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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經六十四卦,其中有四大難卦——屯坎蹇困。

這四卦各自代表着不同的危險,它們都與水有關,正所謂人者舟也,水者命也。坎卦由兩水相疊,意味着危機四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從前道觀廟宇裏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道士或者和尚并不會将下下簽放進簽筒裏,所以極少聽說來上香求簽的人搖出了大兇的簽文。如果一個人想要測算到大兇之卦基本就只有特意去搖銅錢。”

行壹對着新出爐的坎卦,她也沒幾次為人算到四大難卦,但之前那幾次那些人或多或少都遇到了很倒黴的事情。“我是不是該用一句話來寬慰自己,做人不能太迷信了。”

易鹹看着窗外的天毫不留情地說變就變,大雨緊随雷電就片刻不停歇地傾瀉了下來。這樣的雨勢并不多見,而氣象預報稍稍滞後地更新了,新聞上面說了一大堆雲層變化的術語,得出的結論是這幾天可能會有連續的暴雨,請市民注意防洪與公共線路停運的準備。

“與其說是迷信,不如說是反常必有妖。三個人同時關機,最好的情況是都沒電了而他們正在趕回酒店的路上,有些倒黴的是他們被洗劫一空,手機也難以幸免。最低概率的可能性……”

易鹹沒有把話說完,三個男生無一幸免的案子多半就是要命了。當然,這些都是一些沒有根據的猜想,此事要不要管還是看行壹的意思。

還是那句話易者不自蔔。因為此身與保澤欽有血緣關聯,行壹針對保澤欽三人沒有辦法得到準确的問蔔結果,而從一支坎卦只能大致推定,如果保澤欽三人遇到了危險就一定是禍不單行。

“失蹤是要48小時才能報案,但是殺一個人48秒已經綽綽有餘。”

行壹斟酌一番就打算先确定一件事,保澤欽目前的狀态到底是死是活或是半死不活。因為兩人有着血緣關聯,其餘的問蔔方式都會受到影響,但有一條以己身的血液來推測對方境況的血咒确實格外的精準,只是在使用頻率上頗有限制。“我看雨勢有加的趨勢,不然你先回家,這本經書我過兩天還你。”

易鹹并沒有先走的打算,如果沒有保建軍的來電,行壹想讓他什麽時候離開都行,但是這一通電話帶來的會是大.麻煩。

“我走了之後你打算幹什麽?萬一想要出門找人難道要打車去?還是在大雨裏請警察幫忙?”

“你的問題可真不少,有事找警察難道有錯嗎?如果你暗指我拒絕你的車,反而想要找愛德華幫忙。很可惜他目前不在服務區,似乎是去歐洲或夏威夷度假了。”

行壹将一筆酬金付給愛德華之後,愛德華就迫不及待地請了為期一個月的長假。他希望假期能帶來好運,讓他遠離那些血腥與死亡,最好還能多帶來一些豔遇。出發前,愛德華拒絕再見到行壹,生怕她說出了一些有關什麽不宜出行的話,而且全程關機避免所有人的打擾。

易鹹笑着否認了某些不存在的醋意,“既然這樣,我就更應該留下來,萬一有什麽事也能及時幫忙。你就不要和我見外了。”

“随你吧,只要你不多話就好。”行壹沒有堅持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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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鹹還在想他哪裏多話了,就看到行壹用金針刺破了手指,兩滴血低落在了黃色的符紙上。他将剛要脫口而出的話及時吞了回去,這時他不能小題大做地拉過行壹的手為她吸取指間多餘的血珠,那麽只能眼不見心不煩地坐回沙發上刷刷手機,看一看大雨帶來的交通影響。

