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他要納她進門
天色已經是一片漆黑, 幾盞半明半滅的燭火将屋內照的稍微亮堂了些許。
明珠輕垂着臉,如瀑長發懶懶落在頸窩兩側,屋裏安靜的聽不見別的聲音, 她慢慢握緊拳頭, 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說:“我之前那樣, 和被你拴起來有什麽區別嗎?”
明珠本來還有些緊張害怕,吐露這句話之後反倒鎮定了下來。
她就是他手裏的風筝, 線的長短把握在他的手中, 供他取樂解悶。
一隅小院和一間屋子, 沒什麽差別。
趙識沉默了好一陣, 而後解開捆綁在她手腕上的紅繩,她的皮膚嬌嫩, 纖細白皙的手腕留下兩道明顯的紅痕。
明珠的手得到自由,身體往床角縮了縮,整個人姿态防備。
趙識這會兒氣還沒消, 已經是百般忍耐才能這麽溫柔和氣的同她說話,他望着她躲避的動作, 倒也沒說什麽, 只是彎了彎唇角, 笑意偏冷, “珠珠, 那你要試試嗎?”
明珠穿着件淡粉色輕薄的裏衣, 抱着腿縮起來的時候看着特別嬌弱, 她也不知道趙識能做到哪一步,她無意在這種時候挑釁他,事已至此, 覆水難收。
她倒也不會就此認命,只要有一線機會,她都要徹底擺脫他。
趙識伸手碰了碰她的臉,指尖溫涼,少女緊張忐忑,身體瑟縮了一下。他輕輕捏住她的下巴,溫聲細語同她說:“我舍不得那樣對你,但你又總是惹我生氣。”
明珠撇開眼睛不肯看他,她的眼前匍匐着水懵懵的霧氣,水光漣漪,有些可憐。
趙識強勢掰過她的小臉,望着她已經微微濕潤的眼眶,語氣裏透着一股相當無奈的苦惱,“我也拿你沒有辦法,只能這樣先關着你了。”
四面的窗戶都被嚴實的木板釘死,門外上了兩把鎖。
明珠吃了這麽多次虧,早已學會了能伸能屈,她捉住他的袖口,“你讓我回別院吧,這次是我太沖動了。”
小姑娘烏黑圓溜的眼睛珠子小心翼翼看着他,對他賣乖讨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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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識握住她纖細柔軟的手指,一根根擺弄把玩,随後淡道:“這裏更安全。”
他哪裏看不穿她心裏打的小算盤。
趙識握着她的手腕把人拽到跟前,摟着她的腰,聞着她身上若有似無的香氣,低頭親了親她的眉心。
明珠的肚子忽然叫了兩聲,是餓出來的。從她被趙識打暈帶回來到她睡醒,滴米未進。
趙識松開她的腰,将丫鬟叫了進來,吩咐她們布菜。
這幾個小丫鬟,明珠之前都沒有見過,她難免又緊張起來,“碧瑩呢?”
趙識淡道:“明日再叫她過來。”
“哦。”
桌上都是明珠愛吃的菜,趙識一口未動,好像喜歡上給她投喂這件事,孜孜不倦往她碗裏送。
明珠喝了一碗湯,又吃了大半碗飯,才被他放過。
她放下手裏的筷子,“我飽了。”
趙識擡手讓人撤了桌子,房門開了又關,屋子裏靜悄悄的沒有聲音。
明珠感覺太子府比別院還要安靜和壓抑。
趙識在她屋裏過了夜,屋裏兩盞紅燭,怎麽看怎麽暧昧。
男人帶着寒意的指尖攏在她的腰窩,潮濕的吻,堵住了她的唇齒。撲面而來的都是屬于他的氣息。
一夜纏綿,濃香帳暖。
連着幾日,趙識都夜宿在明珠的屋子裏,太子府的人也都知道這位新住進來的姑娘不是一般的受寵。
只是她的境遇也着實讓人看不太懂,除去伺候她的丫鬟,其餘人誰也沒見她。
那邊的屋子更是有好幾個侍衛看守,只進不出。
聽說連門窗都是封死的。
底下人揣測不清楚太子這是什麽意思,許是那位姑娘犯下什麽大錯,才會被太子殿下看管起來。
劉嬷嬷聽說明珠被送來了太子府,驚詫之餘還有些憤怒。就那麽個靠美色上位的賤婢,還真的就飛上枝頭了?
