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買房

初中組的第一名是蕭清平, 全場最高分，滿分，比第二名高出整整二十二分, 引發了一波轟動。

蕭清平倒是表現的很淡定，榮辱不驚。

聶處長特別喜歡他，覺得他适合做學問, 特意将蕭清平叫到面前鼓勵了一番，還讓他填了表格。

蕭清平老老實實的填了, 交到聶處長手裏才走。

因為學生們都拉肚子，身體發軟。為防萬一, 特意多留一天觀察一下，順便恢複體力。

樂怡皺着眉頭喝了一大碗鹽糖水, 味道不行但能補充能量，小臉恹恹的, 沒有什麽精神的靠在床上。

蕭清平摸摸她的額頭，她還挺能抗的。

“你先睡一會兒吧, 自行車我去處理。”

樂怡家裏有一輛自行車了，夠用，她想換成錢買房。

自從買了縫紉機後, 效率得到了極大的提高，吳小青每個月能賺一百左右。

這幾個月下來, 家裏攢了不少錢，有機會就買房吧。

她想了想，“找安校長吧, 他是本地人，在縣城生活了幾十年，應該有認識的人。”

“行。”蕭清平看着樂怡睡下, 等她睡着了才悄無聲息的退下。

安校長哪都沒去，就坐在走廊裏跟老師們聊天，說是聊天，其實就是顯擺。

兩個第一名都是他家的，能不得意嗎？學校之間，縣和縣之間，市和市之間都攀比的。

也們這次算是徹底出圈了，名聲打響，他們這些老師格外有面子，回去後也會有相應的獎勵。

“安校長。”

“清平啊。”安校長的态度可親切了，這可是他們學校的寶貝。

蕭清平将他拉到一邊将事情簡單一說，安校長立馬滿口答應。

自行車是稀罕品，要有票才能買到，從不愁賣。

他還能攢些人情，一舉兩得。

很快，他就物色了兩個買家，全是學校的老師，他們有固定收入，有強烈的購買需求。

原價出，再給五十張工業券。

樂怡把自行車賣了，蕭清平的獎品也賣了，他低調習慣了，而自行車太紮眼，不妥當。

他現在還沒有實力保護自己和家人，那只能繼續低調。

招待所食堂大整頓，大家都是集中從外面買來包子饅頭湊和一下。

過了一天，樂怡體力恢複了，蠢蠢欲動，“校長，我能出去轉轉嗎？難得來一趟省城，想買點東西回去。”

省城的物資比小縣城豐富多了，她想看看有什麽好東西。

“不行。”安校長是被吓怕了，不許任何學生走出招待所一步。”你看看你臉色差成那樣，還是好好休息吧。“

樂怡嘟了嘟嘴，有一點失望，早就好了呀。

蕭清平看了她一眼，”那，您跟我出去逛逛？您也很少來吧，給家人帶回特産回去？我保證不會亂跑。“

安校長很了解蕭清平的性格，特別沉穩靠譜的一個孩子。

“那行吧。”

樂怡頓時喜笑顏開，沖蕭清平使了一個眼色，腦海裏已經開始列清單。

她出不去，但蕭清平能幫她帶呀。

蕭清平微微一笑，其實他不喜歡逛，但誰讓樂怡喜歡呢。

米花糖，動物餅幹，大白兔奶糖，麻糖杆，酸梅粉，運動褲，解放鞋，樂怡清單上的東西都買到了。

樂怡美滋滋的，還是省城好，物資齊全。

她好奇的看了看蕭清平給自家買的東西，只買了點動物餅幹和麻花零食，其他都很實用，衣服鞋帽之類的。

蕭清平遞了一個包裹過來，“這給你。”

“軍棉大衣？”樂怡樂壞了，她爸一直想要一件這樣的棉大衣，可惜縣城買不到，基本上都是內部消化了。

蕭清平給爺爺也買了一件，冬天掃大街太冷，爺爺算是勞動改造，有人盯着。他又不能全部代勞，只能在一邊幫忙。

有了這麽一件棉大衣，冬天會好受很多。

樂怡見他神色頹喪，想了想今年75年了，再熬一熬馬上能熬出頭。

“蕭清平，我明年就去縣城讀書，你要罩着我啊。”

