自己為何為了安雪采縷縷行險,乃至于把自己放在後一位。
蘭月娥深深呼吸了一口氣,肺腑間也不覺染上了一縷酸意。就好似這一次, 若不是為了安郎造勢, 事情絕不會如此。
自己行事一向謹慎,便算為了鄭貴妃做活兒, 本也可以低調一些。還不是她揣摩安雪采得心意,替安雪采尋個機會針對念善會。
說也奇怪, 這一瞬間蘭月娥對安雪采強烈的執着欲頓時消失。
她以自己性命, 博得安雪采站在自己這一邊。可突然之間, 蘭月娥覺得自己愚不可及。
蘭月娥簡直不明白自己片刻前為何那般瘋狂。
是因為自己咽不下這口氣, 非要跟蕭玉錦那個公主争,争自己誰能贏?
蘭月娥一回過神來, 便生出濃濃求生欲。
不過她想了想,終究沒有站起來,繼續保持自己癡情慈母的姿勢。
現在她已經跳到這個坑裏面了, 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着。
安雪采會令人瞧着,念善會肯定也令人窺探。萬一鬧出點兒動靜來, 別的不說, 那位越劍仙怕是會提劍殺來。她那幾個手下, 能頂什麽事?
坑跳都跳了, 這時候再鬧, 是無智之舉。
蘭月娥心裏再有求生欲, 也克制自己跳起來的沖動。
她讨了幾塊桂花糕, 輕輕咬了一口。
小時候家裏人賣了她,便給她買了桂花糕。蘭月娥撿了一塊吃了,舌尖盡數是甜膩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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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月娥咽下一塊, 便瞧瞧自己生下來的孩子。
天兒現在已經八個月了,也開始吃一些輔食。蘭月娥将糕嚼碎,口對口喂了自己孩子。
就像她跟雀兒講了自己小時候的故事,再賞了那孩子桂花糕吃一樣。
旁人見了,只覺得她慈愛,也看不出這其中詭異之處。
聽到了安雪采的腳步聲時,蘭月娥仍保持垂頭溫柔的姿勢。她伸出了手,隐秘的掐住了孩子的咽喉,稍稍用力,只怕這嬌嫩咽喉就能捏個粉碎。
別人自然不懂她,她自然是有情之物。就好像之前的蘭安,察言觀色覺得她喜歡雀兒,這也沒算看錯。
那孩子跟她一樣,出身貧寒,又被父母所棄。若她不喜歡,也不會招那孩子過來,浪費時間喂她糕吃,再給她說故事。只不過她待人的情意,原本沒幾個人能懂。
她也是愛兒子的,但安雪采若不肯饒速她,也不能讓安雪采白得一兒子。
那些心思流入了蘭月娥的腦海,使得蘭月娥面頰之上增了幾許古怪異色。
她擡起頭時,卻是一臉深情和柔順。
安雪采一心向着那位明玉公主裝高貴,可他骨子裏卻并沒有真正的高貴。
那份高貴,也是安雪采消受不起的。
安郎還是愛自己,喜愛自己為他出謀劃策。
他要是真那麽義正言辭,幹幹脆脆,一刀結果了自己這個壞女人。只怕他舍不得。
事已至此,無論蘭月娥願意還是不願意,都是要繼續演下去。
這既讓蘭月娥覺得惱恨,又使得她覺得刺激。
她當密首時,也炮制過幾個自命清高,不知進退的官兒。
蘭月娥花樣兒多,手段狠,她最喜愛便是撕開那些道德君子假面具,看着他們道德崩潰後可憐蟲一般模樣。
就好似騎長說的那樣,這世上每個人都有一個價碼,單單看出不出得起。
又或者,這個人舍不舍得出。
那種刺激的感覺湧遍了蘭月娥的身軀,使得蘭月娥的腸胃感受到刺激微微酸疼。
然後一片手掌落在了蘭月娥的腦袋上,旋即撫上了蘭月娥的面頰。
男人動作微粗魯,卻也透出了幾許溫柔之意。
“這津州之地,還是我說了作數,輪不到旁人言語。阿娥,你也輪不到旁人管教。”
蘭月娥一下子便懂了,一股子甜蜜的喜悅之意頓時湧上了蘭月娥的心頭,使得蘭月娥心尖兒微甜!
