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今天這麽乖?”【二更……

小棠下意識看過去。

入目便是商從枝褪去顏色的臉蛋,墨鏡都擋不住的蒼白如紙。

來不及撿起地上的傘,連忙扶住商從枝:“枝枝,你沒事吧?”

下意識握住商從枝的手指,卻發現,入手冰涼。

雖然到了秋天,但也不至于冰涼成這樣。

商從枝定了定神,彎腰撿起地上的傘,從側門出去:“我們走吧。”

“不過去嗎?”小棠見商從枝走得很穩,略松一口氣,卻詫異的看向穆星闌那個方向。

這不像是平時小祖宗的作風啊。

之前宋煙跟穆總喝個茶,旁邊還跟着一群人,小祖宗都要去搞事情宣示主權。

現在偶遇穆總與長得很漂亮很溫柔的女性私下見面,枝枝居然就這麽走了。

而且剛才好像還被吓到了一樣?

小祖宗會被吓到?

天方夜譚!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知道走出酒店,商從枝總算能感覺到自己可以呼吸了。

她閉了閉眼睛,擡眸看着上午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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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夏天那麽灼熱刺眼,但久久凝視時,還是會讓眼睛酸澀。

涼風一吹。

整個人都清醒多了。

她沒有回頭,直接順着街道往東邊熱鬧喧嚣的步行街而去。

小棠看商從枝跟沒事人似的逛街,卻覺得更不對勁了。

“枝枝,你傘沒打……”

“哦,忘了。”商從枝看着被她捏在手裏的傘,因為用力的緣故,向來瑩潤的指甲都隐隐泛白。

她下意識松開傘。

卻又差點把傘掉了。

幸好小棠及時接住:“枝枝,你到底怎麽了?”

“今天真的很奇怪。”

“剛才在酒店,你居然沒有上去就是幹……現在還心不在焉的。”

“那個跟穆總站一塊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何方神聖?

商從枝想起剛才看到紀迦舒那張臉,就想到自己這一場婚姻是偷來的。

偷的還是紀迦舒的。

向來肆意張揚的面龐上,難得出現一抹茫然。

站在熱鬧的街道上。

卻感受到了一陣寒冷。

肆意侵襲入她的骨髓。

讓商從枝忍不住抱了抱手臂,“小棠,我好冷啊。”

小棠感受到陣陣微風徐徐。

浸透着秋天的瑟瑟涼意,但畢竟是上午,有溫暖的陽光,根本算不上冷。

目光落在商從枝一身輕薄布料的長裙,肩膀上大片雪白的皮膚露出來,小棠連忙握住她的手:“我們先去咖啡店裏坐坐吧。”

枝枝這個樣子,萬一被路人拍到,還不知道要上什麽奇怪的熱搜。

商從枝像是木偶一樣,任由小棠把她帶到了咖啡店包廂內。

畢竟是影視城,演員明星頗多。

所以就算是咖啡館,也設置了私人包廂,大大保護了明星的隐私。

當店員看到摘下墨鏡後的商從枝時,也只是驚豔了一秒。

依舊能保持冷靜的情緒給他們上了咖啡與甜品。

甚至就連小棠要求關閉空調時,也沒有露出什麽疑惑表情。

商從枝雙手捧着溫熱的馬克杯,無意識的抿了一口咖啡。

“燙!”吓得小棠連忙将咖啡杯奪過來。

咖啡濺了一點出來,燙的小棠手背都微微泛紅。

可想而知,剛才被她喝進去會有多燙。

小棠急的手忙腳亂:“快張開嘴,我看看有沒有燙起水泡。”

商從枝紅唇緊抿着,因為剛才抿了口咖啡的緣故,被滾燙的咖啡燙的唇色嬌豔欲滴。

比塗了正紅色的口紅還要豔麗。

卻讓小棠更害怕了。

因為今天枝枝沒有塗口紅,為了低調出行,她只薄塗了一層無色的潤唇膏。

唇瓣都紅成這樣,裏面得什麽樣。

就在小棠準備去找服務生要藥膏時,商從枝終于松了唇瓣:“沒事,不疼。”

“你那麽嬌氣,平時水溫稍稍熱一點都不碰的。”

小棠都要急哭了。

大概是看到小棠為自己着急,商從枝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對上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真沒事。”

“給你看,別哭了。”

她皮膚嫩,唇色看起來嚴重點。

然而當小棠看到商從枝張開的唇瓣後,淚珠子一串一串的滑下來。

“不行,得去醫院。”

嘴裏面燙的破了皮。

蘇斂不在,商從枝受傷,小棠覺得自己不能哭唧唧。

要冷靜下來。

冷靜冷靜。

去要了藥膏,先緊急處理了一下。

然後才給楊續打電話,讓他和司機一塊開車過來接她們去醫院。

商從枝覺得她大驚小怪。

不然怕疼的她,怎麽感覺不到一點點疼呢。

太誇張了。

但是見小棠那麽緊張着急的樣子,商從枝沒有多說什麽。

……

酒店內。

被商從枝放假的楊續還沒打完一局游戲呢。

就聽到商從枝被燙傷的消息。

差點從沙發上蹦起來。

一邊往樓下跑,一邊給司機打電話。

甚至都沒有看到在一樓休息區的穆星闌。

倒是穆星闌,看到了楊續急沖沖跑出去,眉心輕輕一蹙。

楊續素來沉穩,不然也不會将他派到商從枝身邊當助理。

現在這麽着急往外跑,難道是枝枝有什麽事?

