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姜畫，考得怎麽樣？”姜旭問道。

姜畫查了查分，說:“六百多。”

“能上什麽樣的學校？”

“我……想留在本校直升高中？”

姜旭想了想說:“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決定吧。”

說完出了房門，姜畫吐出一口氣，還擔心他會不同意呢。

“喂，叢深，怎麽樣？”

叢深那頭靜默了一下說:“小姜花，我差一分上本校。”

“……”

人生總不會一直艱難，這是姜畫信任的真理。

不管再艱難的時候，只要堅持下去，就會看到光明的未來。

或者是更艱難的未來。

“你打算怎麽辦？”

叢深沉默了一會兒說:“讀旁邊的職高吧，離你近一點也行，反正我爸媽也沒對我考上本校抱有希望。”

姜畫皺眉，說:“會有轉機的，只是差一分而已，相信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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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姜旭回來得很晚，穿着皺巴巴的襯衫，身上滿是酒味。

姜畫把姜旭身上的衣服脫了個幹淨，讓他躺在床上，倒了一杯醒酒茶放在桌上。

确定姜旭逐漸清醒之後，姜畫輕聲問道:“爸，你在我讀的那個學校有熟人嗎？”

姜旭睜了睜眼，說:“怎麽，你不是考上了嗎？”

姜畫抿唇，說:“我有個朋友差一分。”

“你找關系找到我這兒來了？”

“不……我只是……”

“我會留意的。”姜旭說完走向房間。

姜畫癱軟在沙發上，有時候覺得跟爸爸不像是父子，反而像是陌生人。住在同一個屋子裏，卻好像跟他沒什麽關聯一樣。

早晨起床，姜畫看到茶幾上的煙灰缸又積澱了十幾個煙頭，還有被杯子壓住的幾百塊錢。

整個暑假叢深都沒有再聯系姜畫，像是在刻意淡化他在姜畫生命中的聯系一樣。

姜畫給叢深打電話要麽不接要麽關機，甚至附在他家裏都找不到人。

“叢媽，我來找叢深。”姜畫臉色不是很好，叢深不聯系他，他也沒那臉皮去叢深家吃飯，懶得做飯的時候幹脆就不吃了，一來二去瘦了不下十斤。

叢媽一愣，嘆口氣說:“小姜花啊，叢深是不是跟你吵架了？”

姜畫搖頭。

叢媽說:“那叢深那小子……哎……叢深在幫樓上張叔遛狗。”

姜畫點頭，飛奔下樓，樓下是個小花園，快冬天了，草木皆枯，風一吹倒是有些蕭瑟的意味。

圍着花園走了片刻，就看到叢深的身影。

叢深蹲在地上，哈士奇傻愣愣的跟他蹲在一起。

遠遠的看起來，像兩只哈士奇一樣。

叢深在嘟囔什麽，一會兒伸手摸了摸哈士奇的頭，一會兒又繼續撥弄草根。

姜畫小心翼翼的靠近，仔細聽他在講什麽。

“操……要死要活的學了那麽久……跟他媽沒學似的……啊不，還不如不學呢，娘的……诶怎麽就差一分呢。小姜花啊小姜花，以後你爸爸不見了，你就只有我來看你了，來，二蛋子，來給小姜花滋潤一下。”

哈士奇站了起來，走到草叢中聞了聞，随即擡起腿釋放它的大自然了。

姜畫猛地撲向叢深，用手掐住他脖子。

叢深剛準備來個愉快的前滾翻，壓死哪兒來這不長眼的小兔崽子，結果聞到姜畫身上熟悉的味道，默默的摟住他的腿背了起來。

“你把那從雜草叫小姜花？”

“……什麽雜草，會不會說話，我媽說那叢就是姜花。”

“所以你他媽的讓二蛋子上去撒尿？！”

“……什麽撒尿，那是肥料好不好？”

“……”

姜畫摟住叢深的脖子，晃了晃腿說:“你躲我幹嘛呢？”

叢深沉默着，背着姜畫往前一蹦噠，招呼着二蛋子上前。

“學了這麽久跟沒學似的，我心裏頭憋屈得慌。”

“會有轉機的，叢深……”姜畫輕聲說着，“因為你躲我這幾天，哥心情不好了，罰你背我回家。”

叢深叫苦不疊:“哎喲我的哥哥，你家可是六樓呢！”

姜畫勒緊叢深的脖子說:“趕緊的，別唧唧歪歪的。”

“行，二蛋子，咱們比誰快啊！預備……操，二蛋子還沒開始呢！”

哈士奇沒聽叢深說話，撒了歡的往前奔，哈喇子流了滿嘴。

我可能喜歡他。

姜畫這樣想，把叢深摟得更緊。

喜歡一個男人。

姜畫啊姜畫。

姜畫把頭埋進叢深的肩窩，将淚水蹭在上面。

前路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