那些甜蜜也并不是來至于愛情,而是來至于勝利喜悅。
蕭玉錦終究“做錯了”。
安雪采年逾三十,又是一方之主,身邊從不缺奉承和仰慕。這樣的男人,自然喜愛年輕高貴的女孩兒。可他不喜歡這樣女孩兒板起臉孔教訓自己。
若蕭玉錦說錯了,可能安雪采還會一笑置之,可偏偏蕭玉錦說對了。
他确實為了驅逐念善會,沒有深查這件事情。他雖不知道這麽幹的是蘭月娥,卻有意借此事驅除念善會。
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眠。
現在鬧成這樣兒,安雪采受不得別人輕視。
尤其蕭玉錦還那麽聰明,看得那麽透。她的年輕和高貴是那麽紮眼,令安雪采都喘不過氣來。
此刻自己再獻出蘭月娥,又像什麽?蘭月娥雖然惡毒,可現在誰都知道這女人是自己外宅,還生了個兒子。他覺得自己把蘭月娥獻出了,顯得姿态太低。
蘭月娥內心對安雪采進行分析,将安雪采分析得透透的。
年輕的女孩子固然聰明,卻猶自有些澀味道,說話還不夠圓滑,尚有幾分意氣。安雪采愛她的真,卻厭她的澀。
安郎三十多歲年齡,有了一定資産,已經低不下這個面子,顧忌得也多。他也不是二十多歲毛頭小子,還講究個血氣之勇,什麽都要黑白分明。
同時這個年紀,他又還未有真正老辣,為了利益可以臉皮放在地上踩。
前年南安王進京,六十多歲人了,封地上并不安分。他被衛玄脅入京中,還挺着身子骨跳舞以悅陛下,臉皮都不要了。可這又有什麽,騎長說這樣的人,才最是無敵。滿京城的人都取笑南安王時,騎長眼底卻無半點譏諷,反倒有着冰冷殺意。
唉,安郎現在,卻還受不得這個。
入紅花衛,掌密首之職,蘭月娥學的東西很多,最重要的卻是分析人心。
這麽想着,蘭月娥手指頭輕輕的從孩子頸旁移開。
她擡起頭來時,雙頰如嬌花般嬌紅,眼底含情脈脈,盡數是仰慕之意。
誰看到蘭月娥這樣眼神,都知曉她以夫為天,将安雪采當作天神一般存在。
可蘭月娥卻想着屬于自己的人生哲學,欲取之,先予之。一個人要想将另外一個徹底掌控手中,便要做出一副沒有他會死的可憐樣兒。
誰也瞧不出這般眼神下隐匿的心思。
安雪采也瞧不出來。
安雪采也沒汲取他原本那個世界身居高位者被拉下馬的教訓,終究還是将蘭月娥給保下來。
津州鬧騰一圈,仍未将蘭月娥給挖出來。
反倒津州城中傳出一些流言蜚語,說蘭月娥乃是為朝廷辦事,是紅花衛的密首。惹來紅花衛記恨,人家今日不好理會,以後便難說了。
這麽一說,原本那些個苦主聲音也低了些。
這般手段,倒瞧出幾分蘭月娥的影子。
無論如何,念善會也借着這件事情引起來憤怒,将津州蘭月娥的眼線清剿了一番。
越紅魚自從接手了系統,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狀态。
蘭月娥分明已經解除了男主降智光環,好感度卻還很高。
安雪采身居高位,蘭月娥大約也是存了投資的心思。
說到底,大胤王朝已經搖搖欲墜,紅花衛上頭還有個騎主衛玄壓着。陛下信任衛玄,因為衛玄能壓住京畿周圍騷亂。蘭月娥善于詭谲之計,可名聲不好,也沒能鎮住一方安寧的本事。她就适合打輔助,也不敢奢望頂下自己那位上司。
思想下去,蘭月娥覺得跳槽到侍候安雪采也不錯。
蘭月娥行事還比較沒底線。
她若是葉凝霜,才不理睬那個女兒。安雪采想要生兒子,蘭月娥就拼着生兒子。
她還不像蕭玉錦那麽矯情,蕭玉錦還希望什麽愛情,追求點正義,抄個詩都礙了她的眼。也只有養尊處優的公主,整日裏還琢磨些這個。
那些都不重要。
蘭月娥是個現實的人,她就圖借着安雪采發家,把安雪采當上司侍候。安雪采也還有些家底兒,蘭月娥還從他身上看出一些企業前景出來。
這麽一來,蘭月娥的高感度居然居高不下。
渣系統氣得炸裂:由着她死!
蕭玉錦也窺出了幾分端倪,待雀兒身子好些,她便挑了雀兒随自己離去。
能将雀兒救下,也算是緣法一場。
慕從雲還是打扮得一絲不茍,頭發梳得整整齊齊。
馬車中,他眼觀鼻,鼻觀心,看着蕭玉錦雪白手掌輕輕疊在膝前。他沒有擡頭,去瞧蕭玉錦花朵兒般的秀麗臉頰。他蒼白的臉頰,驀然泛起了一抹血色,又迅速壓下去。
他人前冷傲,可每次對着這個比自己小許多的姑娘,總是不知曉說什麽才好。
好半天,慕從雲才緩緩說道:“公主不開心?”
