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思南

為了上班方便我搬到祁犧在河景小區的房子。

這套房子就是很普通的兩室一廳。

奇怪的是祁犧把主卧讓給我住,她自己窩在被改成書房的客房裏,裏邊就只有一張沙發床,還有很多書櫃。

書櫃裏有很多關于設計和飲品的書。

我在兩本講茶道的書裏翻到一本有些年頭的硬抄本,滿滿寫了一本。

寫的全是關于怎麽鑒賞、泡制茶葉的,條條款款的很細,還有結構圖和插畫,看得出本子的主人很用心。

我把筆記翻到最後一頁,整頁紙用鉛筆寫滿了“思南”,在右下角還畫了一個塗黑的方形,不知道代表着什麽。

思南?我還想北呢。

我輕笑一聲合上本子塞進那兩本書中間的縫隙,手指擦過書脊,嘴角卻不自覺下撇。

“祁犧!”我喚道。

“幹啥?”浴室裏傳來祁犧的回應,卻交融在水裏,聽不真切。

“你在這住了多久啊,平時沒住桃源那邊?你有幾套房子啊?”

“那看我在哪工作啊,換的工作在哪,就去近的地方住。問那麽多幹嘛?”

“你還有工作?”

祁犧捶了捶浴室的門,“是什麽讓你認為我沒有工作的?”

我走到浴室外反捶回去,“沒見你上班,你泡女人,嗯,還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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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着我在你心裏就是沒工作,泡女人,打架的無賴?”

“你自己對號入座啊!”

我本以為祁犧會沖出來揍我一頓,可她沒有。

我看到浴室門上的磨砂玻璃變成模糊的肉色,祁犧靠在門上嘆息一聲,“你這麽認為,那就是吧。”

說完,嘭一下,她拉開浴室門披着大浴巾赤足走出來,經過我身旁,長發上的水珠混着洗發水的香打在我臉上。

我轉頭卻只看見她漆黑的後腦勺,徑直走進客房,帶上門,只剩下我呆呆留在原地看着禁閉的房門不知所措。

我腦子在這一瞬間有那麽一點點空。

第一次,我覺得祁犧那麽陌生,就好像之前和我在一起的那個人只是以祁犧為原型的一個幻象,十分現實,但從未存在。

鼻尖有點涼,我伸手摸了摸,慢慢走到客房門前,手從鼻尖挪到門上,門板還是比我的鼻子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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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告訴祁犧我要和小莉去看時裝展,想叫她和我們一起去,我可以再給她買一張票。

可當我看到客房裏滿書櫃關于設計的書和滿滿一頁紙的“思南”時,我果斷摧毀了這個想法。

我在書櫃裏找了很久,始終沒有找到那本《中國元素與服裝設計》。

可笑的是,我卻找到了很多、很多“思南”。

我還沒有忘記指腹劃過“燕思南”三個燙金字時微涼光滑的觸感。

我知道我連傷心別扭的資本都沒有。

出門的時候,客房的門關的緊緊的,估計還在睡。

我烤了幾塊吐司,煎了兩個蛋和火腿片,加上生菜做了幾塊三明治,洗好葡萄,把土豆、黃瓜、蘋果、梨切好塊淋上沙拉裝進碗。

我溫牛奶灌在保溫杯裏,找了塊黑巧克力靠在杯子邊。

想了想,我從床頭櫃上取了便利貼和筆,寫好留言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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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的秋天秋高氣爽,陽光普照,就是風有點大,飕飕的。

小莉裹了個小皮草踩着流蘇靴子噔噔噔跑了過來,嘻嘻一笑,挽住我胳膊,“仙仙哪,昨晚想誰啦,眼圈黑黑的。”

“真的?”

因為要趕車,我起得早,洗漱完忙着給祁犧準備早飯根本沒時間捯饬自己,加上本來也不大注重這些,做完做飯我就直接出門了。

小莉湊近了看我,嘟嘴點頭,“真的不能再真了。”

你用手肘碰她,“你帶化妝包了吧?”