行壹已經以朱砂在符紙上畫上了一道繁複的符咒。随着念起咒文,符紙上的兩滴血跡竟然自發扭動了起來,它們變成了一個古怪的圖形,大致能看來是一個線條人的形狀。

其實,甲骨文之中‘生’‘死’二字皆是人的象形模樣,生者張開雙臂,死者跪地哭泣。當前的黃符上那個小人彷如介于生死之間,有一條胳膊垂在了身側,頭還有些歪歪扭扭。

此番景象僅有五秒不到,符紙忽而就詭異地自燃後化作了一堆煙灰。

行壹深呼吸了幾下理順了氣息,這個圖形已經表明了保澤欽的狀态——四肢受損、精神狀态很不好。保建軍的直覺是對的,保澤欽三人只怕都出事了。

“易鹹,你在警局有認識的熟人嗎?能不能查一下他們這些天到底都去了什麽地方?雖然手機是關機了,但這一路他們可能坐過網約車,或者訂過什麽外賣,或者有更新網絡狀态,總能推斷出他們最後的動向。”

“好,你把他的手機號給我。我馬上就讓人去查。”

易鹹也見到黃符成煙,看來保澤欽三人真的遇到了小概率的意外危險。一時之間,易鹹想到了很多種可能,紐約有多五光十色就有多黑暗可怕,不過很多人只見其表不見其裏。“剛才保建軍有沒有說他們今天原本的安排?”

行壹拿出了手機交給易鹹,保建軍在電話裏是沒有說,可又發來了備注的短信上都有了。如果保澤欽三人是按照出行計劃行事,那麽就該從華盛頓坐大巴回到紐約,時間該是在下午五六左右。“即便他們遇到高峰大堵車,從車站到酒店再晚也不會超過晚七點。”

易鹹點頭表示明白了,他迅速給人去了電話,将保澤欽三人的已知情況都說了出去,“凱文,你先找人查一下修傑酒店附近的監控,确定一下六點到七點這段時間,照片上的三人有沒有出現?對了,最近下面有什麽不太平的事情嗎?”

“易,你是在開玩笑嗎?下面哪一天太平了?”凱文嗤笑着說到,“販.毒、殺人、買賣人.口與器.官,只要有市場,罪惡就永不停歇。我會幫你以最快的速度查,現在是晚上九點,保守估計距離事發剛剛兩個小時左右,運氣好得話人還沒死。”

易鹹挂了電話就看到行壹正在上網注冊微博,看來她是完全沒有事前關注過保澤欽的情況。很巧的是他對便捷的社交網絡并不感興趣,推特都是幾個月才上一次更別談注冊微博了。“怎麽樣?他有沒有更新狀态?”

行壹是首次浏覽保澤欽的微博,最新的更新是在今天上午,上傳了一組在華盛頓白宮之側的照片。“看起來保澤欽并不是吃一頓飯必須要擺拍一組照片的人,微博更新的動态并不多,當然也不排除他們沒蹭到WiFi,所以不便用流量更新。我沒有他的朋友圈,不過保叔應該都看過,在今夜之前一切應該都很正常。”

所以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等待的時間總顯得漫長。

行壹并沒有呆坐着,她根據保澤欽的微博找到了朱志濤與謝祺的賬號,通過三人之前所發的內容裏大致推斷着他們的喜好與性格。這種判斷可能不夠準确卻是聊甚于無,起碼她發現微博并沒有三人的正面照片,而高三的課業确實繁重到不給學生太多上網的時間。

過了一會,她又點開了失蹤游客去向的網頁搜索,上面描繪出了另一個黑暗世界,性.奴、奴工、器官販賣等等。這個世界有光就有影,光能有多明亮,暗就能有多深沉。

“盡管我對易經的研究不夠透徹,但是坎卦并非無解。冷靜沉着是逃出生天的關鍵所在。”

易鹹站在行壹的身後,這時候再多安慰的話都顯得多餘。“很快我們就能得到一些線索,索性距離事發時間還短,一切應該還來得及。現在天氣不好,他們也不會被立即轉移。只要沒有進入公海,在美國境內總能找人。”

行壹關掉了那些網頁,沒有再去看那些爆料新聞。“我知道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人,那怕平時再冷靜鎮定,但是想要從犯罪團夥手裏逃出來的概率非常低。我在想一點,他們為什麽會被盯上?一般來說會無差別選擇三個成年男子嗎?如果不是無差別選擇,那麽是什麽吸引了罪犯?”

這是一個好問題。易鹹也覺得下手的人速度太快了,保澤欽三人入境才六天,難道已經有人做好的器官配對?