蕭清平的眼睛一亮，頹色立消，一想到能天天見到樂怡，他就很開心，灰暗的人生有了一絲希望。

“到時你就在我家吃飯，住……讓安校長幫着想想辦法，或許能給你安排進宿舍，跟高中學生一起住。”

他是恨不得樂怡吃住都在他家，但她是個女娃，他們兩個男人不方便，傳出去也不好聽。

“要是能買到房子就好了。”樂怡覺得還是得有自己的地盤，不光吃住方便，她爸媽來縣城辦事也得有個落腳地。

一道聲音響起，“你家要買房子？”

是安校長，他正好路過聽到一嘴。

樂怡也不怕被別人聽到，不偷不搶怕什麽？“對啊，縣一中初中部沒有宿舍，租房子一個人住我爸媽肯定不放心。”

安校長想想也是，高中部是有宿舍，但人都住滿了，有些住不進學校就在附近租房子住。

但，那些都是大孩子，樂怡才幾歲啊。

“我幫你問問。”

“謝謝安校長。”樂怡高高興興的翻出一包米花糖塞給他，“給你家娃吃。”

安校長嘴角抽了抽，這孩子不光是聰明，人情往來都懂，端看她樂不樂意。

他當然不會收，“對屋子有什麽要求嗎？”

樂怡想了想，“兩間房就行，最好有一個院子，當然也不強求，我家沒有那麽多錢。”

一間房父母住，一間姐弟倆住，屋前搭上竈臺，簡簡單單。

“我知道了。”

休整了兩天，學生們的身體狀況穩定了，這才紛紛離開。

臨走前，樂怡跟幾個小夥伴相互換了通信地址，約好了要經常通信。

她一轉頭，見蕭清平靜的等在一邊，“蕭清平，你沒跟別人約嗎？”

“不需要。”蕭清平這幾年受盡人情冷暖，對人性早就失望了，并不想交朋友。

行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樂怡從來不幹涉。

她忽然想起一事，“你那表格都填了？”

“嗯。”蕭清平微微點頭，神色有些凝重。

樂怡捏了捏自己的臉蛋，“我覺得希望不大，所以也不指望。”

當然，蕭清平是黑五類，比她更麻煩。

“你怎麽……”蕭清平忽然想起吳小青，她的背景有些複雜。“說不定有戲，聶處長挺喜歡你的。”

樂怡聳聳肩膀，再喜歡也不會跟整個社會規則對抗，又不是自己的家人。

她活的清醒。

蕭清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了，謝謝你，樂怡。”

謝謝她用這樣隐晦的方式提醒他，安慰他，沒傷了他的自尊心。

一路風塵仆仆回到縣城，蕭清平帶着樂怡回自己家，遠遠就看到兩道熟悉的身影。

是蕭老爺子和樂國榮，兩人眼巴巴的看着每一個來來往往的人，望眼欲穿。

樂怡鼻子一酸，“爸爸。”

“哎。”樂國榮撲過來抱住女兒，一顆心終于落到實地。“怎麽耽擱了兩天？來報信的老師又說不清楚，急死我們了。”

聽說比賽臨時出了狀況，偏偏又打聽不出來，他腦補的厲害，晚上都睡不着。

“沒什麽，就是食物中毒……”

樂國榮吓的臉色都變了，“什麽？中毒？你哪裏不舒服？快告訴爸。”

“都好了。”樂怡将東西都塞給爸爸，打了個呵欠，揉了揉眼睛，“我好困，又好餓。”

餓了找爸媽，這是孩子的天性。

樂國榮摸摸她的腦袋，“這就給你做排骨湯面吃。”

“好噠，放一點土豆……”

“別放土豆。”一邊的蕭清平插嘴了，“你吃土豆餅才中毒的，還敢吃？”

