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聚會
時淺本來腦子裏就裝滿了黃色廢料,聽他這麽立馬想歪,臉頰漲得通紅。她視線落在傅知寒臉上,卻沒有讀到任何輕佻的意思,他那雙眼睛雖然生得好看,卻被身上的冷淡硬生生壓住了輕浮。
時淺只好上車,假裝自己什麽都沒想。車窗外的風景向後行駛着,耳邊一時間安靜得過分。
她思忖了一會兒,出于禮貌還是開口,“謝謝你今天來醫院。”
傅知寒仍然在專注開車,聽了她的話臉上淡淡的沒什麽表情。
“怎麽謝?”
“啊?”
見男人挑眉,從車內後視鏡裏看她,時淺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點不對。不過這不能怪她,她就是客套一下,一般的人難道不應該說不客氣嗎?
她抿了抿唇,糾結地拽了拽衣角,小聲道,“改天請你吃飯。”
男人的嗓音像秋天早晨冰涼的露珠,“下周末。”
“什麽?”
“到時候通知你。”
時淺:“……”
明明是她請他吃飯,怎麽好像自己是他的什麽下屬,要配合他完成什麽工作。她被噎住了,好半晌沒說出什麽話。難怪沒女朋友,時淺想象着他跟女朋友交往的畫面,女朋友要跟他約會,他說下周末,時間另通知。
這跟多了一個領導有什麽區別,就無語。
夜色濃重,時淺沒再跟傅知寒說話,不一會兒她就靠在窗邊睡着了。車緩緩停在時淺家的附近,傅知寒回頭看了一眼,女孩睡顏恬靜。
他走到後排,打開車門俯身看她。時淺身上帶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味,很好聞,不知道是什麽香水。傅知寒剛想彎腰抱她,睡夢裏的時淺大概是做了什麽噩夢,突然擡起手打在他臉上。
“啪”,聲音異常地清脆。
時淺睜開惺忪的睡眼,意識到自己好像打了人,再一擡眼就看見傅知寒那張俊臉上留着淡淡的巴掌印。
“……”
犯罪證據如此顯眼,就讓人難以解釋。
時淺看他的姿勢,決定惡人先告狀,“你想對我做什麽?是不是想趁我睡着了占我便宜?”
傅知寒淡淡打量了她幾眼,“你有?”
短短的兩個字,傷害性不高侮辱性極強。
男人松開放在椅背上的手,慢慢直起身,看她的眼神似乎還帶着幾分不屑。
時淺氣得在他身後揮了揮拳,心想什麽沒有,她明明什麽都有。大概是因為她在心裏罵傅知寒的聲音太響,後者側過身看了她一眼。剛剛還嚣張的時淺擺出一個禮貌的笑容,假裝無事發生。
她趕緊下車,心裏默默祈禱之後再也不會碰見傅知寒。
車廂裏重新平靜下來,後座上靜靜地躺着一只耳環,在燈光下折射出淡藍色的光芒。
時淺睡覺前卸妝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少了一只耳環,她仔細回想了一下,仍舊記不起來是在什麽地方丢的。可能是去醫院的路上太急了?
雖然這對耳環不值錢,但是她特別喜歡的一對。算了算了……時淺覺得自己沒必要因為耳環難過,趕緊躺到床上休息。
之後的幾天時淺都是抽空去看外公,惠鴻年雖然住院了但十分精神,要不是他單獨住一個病房,這會兒估計已經跟其他人唠起嗑來了。他打開電視看了會新聞,看到時淺,雖然臉上止不住的開心,但還是說,“你工作那麽忙來看我幹什麽?”
“這兩天沒什麽工作。”
其實并不是沒什麽工作,只是時淺不能放着外公不管,她這兩天要寫的稿子還挺多的,但是回家加班也不是不可以。
惠以雲想倒杯水給她喝,拿起熱水瓶才發現沒水了。時淺接過來,“我去打個水吧。”
燒開水的地方在走廊的盡頭,時淺打完水過來,剛走到門口聽到傅知寒的名字,腳步頓了一下。
“你看小傅多靠譜,将來把小淺交給他我也放心,更何況我當初對他家有恩,他們不可能虧待小淺的。”惠鴻年嘆了口氣,“活到我這個歲數,真不知道哪天就沒了,死之前還想喝一口小淺的喜酒。”
惠以雲用責怪的眼神看着他,“別亂說話。”
“小淺從小就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我就想她後半生好好的,有個歸宿,老了也有人陪。總不能像你當年一樣,為了那樣一個男人就跟我對着幹,結果呢……”
“爸……”
時淺咳嗽一聲,“你們在說什麽呢?”