莉莉擡高胳膊晃動她的小皮包,睜着無辜的大眼點點頭。

我扯着她爬上公交車,“走走走,上車給我遮遮。”

“哎哎——你慢點。”

我倆坐在倒數第二排,我靠窗,小莉靠過道,她拿着粉撲在我臉上拍了拍,道,“仙仙,我看你今天不太正常啊,失了魂似的。”

“做噩夢了。”

“啧,你睡眠是一直不好。以前宿舍裏你總是最晚睡着的,還特不踏實,一吵就醒。”

“是啊,你看我沒睡好,頂着黑眼圈來陪你,夠姐們吧。”

“夠,太夠了。不過我跟你說啊,這時裝展真挺不錯的,看看也好。”

“希望如此吧——”

我長長舒了口氣,腦子有點痛。

時裝展在燕歸藝術中心舉辦,離我們住的地方挺遠的。

說實話,我是一個沒什麽藝術細胞的人,讓我來看什麽時裝展真是有種暴殄天物的感覺。

我模仿蘭蘭鬼畫桃胡過,也會看看畫集,還是在肖雪蕪影響下學會的。

這些就是我唯一跟藝術沾邊的事兒了。

所以站在藝術中心大門口時,我有種誠惶誠恐的感覺。

小莉見我望着藝術中心大樓出神,拉我的手,不由驚呼,“仙仙,你還好吧,手很涼啊。”

我手往外套袖子裏縮了縮,“可能穿少了點。”

“哎,咱們快進去,外邊冷,別回去感冒了。”

“嗯。”

我低着頭由小莉拉着我進了門,一路上心不在焉,恍恍惚惚,最後進了大廳坐在椅子上,T臺後白色的燈光刺得我眼睛疼。

音樂裏有古筝,有二胡,還有琵琶。

不遠處還有泡功夫茶的旗袍小姐,空氣裏彌漫着檀香的香氣。

T臺上走過一個個身材高挑的模特,她們擡頭挺胸地走近,定身擺個Pose又筆直地走回去。

我眼前閃過數不清的精心設計的服裝,可一件的模樣我也沒記住,只覺得大廳裏很悶,檀香味太濃,悶得我快喘不過氣來。

三個小時過去,展覽終于結束了。

小莉興致勃勃挽過我的手,“仙仙,那些衣服漂亮吧?結合了唐宋時期和古波斯服飾的元素,融合進現代服裝,真是太棒了,很有感覺!”

我腦子裏嗡嗡的,被檀香熏得快當機了,小莉在我跟前叽叽喳喳我真的聽不進去,太陽穴要爆炸一樣疼的要命。

“仙仙,你臉色好白啊,手怎麽這麽冷!仙仙,你沒事吧?”

“沒事。”我撥開她的手,“我去一下衛生間。”

“啊?哦嗯,衛生間在那邊,我在休息室等你啊,有事立馬打電話。”

“嗯,我知道… …”

我扶着牆一步步慢慢向前走着。

我不是真的想去衛生間,我只想找個地方透透氣。

大廳裏檀香味太濃,又不通風,熏得我氣味過敏了,岔了氣兒根本呼吸不過來。

我看着過道上安全通道的标識,尋着走了過去。

樓梯和通道之間米黃色的大門虛掩着,我鞋底軟,輕輕走過去,沒發出任何聲響。

門後傳來小小的、細碎的類似于摩擦的聲音。

直覺告訴我門後有人,我屏住呼吸傾身從門縫看去… …

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束着如墨長發背對着我,攔腰抱着一個穿着水藍色唐裝的清秀女子,一手捧着她的後勺,與她唇齒相交,舌尖交纏。