她本來還想像從前一樣,跑到明珠面前給她再來幾次下馬威,殺殺她的威風,不讓她把尾巴翹到天上去。
可如今她連門都進不去,按說她在太子殿下面前也是說的上幾句話的,可守在院外的侍衛半點面子都不給她,“殿下有令,沒他的允許,任何人都不準進去。”
劉嬷嬷只好離開,路上又聽說太子已經連着五日進她的房門過夜,又把明珠給暗罵了一頓,美色誤人。
太子殿下這麽多年,何曾在一個女子身上如此放縱過?
明珠的日子卻沒有她們以為的那麽好,趙識沒有騙她,幾乎可以算是把她關了起來。
窗戶和門,她一樣都打不開。
新到她身邊伺候的丫鬟,像個啞巴,不和她說一個字。
明珠已經有些招架不住,這幾日都過得渾渾噩噩,屋子裏還總充斥着歡愛之後的濃郁馨香。
她知道,趙識是想要她低頭服軟,要磨平她的骨氣。
明珠穿好衣裳,嘆了聲氣。
服軟也不是不能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但她不願意。
她以為這次有十之八/九的勝算能離開他,也沒想到趙識只手遮天的本事遠超出她的想象。
再有下次,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不然趙識被她惹得沒了耐心,怕是會真的要打斷她的腿,一了百了。
明珠在他面前還是太稚嫩,跑是沒用的,唯有假死,才能逃脫升天。
她回過神來,走到門邊,試探性推了推門,只聽得門鎖晃了兩聲,門依舊紋絲不動推不開。
明珠快要被氣死了。
傍晚,趙識忙完事情又到了她這裏,陪她用過晚膳,忽的開口說:“衛池逾快要定親了。”
明珠臉上表情變了變。
趙識看着她的神色變化,心裏十分不舒服。她果然還記挂着舊情人。
趙識指骨關節捏的過于用力而發白,“就這麽難過?”
明珠聲音很小,說:“沒有。”
她看着不像全然不在意的模樣。
趙識心裏不好受,後知後覺的刺痛鑽上他的心窩,一針跟着一針,密密麻麻無法忽視。
“睡吧。”
“嗯。”
明珠這幾日看似對他逆來順受,但趙識沒覺得有多高興。她現在就像是失去靈魂的提線木偶,不快樂。
這樣的日子又過了半個月。
明珠和趙識就這麽耗着,誰也不輕易低頭。
明珠隐忍慣了,便不覺得這樣的日子有多難過,實在憋的無聊,就把從前看過的書再翻出來看一遍。
而太子殿下這小半個月的心情烏雲密布,朝臣們夾着尾巴做人,不敢在這段時日裏惹事情。
元月剛過,盛文林請太子殿下喝酒,盛菱非要跟着他一起。
盛文林不肯,“你去幹什麽?你覺得太子還會理你?”
盛菱消瘦了許多,“我知道,我就是想他了,想見見他。”
她還是氣不過被退婚的事情。
在哥哥跟前,就沒什麽好遮掩,“那天我就該親手殺了他那個外室。”
盛文林頓了兩秒,“你有氣就對太子撒。”
盛菱氣鼓鼓閉上了嘴巴。
盛文林揮揮手趕她回屋。
酒樓裏人還不少,不過樓上的包間倒顯得安靜許多。
盛文林給對面的男人倒了杯溫酒,似乎是無意,他問:“你那個逃跑的小嬌嬌找回來了?”
趙識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嗯。”
盛文林察言觀色後又問:“她為什麽要跑?”