他吃的不多，都有心理陰影了，她居然沒有？

樂怡哈哈一笑，那只是一個意外，土豆很美味的。

回去後得獎的事誰都沒提，樂國榮沒有出去炫耀，大家默認樂怡是輸了，也沒有那麽不識趣的跑過來問。

樂春梅倒是高興了，心态平衡了，看樂怡的眼神充滿了憐憫。

樂怡只當她有病，從來不主動搭話，在家裏陪母親做手工。

但，這次的獎含金量很高，公社得到通知後，把樂怡全家叫去，敲鑼打鼓慶祝了一番，還特意嘉獎樂怡五十塊錢。

公社小學第一時間發出邀請，想讓樂怡入讀。

公社中學也跑來預定樂怡，都被樂國榮婉拒了。

樂家村村民這才知道樂怡又得了一個大獎，全省第一，我卻，厲害了。

據說拿了這個獎，能一路保送到大學，誰家不羨慕呢？

一樣讀書，自家孩子不及格，樂怡一路劈荊斬棘，未來的前程一片光明。

不出意外的話，樂怡将是樂家村最有出息，最有前途的孩子。

樂國榮一家在村子裏的地位直線上升，不再是大家嘴裏好吃懶做沒本事的極品，而是全村的驕傲樂怡一家子。

這全托樂怡的福，樂國榮和吳小青哭笑不得的同時，格外驕傲。

樂春梅的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情緒低沉了好幾天，但除了樂老太和樂家大房外，誰會在意呢？

天氣太過炎熱，又擔心遇上拐子，樂怡不怎麽出門，安安靜靜的待在家裏看看書，做做手工活，有時跟李大夫學習草藥知識，有時跟樂國榮李大夫一起上山采草藥。

縱然是這樣，她依舊堅持每天學習外語。

吳小青會英語，給兒女們打基礎綽綽有餘了，至于俄語，等英語學的差不多了再學，免得老竄來竄去，在腦子裏打架。

樂然很喜歡在家裏跟媽媽姐姐用英語說話，所以進步挺快。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一轉眼到了八月底，再過幾天就要開學了。

樂怡沒有等到那一紙通知，輕輕嘆了一口氣，也就放下了，估計是政審沒有通過，她外祖父是家敗了，但再往上一代是大地主。

這一天，樂國榮接到了一通電話，是蕭清平打來的，讓他們一家去縣城一趟。

雖然電話裏沒有說，但樂國榮還是懂了。

他一把抱起樂然，笑容滿面的說道，“爸帶你們去縣城玩。”

樂然歡呼一聲，樂滋滋的抱住爸爸的脖子，“爸，我想要吃一大碗鮮肉馄饨。”

縣城的國營飯店好吃的可多了，他最愛吃鮮肉馄饨。

家裏條件好了，樂國榮在吃的方面特別舍的，“好好好，讓你一次吃個夠。”

一家人推着自行車出門，樂然姐弟倆坐在前面的單杠上。

村民見狀，紛紛好奇的問道，“國榮啊，這麽熱的天去哪裏？”

樂國榮一本正經的說着編瞎的理由，“醫院說來了一個省城專家，很擅長治痨病，我帶小青去看看。”

村民們知道吳小青的病還沒有好，但她不怎麽出門，出門也是戴口罩，大家沒有那麽怕她了。

“那趕緊去，要是能治好，你就沒有什麽煩心事了。”

“是啊是啊。”樂國榮笑吟吟的點頭。

一名村民忽然湊過來，壓低聲音問道，“對了，你家大侄女天天一清早出門，這是去哪裏啊？”

樂國榮每天忙的團團轉，下地幹活，上山采草藥，還要每周送貨去縣城，根本沒注意到老宅的動靜。

“春梅？我還真不知道，她不怎麽喜歡我這個三叔，我也不去熱臉貼冷屁股。”

分家後，兩邊都不怎麽來往，樂國榮偶爾會送點吃的給老娘，但樂老太收了東西沒有一句好話，還說什麽浪費，不會掌家，還是将錢交給她保管。

次數長了，樂國榮也很煩，懶的過去了。

大房冷冷淡淡，二房是牆頭草，風吹到哪裏就歪到哪裏，沒有節操可言。

樂家的這點事瞞不了村裏人，“春梅那孩子确實沒有以前懂事，要怪就怪那個徐知青，自從春梅跟他扯上關系，整個人都變了，聽說那徐知青吃的喝的穿的都是春梅供給，也不知她哪來的錢。”