蕭玉錦搖搖頭:“沒有,慕城主。我,我現在很好。”
她自然還好,不知怎的,這一切也不似蕭玉錦想象的那麽傷心。
她沒有不開心,若說起來,蕭玉錦只是覺得遺憾。
安雪采雖不似自己吹捧那般悲天憫人,正義仁慈,總歸是一方之雄。一個蘭月娥,若是為敵,安雪采也不是得罪不起。這些年來,朝廷政令難出京畿之地。衛玄也還罷了,蘭月娥那等聲名不佳的密首也算不得什麽了。
可安雪采偏生與蘭月娥攪合在一起。
人生最可怕的,不是與蘭月娥那樣的人為敵,而是與蘭月娥那樣的人為友。
與此等人相交,只會一點點的,被拖入污泥之中。
想到了這兒,蕭玉錦也禁不住擡起頭,輕輕一笑:“慕城主,世間之人終究會被名利所誤,只有你和越劍仙這樣武尊才能超脫俗事,點塵不染。那樣子,才是真正仙人般的幹淨高潔。”
慕從雲微微一怔,旋即感覺一股子熱氣湧上了腦門,一顆心也跳得快了半拍。
一瞬間,他也俗念頓生,心尖生出一抹隐秘的期盼。
可瞧見蕭玉錦面上神色,他又好似被澆了一盆冷水。
蕭玉錦臉上只有尊敬之色,她顯然從來沒覺得慕從雲是可以用來談戀愛的。
慕從雲那些心思,她竟一點兒都沒察覺。
慕從雲劍傷好得差不錯了,可此刻猶自微有疼意。
不過他心裏這麽戲多,面上卻一片平靜如水,只輕輕得嗯了一聲。
這般酸澀暗戀之中,與原著慕從雲可悲結局交織,竟隐隐締造了一片血色的孽緣。
風吹動了竹葉,越紅魚青色的小魚劍猶在鞘中。她手指輕輕一揮,那片竹葉頓時被輕輕劈開成為兩片。
如今越紅魚身負各種劇透,她不但武力強橫,簡直算是這個世界上半個先知。
她不覺輕輕的想,自己跟慕從雲可是個不一樣的武尊。
蕭玉錦離去的消息傳入了安雪采耳中時,安雪采心底也生出些惆悵之意。
他慢慢的伸出手,輕輕的拂過了蘭月娥的臉頰,淡淡說道:“以後你做什麽,都要聽我吩咐,絕不能自行其是。”
蘭月娥輕輕的嗯了一聲,顯得十分柔順。
可蘭月娥心裏卻不以為然。要說真正的柔順,要數蕊兒那丫頭。可現在,安雪采哪裏還有心情搭理她?安郎就是做作,他瞧上自己哪一處,需要自己哪一處,蘭月娥比他自己個兒都還要明白些。
陽光輕輕從窗戶之中洩落,落在了桌幾之上。
這縷陽光是落到了于青州的枯花山上,落在了蓮花教聖女唐焦兒的房中。
這位蓮花教聖女不過十六歲,近日裏卻是聲望日隆。她被蓮花教的信衆稱之為佛母,甚至連聖女二字都鮮少提及了。因為佛母二字,才能凸顯這個蓮花教精神支柱的逼格。
大多數蓮花教的擁護者,皆是被唐焦兒神跡所誘。
他們相信這個世界有神跡,自己等人死了還可複生。
桌幾上擺着雪白的宣紙,這些宣紙在唐焦兒的剪子下開剪,剪成了各色漂亮剪紙。從前唐焦兒就是靠這手剪紙技巧糊口的,那時她才九歲,是個鄉下姑娘。
母親教了她這一手剪紙技藝,讓唐焦兒能幫襯家裏賺個零花。
不過那也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現在的她,自然也不是鄉下的小村姑。她皮囊雖出身低賤,卻有着無比高貴靈魂。她是佛母轉世,身懷異能,可以撒豆成兵,可以把剪紙化為活物。
蓮湖教這麽宣傳,相信的人也是不少。
一想到了這一些,唐焦兒內心就隐隐有些厭惡,甚至有些恐懼。
一開始哥哥說動村裏的漢子,反抗官府剝削,唐焦兒也是贊同的。
可漸漸,這一切也變了味道。
哥哥讀了幾年書,也比旁人要聰明。他為了吸引更多人加入,也搞了些小花樣兒。
唐焦兒那時候年紀還小,可手指靈活,已經會變些戲法魔術。
可漸漸的,這些事情越發不可收拾。
現在的她,在蓮花教地位越發尊崇,旁人不可直視。可她越發高高在上,一點兒也不像個真正的活人。
唐焦兒這樣想着,手下的剪刀好似有自己意識一樣,剪了個小小的男子影像。
是安雪采!
一想到安雪采,唐焦兒的心裏面也是浮起了一抹暖意。
她那位教主哥哥唐鶴這些年越發得意了,甚至自封大慈大悲彌勒佛轉世。妹妹既是佛母,他這位兄長豈能寒酸了去?
可她知道兄長只不過是個讀過書的村漢,自己也不過是個會剪紙的村姑。
反倒是安公子那樣的人,才是真正的人中龍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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