趙識若是想得通,就不會坐在這裏和他喝悶酒了。
盛文林微微一笑,口吻散漫,“殿下就不該慣着她,冷一冷就好了。”
然後過不了幾天就會厭倦,到那個時候他才好開口不是。
趙識掃他一眼,“你不懂。”
盛文林這就有點不服氣,說起來他還真的有些後悔,那日把她的行蹤告訴魏留,若是他心裏那點歪心思再強烈一些,就會瞞着所有人,自己把她藏起來。
不過盛文林也不敢冒這個險。萬一被太子找到,他吃不了兜着走。
“殿下,你不知道許多女子心比天高,玩弄人心把戲層出不窮。”盛文林繼續說:“許是她聽說你快成親了的消息,心有不甘,想賭一把。”
趙識蹙眉,似乎在認真思考他說的話。
“借此機會逼你娶她。”盛文林又笑了一下,“不過,她這種出身,委實有些困難。”
趙識走了神,沒怎麽仔細聽。
酒喝了一半,他就沒了興致,提前走了。
另一邊,明家的人得知出逃的明珠已經被抓回來這事之後紛紛松了一口氣。
明大爺讓家裏面幾個和明珠關系較好的姑娘輪番上門去勸她,伺候好太子,不要再惹是非。
可幾位姑娘連門都進不去。
回家之後把這件事跟明大爺說了。
“連傳話都不行?”
“不行。”小姑娘抹了抹眼淚,真心疼五姐姐,“聽說是被太子殿下關起來了,這都快一個月也不放人出來,爹爹,不然您就派人把五姐姐接回來吧,太子殿下強搶民女,他不占理啊。”
明大爺瞪她,“別胡說八道,你想害死我們家不成?”
明大爺只顧自己的仕途,一個庶女,無關緊要。
第二天,明茹親自去了一趟太子府求見太子。
馬車在門外等了快兩個時辰,她才見到太子的面。
明茹福了福身子,行禮周到,她做出一副關心妹妹的模樣,眼睛裏含着恰到好處的淚,“殿下,我妹妹年紀小又貪玩,這次出逃肯定被別人哄騙的,您千萬不要責怪她。”
明面上是替她求情,話裏話外可給她潑了不少髒水。
趙識掃了她兩眼,并未作聲。
“殿下,我這個妹妹從小便沒了母親,故而可能心思比較重,想的也多,失禮之處,還望您不要同她計較。”
趙識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幾分深意。
明茹今日前來特意畫了精致的妝容,绫羅加身,頗顯幾分貴氣,她又問:“殿下,能否讓我見妹妹一面?”
趙識冷冷淡淡回絕了她,“她病了,不方便見人,你回去吧。”
明茹面上帶笑,心中恨得咬牙。
太子殿下連眼神都沒有在她臉上停留幾秒。
明茹只好說:“那我改日再來。”
明茹走得也不甘心,私自逃跑這麽大的事情,她看太子殿下也不怎麽生氣,竟然連罰都沒有罰她。
平常人家有家奴逃跑,抓回來都少不了三十大板,打的半死再發賣。怎麽輪到明珠,命就這麽好?
明珠确實病了。
起初只是小傷寒,後來就是接連的高燒。
趙識衣不解帶照顧了兩天,直到她發了一身的汗,才退了燒。
衣服是他親手給她換的。這些事情上,趙識從來不假借他人之手,丫鬟也不行。
趙識低頭望着她微紅的小臉,心緒萬千。他若是喜歡一個人,要的就是完全占有。
少一點點都不行。
趙識喜歡她,但也沒有那麽喜歡她。愛是軟肋,他身為太子,不需要也不該有軟肋。
況且趙識自小就內斂淡薄,情深入骨也不一定能發覺。
趙識擰幹毛巾,替她擦幹淨臉上冒出的細汗,輕輕柔柔攏好發絲,又替她掖好了被角,這才離開了這間屋子。
深更半夜,書房裏還一片亮堂。
趙識叫來碧瑩,低聲吩咐,“明天就讓人把她屋子窗戶外的木板給撤了。”
一并撤掉的還有那兩把門鎖。
碧瑩只當殿下終于解了氣,真的不能再把明珠姑娘繼續關下去,她現在就像一朵枯萎的花,被抽幹了生氣。
趙識又讓人給明家送了信。
他要納明珠進門。
既然明珠瞧不上外室的身份。
那就進太子府當他的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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