那徐知青好多衣服，一會兒中山裝，一會兒列寧裝，一會兒一塵不染的白襯衫，特別氣派，把村裏的少女們迷的芳心亂跳。

但年紀大的人比較好奇，徐家從不寄錢寄物，他掙的工分只夠他吃喝，哪來的錢置辦新衣服？

大家都懷疑是樂春梅，只是，樂家再大方也不可能将這麽多錢花在外人頭上。

這就奇了。

樂怡愣了一下，不是吧？徐蒙當了會計有分紅，怎麽還倒貼？難道一個吃軟飯吃上瘾？一個是養成奉獻習慣了？

為了拿下徐蒙這個渣男，結下患難與共的情誼，樂春梅也是蠻拼的。

問題是，樂老太肯嗎？樂國強夫妻願意嗎？樂家大房可不止樂春梅一個孩子。

一個年輕女子匆匆跑過來，“樂怡。”

“柳葉姐姐，有事嗎？

柳葉的臉被太陽曬的很黑，穿着灰撲撲的衣服，但精神氣很好。

“聽說你家要去縣城，能幫我帶點東西嗎？”

樂國榮經常去縣城，倒便宜了村裏人，都找他帶鹽醬醋等生活用品。

樂國榮挺樂意幫帶，這村裏的人緣就漸漸好轉。

樂怡一口答應下來，“可以啊。”

柳葉輕聲道謝，還提醒了一句，“小心防範你大堂姐，她現在偷偷做生意，別跟她扯上關系。”

最了解你的不是家人，而是你的敵人。

樂怡全家都不知道樂春梅的情況，但柳葉居然一清二楚。

這是時時刻刻都盯着吧。

“謝謝。”樂怡不是很擔心，分家了也牽連不到他們頭上。

但此時的她沒有想到，樂春梅會給他們一家帶來多大的風波。

樂國榮拖家帶口先到公社，将自行車寄存，就坐車去縣城。

蕭清平已經在車站等了，見他們下車，上前一手牽樂然，一手牽樂怡，在前面帶路。

他将樂家人帶到房管所，安校長的親戚是房管所的職工，特意打了一聲招呼牽了個線，就讓蕭清平和親戚聯系。

樂國榮送了一大包蔬菜和雞蛋給安校長的親戚小張，小張三十幾歲，很精明的那種街道阿姨。

她一看到樂怡就捏了捏她的臉蛋，“這就是全省比賽第一的孩子？這麽小，卻這麽厲害，你們培養的好啊。”

中國父母對成績好的孩子天生有好感。

樂國榮笑容滿面的說道，“我就這麽兩個孩子，好好培養，指着他們都成才，這次買房也是為了方便他們讀書。”

小張非常認同這話，可不是嗎？

她對這一家人很有好感，給他們推了幾套手頭上的房子。

一套是二層的小洋房，面積很大，但價格很貴。一套是筒子樓的單間，二十幾個平方，要價七百。一套是一中後門巷子的平房，有三個房間，一個小院子，要價九百。

樂國榮夫妻倆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最後一套。

一行人去看房子，房東是一個粗壯男人，平時不住這裏，房子失修很久，破破爛爛，根本沒辦法住人。

“修一修還是能住人的。”房東是殺豬匠，兒子要結婚了女方要三轉一響，就打算将這一套房子賣了。

至于兒子婚後住哪裏，雙職工能分房的，廠裏福利。

吳小青忍不住問道，“這房子怎麽會失修？你們平時怎麽不住？”

“太吵了。”房東嫌棄的皺了皺眉，他每天起的太早，到早上已經幹完活，睡個回籠覺就聽到升國旗奏國歌，怎麽睡啊。

也不敢租給別人，怕被舉報，扣幾個大帽子，平時吃碗肉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被惦記上。

吳小青問的很仔細，很有技巧，将話都套出來了，這才沖樂國榮點了點頭。

樂國榮砍價，最後砍到830塊，這半年賺的加上樂怡的獎金，全都掏出去了。

一手交錢，一手改房契，樂國榮拿到了新鮮出爐的産證，房主寫的是吳小青的名字。

兜裏空空，徹底沒錢了，要重新奮鬥，但樂國榮夫妻倆非常高興。

他們在縣城終于有了一套小房子，以後孩子們讀書就方便了，有了住所，一家四口就就能轉城鎮戶口。

吳小青想的比較深遠，”我們先不轉，就說這房子是租的，小然，記住別出去亂說話，說了你就沒有紅燒肉吃了。“

棒打出頭鳥。

“我絕對不會說。”樂然這年紀對房子沒有概念，但對食物無比狂熱。

樂國榮轉了一圈，越看越喜歡，三間房間方方正正，挺大的，院子有二十平，能種點小菜。

“以後我每周過來修整房子，明年肯定能住人。”