凱文的電話終于來了,“首先根據監控顯示這三個學生就是在酒店門口失蹤的,他們應該都被帶上了一輛灰色的面包車。我說的是應該,是因為沒有直接拍到那個畫面。間接拍到了三人一分為二,時隔一個小時先後朝着一家西班牙餐廳的位置而去。

其中胖的朱先和一個女人走了出來,然後整條街的監控就沒再見到他。晚上20:11,高的保與瘦的謝從一家匹薩店走出來,兩人一共帶了三只雙肩包走向了斜對角的西班牙餐廳。20:16,也就是五分鐘過後一輛灰色面包車駛離了酒店面前的馬路。”

“我查了已經确定那是套.牌.車,追查不到開車人的信息。對方是職業的,找的角度很好避過了監控,還特意把車停在了路燈壞掉的轉角處。我們可以打個賭,如果去檢查路燈是什麽時候壞的,一定會得到答案就是在這幾天裏不亮了。”

凱文的意思很明确,綁走保澤欽三人的一行人是職業犯罪團夥,盯上三人應該有幾天了。

“感謝便利的網絡,現代人幾乎沒有誰能夠擺脫在網絡留下痕跡的宿命。再感謝照片識別黑科技,我查到胖的朱在五天前開通一個推特號,他與一個剛剛注銷的賬號着頻繁的互動。我知道你們要問能不能還原那個賬號的圖片?好消息是以我的人脈搞到了圖片,壞消息是這個叫菲比采蘑菇的賬號沒有一張正臉照。什麽叫做職業的,這就叫職業的。”

“好了,你就別玩冷幽默了。還有其他線索嗎?”易鹹沒讓凱文自由發揮下去,“三支手機都關機了,能不能确定它們最後的方位?”

“你們要面對的職業犯罪團夥。團夥作案能夠分頭行事,我個人認為會有一波人處理手機這種設備,以而誤導其後的警方追查。現在查到了定位是在紐約東河的沿岸,我給的參考意見是那裏該與藏匿點完全沒有關系。目前為止只有這些線索,不利的一點是雨勢越來越大,路面的線索就會保不住了。”

凱文有些遺憾地說,“現在報警的話還不夠失蹤時間。警方出馬也不一定有用,不過我建議還是要報案,因為是團夥作案,說不定在FBI那裏還有什麽沒破的連環失蹤案。讓他們跟進的話查起來的速度會更快,當然也就不能走一般電話報案程序。易,請你的律師鄭風直接去吧,他那張臉警方都認識。”

行壹聽到這裏也有了心理準備,她對着免提的手機說了第一句話,“我需要監控的影帶,如果不行的話,那麽就是截圖,越清晰越好,那三個學生的正臉截圖。”

凱文沉默了一會,沒想到易鹹要幫的朋友是女的,他在關鍵的時候沒有多話。“好,錄像需要時間拷貝,我先把截圖發到易的手機上。我們的運氣算好,監控拍到了三人的正臉。”

半分鐘之後,行壹終于看到了保澤欽、謝祺、朱志濤的清晰近照,而她的目光定在了朱志濤臉上就有些不确定抿了抿嘴。當即撥通了亞伯的電話,“我知道有些晚了,這個時候沒有打擾你吧?”

“并不,有急事就說吧。”

“你還記得上次說起的活祭嗎?你提到過一種典籍記錄的歐洲煉金術,西門·馬吉斯利用一個被他謀殺的靈魂為媒介來飛翔、隐身、改變外形。想要找到合适的靈魂有些困難,退而求其次,可以尋找三個及其以上的心髒來進行秘法,這些心髒的提供者需要有着一種特別的能量。從面相上來看,他們仿佛長着一張狒狒臉。”

“你見到了?”亞伯驚訝地說着,“這是在開玩笑吧?是白人嗎?”

“不,是華國人。他極有可能被綁架了。”

行壹請易鹹将照片轉發給了亞伯。朱志濤本人并不像狒狒,但他确實面帶此相,但一般普通人絕對看不出來的。

亞伯看了照片後沉默了幾秒說,“行,你是懷疑他遇到了黑巫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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