紀迦舒看到穆星闌溫淡從容的面龐難得洩露一絲情緒,忽然柔聲問道:“是你的小青梅有什麽事嗎?”

穆星闌下意識看向她。

似乎沒料到她會猜得這麽清楚。

紀迦舒微微笑了笑:“認識你這麽長時間,除了你的小青梅,還有誰能讓你露出其他情緒呢。”

穆星闌自小肩膀上便承擔着家族榮耀與重任,當初曾奶奶教他的第一節 課就是喜怒不形于色,穆星闌學的很好。

小小年紀,便已經讓人看不出他的喜怒了。

随着年齡增長,更是如此。

唯獨面對枝枝的時候,他才會不受控的表露任何的情緒。

枝枝是他一生的意外,也是他的驚喜。

穆星闌清隽如畫的眉眼淡淡的看着紀迦舒。

毫無被她看穿心思的心虛。

更沒有否認。

紀迦舒側身讓開了路:“快去看看吧。”

“我記得那是個漂亮又嬌憨的小姑娘,她需要你。”

穆星闌刻在骨子裏的禮儀教養讓他随意颌首:“那麽,告辭。”

紀迦舒:“希望我們合作愉快呀,穆星闌。”

穆星闌想的是家裏那個小朋友出了什麽事情。

他有預感。

一定是出事了。

哪有心思去聽紀迦舒說的什麽話。

倒是紀迦舒,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停頓了幾秒。

然後慢慢在沙發上坐下,撫平了裙擺上并不存在的折痕。

酒店外,穆星闌一邊給商從枝打電話,一邊往停車場走去。

卻發現電話打不通。

只好給楊續打電話,他電話又在通話中。

足足三分鐘,楊續才接通電話:“穆總,小老板燙傷了,我們現在正在去醫院路上。”

穆星闌放在方向盤上的指骨陡然一緊。

“燙到哪裏了?嚴不嚴重?她哭沒哭,開外放,我跟她說幾句話。”

楊續看着商從枝靠坐在椅背上閉目養神,開了外放。

“小老板傷到嘴巴了,可能不能跟您說話。”

“你放心,不算嚴重,她也沒哭,非常堅強。”

連吭都沒吭。

而且聽小棠剛才說,要不是她非要讓小老板張開嘴看,還不知道裏面燙起密密麻麻的水泡了。

而且小老板還一副沒事人似的。

穆星闌聽他說商從枝是因為喝太燙的咖啡,才燙到起水泡。

忍不住抵了抵額角。

又心疼又想打一頓。

想到她此時應該疼的委屈,穆星闌壓住了情緒,讓自己嗓音保持平靜:“枝枝,舌頭不要總是碰水泡,免得水泡破了感染,我現在在去醫院路上,別怕。”

聽到穆星闌的話,商從枝原本微微閉上的眼眸終于睜開了一點。

在來的路上?

那紀迦舒怎麽辦?

商從枝下意識想要抿唇。

下一秒。

便聽到小棠嘶的一聲:“啊呀別碰下唇啊,都破皮了!”

商從枝從喉間嗯了一聲。

她也感覺到疼了……

方才感覺不到,大概是疼的麻木了。

原本沒什麽情緒的桃花眸沁出了一點生理淚珠。

好疼啊。

真的好疼。

嘴巴疼,舌頭疼,渾身都疼。

小棠連忙哄她:“別哭別哭,很快就要到醫院了。”

“等會就不疼了。”

商從枝閉着眼睛,試圖将紀迦舒跟穆星闌的身影驅逐出去。

偏偏他們就跟長在她腦子裏似的。

怎麽都趕不走。

她曾經試圖忘掉紀迦舒這個人,拼命的想要忘掉這一切。

可當紀迦舒重新出現在她面前時,商從枝才發現,有些事情,不是她想要忘掉就不存在的。

如果不是她,現在紀迦舒跟穆星闌大概已經結婚,或許連孩子都有了吧。

商從枝緊閉的睫毛輕顫,現在紀迦舒是想要奪回來原本就該屬于她的一切嗎?