他要是有錢，想推倒重建，可惜沒錢了。

蕭清平也很高興，這裏離他家只有一刻鐘的路程。“我來幫忙。叔，嬸，我請你們去國營飯店吃馄饨吧。”

樂然興奮的兩眼放光，撲過去抱住他的大腿，“蕭大哥，你真好，我最最喜歡你了。”

在他心裏，蕭清平就是他親哥，平時老給他塞零食。

樂怡撇了撇小嘴，“那我呢？”

樂然的笑容一僵，“呃……姐姐，我最最最最喜歡你。”

他特意多加了一個最字。

蕭清平忍俊不禁，“小怡，我請你吃兩碗馄饨，只給小然吃一碗。”

樂然不樂意了，一把揪住他的衣袖，“我也要兩碗，蕭大哥，你不能偏心。”

蕭清平摸摸他毛茸茸的小腦袋，故意逗他，“我一直這麽偏心，你不知道嗎？”

“姐姐。”樂然當真了，急的直跳腳。

樂怡笑眯眯的安撫他，“行啦，到時分你一半。”

“姐姐真好。”樂然立馬投入姐姐的懷抱，還不忘送給蕭清平一個白眼，“蕭大哥不好。”

蕭清平笑了，樂怡和她媽那麽聰明，樂然像他爸，有點傻乎乎的。“那一碗都沒有了。”

“啊啊啊，不要啊。”樂然快哭了，小嘴扁了扁。

樂怡覺得這個小弟有點缺心眼，怎麽逗他都信。

“你蕭大哥逗你呢。”

樂然愣了幾秒，忽然來了一句，“為什麽不是你的蕭大哥？”

這關注點也是絕了，腦洞跟別人不一樣。

樂怡一本正經的瞎扯，“我跟他一樣大呀。”

樂然看看笑吟吟的姐姐，又看看忍笑的蕭清平，迷惑極了，“蕭大哥，真的嗎？”

“你姐說什麽都是對的。”這就是蕭清平的回答，往後幾十年都是如此。

國營飯店的生意真好，到了飯點全擠滿了人。

樂國榮托着碗，好不容易從人群裏擠出來。

兩碗鮮肉馄饨是樂怡姐弟的，三碗白面餃子是樂國榮夫妻和蕭清平的。

鮮肉馄饨湯面灑了幾許蝦米和紫菜，湯頭很鮮美，肉餡飽滿，咬一口全是汁水，鮮的不得了。

樂怡吃的滿頭大汗，一碗馄饨吃的一個不剩，連湯都喝的精光。

她放下碗筷，擦了擦嘴，一轉頭看向外面，無意中掃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咦，這不是樂春梅嗎？雖然穿着破舊的衣服，頭臉都用口罩遮住了，但她依舊一眼就認了出來。

看她鬼鬼祟祟的，幹嗎呢？

難道是……跑來縣城黑市做生意？

蕭清平最先發現她的異樣，關心的問，“怎麽了？”

樂怡指了指外面，“那個黑衣服是樂春梅。”

蕭清平只來得及看到她的背影一閃而過，微微蹙眉，“離她遠點，看到她這樣子我有點不安。”

他是個特別敏感的人，樂春梅對樂怡的不喜和排斥，他都看在眼裏。

“嗯。”樂怡對老宅那些人都抱着敬而遠之的态度，絕不主動湊過去。哪怕樂老太四處宣揚她不孝順，她也不會為了面子跑去讨好老太太。

她也就跟樂小桃姐弟倆在學校裏見面，有所交集。

樂國榮都聽到了，但眼皮都沒有擡一下，對侄女的事毫不關心。

但不久之後他就後悔了，大悔特悔，沒有及時了解樂春梅的最近動态，沒有将危險的苗頭掐死在搖籃裏，才導致了後面一系列風波，差點害的寶貝女兒被拐賣。

但這個時候，誰能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