兩人衣服不斷摩擦發出簌簌的細響,間隙女人會松開女孩的櫻桃小嘴給她喘氣的時間,額鼻相抵,輕輕蹭她的脖頸,喉嚨裏發出咕嚕的嗚咽,無比溫柔地呢喃,“思南,思南。”

思南。

哦,思南啊,我還想北呢。

好像我腦子沒剛才那麽痛了。

嗯,太好了。

我轉身快步朝回走,雖然速度很快,卻沒有發出一絲響動。

“好點了嗎,仙仙?”小莉從做坐凳上站起忙過來扶我。

“好多了,咱回去吧,我有點冷,回去喝點藥。”

“對對對,你家還有藥嗎?”

呵,祁犧家有沒有藥我怎麽知道?

“好像沒有了哎。”

“那等會路上買點。”

“好。”

“仙仙,你真沒事吧?你——”

“沒事,走。”

小莉動動嘴,滿臉擔憂地看着我,嘆口氣沒說什麽,扶着我下樓。

走到藝術中心迎賓大廳時,突然迎面走來一個黑色西服的男人,看起來斯斯文文的。

他走到我們跟前,微微欠身,微笑道,“兩位小姐,不好意思,我可以打擾一下你們嗎?”

小莉看看我,對他點頭,“請問什麽事情,能快點嗎,我朋友不太舒服,想馬上回家。”

“哦?真是抱歉。請稍等一下,很快就好。”

男人轉身走開了,沒過一會又拿了兩件被套在帶封存袋的衣架裏的貂皮大衣和一個精致的首飾盒過來了。

“兩位小姐,你們很幸運,這兩件大衣是我們公司新出的産品,今天時裝展我家董事長也在臺下觀看,說是見了兩位小姐覺得很投緣,你們很符合這大衣的氣質想,所以想把這衣服送給你們,希望小姐們笑納。”

說這,男人恭敬地把大衣遞到我們跟前,彬彬有禮。

我本想拒絕,可小莉搶着收下了,一個勁跟人說謝謝,還問人家董事長是不是還在這裏,有沒有機會見上一見。

“很抱歉,董事長公務繁忙,日程排的很滿,現在還要趕去其他公司洽談商務,恐怕沒有多餘的時間與二位閑談,還請見諒。”

男人一面禮貌地拒絕,一面把那個首飾盒交給我,道,“董事長聽說您身體抱恙,特地囑咐我将這個交給您,希望您早日康複。”

我接過首飾盒,還沒回過神來。

忽然大廳正門對面的主樓梯一陣喧鬧,一群職業正裝打扮的男男女女井然有序地走了下來。

為首的一個一襲雪白長裙,外邊罩着一件厚重的藏青大鬥篷,鬥篷邊鑲了一圈純白絨毛,随着那人走動輕輕飄動。

那人戴着很大的裝飾着白色羽毛的貴婦帽,白紗綴着珍珠低垂而下,頭發盤起藏在帽子裏,臉上架着鏡片很大的灰色墨鏡,掩住了容貌,只能勉強從露出的脖頸看出肌膚非常白皙。

一群人走過帶過一陣清涼的風。

我低着頭,視線裏一雙銀邊水晶高跟鞋緩緩走過。

那一剎那,我聞到一絲清淡的氣味。

不知為何,我覺得這氣味有些熟悉。

那群人裏有人開口用不知道什麽國家的語言低低喊了一聲,剛才送我們東西的男子應了一聲,斂了笑容跟在後面一道走了出去。

我猛地擡頭,望着那一行人走出大廳,漸漸沒了蹤影。

小莉拆開封存袋,撐開一件大衣披在我肩上,“仙仙,回去了。”

我緊緊抱着懷裏的首飾盒,用力收緊,用嘴呼吸冰冷的空氣。

“哎這裏面裝的是什麽啊,仙仙你快打開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真的特別特別冷,風都把我吹傻了。

各位大人一定注意保暖,注意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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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章節第一次修文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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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君,有緣共前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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