兩個人表情都有些不自然,惠以雲尤甚,她說,“沒什麽,你過來坐會兒。”
接下來幾個人都沒再說話,可時淺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前的事。她聽說她媽以前就是因為自以為找到了真愛,跟外公鬧掰了,不惜要到跟他斷絕關系的地步都要和她爸結婚。可是婚後,那個男人家暴,完全不像婚前那樣甜言蜜語。
時淺很小的時候,惠以雲說她爸爸是愛媽媽的,可是時淺從來沒有從他身上感受到他對惠以雲一絲一毫的愛意。如果真的愛過,那麽愛情本身就是個笑話。
後來她爸爸動手打了她,她還記得自己臉頰腫得高起,鼻子流了好多血,把惠以雲吓到了。從那之後惠以雲離婚,再也沒在她面前提起過那個男人。
想想外公活這麽大歲數,好像一直在為後輩操心。她之前還很堅定,但是現在卻有些動搖,其實和傅知寒結婚,好像也不是一件壞事。
她不愛傅知寒,就不會走惠女士的老路。
她嘆了口氣,心裏有一點點的妥協。回去的路上時淺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阚子璇,後者正在追劇,“結婚嘛,要麽為了錢要麽為了顏要麽為了人品要麽為了愛情,反正總得圖一個,不然你不如一個人。其實如果真的要結婚的話,傅知寒那樣的,還真是最理想的結婚對象,就夢裏想到都會笑醒的那種。”
時淺擡起胸脯,“你看不起我,他夢見我也會笑醒。”
阚子璇損她,“你确定不是噩夢?”
“在你眼裏我就那麽一無是處嗎?”
她的老色批閨蜜當然把注意力放在了別的地方,化身祖國的小黃花,“當然不是了,你還有胸,軟軟的,下次給我摸摸。”
時淺:“……”
轉眼到了周末,時淺還記得自己有個同學聚會,特意穿上上次買的那件低調複古的花朵裙,她打開首飾盒,從裏面挑出山茶花的耳墜戴上。
嗯……時淺從鏡子裏打量了一下自己,覺得整體還不錯就穿上高跟鞋出了門。
阚子璇開着她騷包的粉車到樓下接她,見時淺走過來,眼前一亮,“這是誰家的女朋友?跟姐去吃個飯嗎?”
時淺覺得好笑,拉開副駕駛位坐了進去,“可以啊,晚上還能回你家。”
“啧,輕浮。”
兩人說說笑笑到了同學聚會的餐廳,阚子璇挽着時淺的胳膊,小聲說,“那個簡依等會兒又要泡茶了,聽說最近混得還挺好的。”
曾經因為她被流言傷害過,要讓時淺完全釋懷怎麽也是不可能的。
阚子璇把車鑰匙交給泊車員,轉而跟着時淺往裏面走,後者餘光瞥到旁邊有一輛邁巴赫的車,很像傅知寒的。
她搖搖頭,不對不對,上次就認錯了,怎麽一看到邁巴赫就想到傅知寒呢?世界上開豪車的又不止他一個。
時淺剛這麽想,進去的第一眼就看到不遠處的傅知寒在和服務生說着什麽,身邊還跟着一個同樣穿黑色西裝的助理。
果然是他……
她瞪圓杏眸,還沒來得及反應對方的眼神就遞了過來,很平淡,好像只是看見了普通的一個熟人。傅知寒不動聲色地看了她幾眼,她今天很驚豔,裙子款式簡單卻恰好好處地露出腿部的線條。
他單手插在褲兜裏,又繼續跟旁邊的人說起話。
阚子璇順着時淺的視線看過去,“這不是你未婚夫嗎?哎,長得真好看。不去打聲招呼嗎?”
時淺瞥了她一眼,似乎在提醒,你是不是忘記了上次誰說傅知寒喜歡男人的?要打你去打,我可不去。
阚子璇吐吐舌頭,趕緊躲着傅知寒進了包廂。
簡依已經到了,她臉上滿是笑容,大概剛跟同學們寒暄過。時淺也笑着跟大家打了聲招呼,很快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了過去。她皮膚白得發光,又穿着一身氣質的裙子,将曲線完全勾勒出來。
“時淺來了?”
“班花不愧是班花,畢業了之後更好看了。”
“之前誰說她配不上這個名號的?那些人是不是瞎了?”
“還有阚子璇,你們兩個怎麽越來越漂亮了?”
因為時淺的到來,大家原本放在簡依身上的注意力被轉移了過去,她雖然笑着,但是臉色有些不好看。簡依看了一眼旁邊的人,那個女生立馬開啓了另一個話題,“依依,剛剛門口那輛邁巴赫是你男朋友的車吧?”
其他人投去羨慕的目光,“是嗎?這麽厲害?”
等會兒?她說的該不會是傅知寒的車吧。
時淺無語地看了她一眼,倒是沒說話。但是阚子璇可看不慣她這麽裝逼,“你确定那車主認識你嗎?天上牛皮都是被你吹上去的。”
簡依笑着說,“你這是嫉妒吧?”
“我嫉妒你?就算你男朋友開邁巴赫又跟你有啥關系,我自己能買得起你買得起嗎?”
“你……”
這個時候有服務生敲門進來,“不好意思打擾了,傅先生說今天的賬單由他結。”
這一出讓衆人很好奇,“傅先生,哪個傅先生?”
“誰啊?”
“難不成是簡依男朋友,大氣啊。”
簡依也不知道這人是誰,想着服務生什麽也沒說于是也沒否認這人不是自己男朋友,反而模棱兩可地說,“他經常這樣,你們不用客氣。”
“……”
阚子璇用膝蓋想都知道這人是誰,剛想嘲諷幾句,服務生以為簡依是傅知寒的未婚妻,于是看向她,“您就是時淺時小姐嗎?有任何不滿意的地方請跟我們說,我們會及時處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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