聽到手機傳來的細微聲音,穆星闌溫沉的眉眼深折,邁巴赫在路上開得飛快。

他運氣好,一路皆是綠燈,等抵達的時候,恰好在醫院門口與商從枝他們碰上。

看到被小棠扶着的纖細身子。

穆星闌直接将商從枝打橫抱起。

長腿一邁,直奔早就讓人找好的醫生診室。

商從枝都沒回過神來,整個人已經騰空被抱起來。

本能的抗拒。

但在聽到男人紊亂的心跳時,忽然僵住了。

穆星闌垂眸看她,見她一張小臉毫無血色,唯獨那張唇瓣殷紅,還隐約泛着紅腫血絲,教訓的話一下子噎住。

只剩下滿腹心疼。

“你呀。”

男人向來清冽磁性的嗓音,大概是因為從停車場跑過來的緣故,此時透着低低的沙啞。

商從枝沒有說話。

也沒有看他。

只安靜的靠在他懷裏,也不哭也不喊疼。

仿佛一尊沒有了靈魂的瓷娃娃。

等醫生給她處理傷口的時候,忍不住說:“第一次碰到被咖啡燙成這樣的,你喝的時候就不試一試溫度嗎?”

“這幾天用吸管吃點流食吧,不要碰到了。”

“這個藥膏,一天三次到五次,塗上會自從成膜保護口腔。”

“小姑娘以後要注意點,你這皮膚薄,口腔也比常人要敏感,小心着。”

這期間,穆星闌一直握着她的手沒有松開。

怕她疼的傷到自己。

卻沒想到,原本怕疼的小姑娘居然一聲不吭。

連眼淚都沒有流一滴。

等離開診室時,穆星闌重新把她抱起來。

商從枝才說了第一句話:“你怎麽來了,不是要談工作嗎?”

說話時,她睫毛低垂,沒有看穆星闌的眼睛。

穆星闌抱着她往外面走,聽着她因上了藥而含糊的說話聲:“談完了。”

談完了?

跟紀迦舒嗎?

穆星闌見她興致不高,以為是疼的。

為了轉變她的注意力,穆星闌想了想說:“這次談合作的人你也認識,是紀迦舒。”

“還記得嗎?”

商從枝大概是沒想到穆星闌會直接把紀迦舒說出來。

按理說私下跟舊情人見面不得瞞着老婆嗎?

穆星闌這是什麽套路?

商從枝錯愕的看着他。

水潤的眼眸睜的圓溜溜的,原本低迷的樣子倒是消散了幾分。

穆星闌想到以前商從枝見到紀迦舒的時候,每次都是活力四射。

沒想到時隔了這麽長時間,紀迦舒的名字還這麽好用。

“我不記得了!”

大概是說得急了,她倒吸一口涼氣。

好疼……

“別說話了。”

穆星闌無奈拍了一下她的小屁股:“毛毛躁躁。”

喝咖啡都能燙成一圈水泡。

“不過是離開了一小時,你就能把自己燙成這樣,以後是不是我一秒都不能離開你?”

穆星闌見她總算是有點精神了,心裏倒是略略放松幾分。

也有心思教育她。

見她張嘴要說話,穆星闌在她之前說:“既然你不說話,就當是默認了。”

“那我以後寸步不離的跟着你,你不許嫌煩。”

商從枝腦子裏亂七八糟的。

一邊是穆星闌溫柔的威脅,一邊是紀迦舒溫柔的讨債。

啊啊啊!

真的煩死了!

穆星闌為什麽要對她這麽好。

害得她心又亂了。

明明之前都下定決心不再喜歡他了,他愛喜歡誰就喜歡誰。

可偏偏,穆星闌表現的一切都是喜歡她的樣子。

真的是喜歡她嗎?

——

商從枝一回到酒店。

就看穆星闌拿着手機打電話。

穆星闌打完電話,便撞上了商從枝的視線。

“是蘇斂。”穆星闌從櫃子裏找出商從枝平時洗澡後穿的睡裙,內褲,随口說,“你去醫院被人拍了,讓人截下來。”

其實去看燙傷并不是什麽值得上熱搜的話題,奈何會有媒體胡編亂造。

畢竟你路過婦産科門口,都能看圖說話編造出一個當紅女明星流産或者懷孕的小故事。

更何況商從枝還是被穆星闌抱進醫院的。

商從枝哦了一聲。

沒想到他還能細心的想到這麽多事。

一直到洗完澡。

穆星闌拿着棉簽跟藥膏,坐在沙發上:“過來,再給你上一次藥。”

商從枝猶豫兩秒。

在穆星闌目光下,慢騰騰的走過去坐下。

她傷口很疼。

如果沒有看到紀迦舒的話,商從枝大概早就疼的跟穆星闌撒嬌了。

穆星闌上藥的時候還問她:“今天這麽乖?”

燙了不哭也不鬧。

也沒有要抱抱哄哄。

就連塗藥的時候,也沒有鬧着不塗。

乖順的不像是她平時的小祖宗作風。

非但這次乖。

甚至于從受傷那天開始,一直到傷口好了,她都是對他客客氣氣的樣子。

穆星闌原本以為她嘴裏有傷口不愛說話不愛笑。

可等到她傷口好了,還是不愛說話。

日常除了拍戲,就是回酒店,兩點一線。

直到有一天,穆星闌去保姆車開了個視頻會議。

再回到劇組時,看到商從枝跟隔壁溫若禮笑盈盈地讨論劇本,忽然反應過來,她不是不愛說話不愛笑,是不愛跟他說話,不愛跟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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