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白婉蓉一臉泫然欲泣，白家和唐家的交集确實不多，她會叫唐億磊一聲“哥”，是因為她的姑姑曾是唐父的第四任妻子，然而現在兩人已經離婚，白家和唐家沒了姻親關系，她和唐億磊，說是陌路人也不為過。

“唐億磊，你別太過分！”楊昭娴見白婉蓉要哭出來的樣子，站出來替她打抱不平，“蓉蓉說得也沒什麽不對，這個鄧聰游手好閑、不務正業，泡吧喝酒玩女人，你自己有眼無珠看上他，還不允許別人說事實了嗎？”

“昭娴！你胡說什麽！”楊柳碧瞪了侄女一眼，趕鴨子一樣推着她和白婉蓉離開，“你和蓉蓉先回房間。”

而楊昭娴明顯不願意聽她姑姑的話，一甩胳膊，脫開了楊柳碧的手。

楊柳碧臉上尴尬，唐億磊看得皺起眉頭：“不務正業？泡吧喝酒？你是親眼所見，還是能拿出證據？”因着是在楊家，他對楊昭娴的态度比對白婉蓉稍微好了幾分。

即便這樣，楊昭娴還是覺得自己被唐億磊欺負了，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雙手叉腰呈帶耳花瓶狀，高聲反駁：“這要什麽證據？他一個私生子，鄧家的公司進不去，成天和陳士、張克那群二世祖混在一起吃喝玩樂，出入那些下流地方，誰不知道？

姓陳的和姓張的去年可還被人爆出來搞大陪酒女的肚子不敢認，鄧聰跟他們一路貨色，能好到哪兒去？”

“我呸！”這回，不等唐出聲，鄧自己先跳出來辯駁了楊昭娴，“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出入下流地方了？你什麽時候見到老子泡吧喝酒玩女人了？證據呢？你倒是拿出來啊！”

楊昭娴嫌惡地看了鄧聰一眼，不屑道：“粗俗！”

“呵……”鄧聰冷笑了一聲，“拿不出來是吧？拿不出證據也敢這麽叨逼叨，你媽知道你空口白牙誣陷人嗎？”

楊昭娴既是白婉蓉的閨蜜，也同樣是被人捧慣了的，雖然看起來比白婉蓉潑辣一些，但遇上鄧聰這麽沒臉沒皮的，着實也應對不來。

鄧聰見她明顯沒有證據卻還要強撐的樣子就想笑，而站在他身邊的唐億磊更是直接笑出了聲，雖然極短，但在場的幾人全都聽得真切。

白婉蓉和楊昭娴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了，楊柳碧也是一幅左右為難的樣子。

這時，一道清亮的男聲從唐億磊身後傳來，打破了幾人尴尬的局面：“咦？阿磊，你要走了？剛出鍋的流沙包，要不吃了再走吧？”

唐億磊轉身，就見他的發小楊林炜端着一盤子白胖胖的流沙包從廚房的方向過來。他眯了下眼，抿緊嘴唇，牽着鄧聰的那只手，無意識地加重了力道。

鄧聰被捏得有點疼，動了兩下手指，扭頭去看唐億磊，見他看着楊林炜的眼神有些古怪，不由好奇起來。

這個楊林炜他也是認識的，楊家老大的幺子，和唐億磊同年。兩人從幼兒園開始到高中，一直在一個班念書，實打實的竹馬竹馬。

上輩子因為唐億磊的關系，鄧聰和楊林炜也有一些交集，而鄧聰對他的全部印象，就是傳說中那個別人家的孩子——長得好、念書好、脾氣好、體育好……總之就是什麽都好。

唐億磊對他這個竹馬也是好得沒話說，簡直是有求必應的那種。要不是最後楊林炜和孫家小姐結婚生子了，鄧聰差點就要以為他們倆才是一對兒，自己就是那個苦逼的給楊林炜做擋箭牌的炮灰。

不過現在照唐億磊這反應來看，一對兒是沒有，自己這個炮灰……估計還是有的——唐億磊應該是在單戀楊林炜，而楊林炜作為一個直男壓根就不知道自己被好兄弟觊觎了。

哎，給唐總裁點個蠟。

然而鄧聰心裏的小蠟燭還沒亮起來，唐億磊就果斷地回絕楊林炜：“不吃了，時間不早了，我們還要去跟老爺子告別。”

“那正好，我跟你們一塊兒，給爺爺送點兒包子去。”楊林炜沒有半點被拒絕的不快，把手裏端的盤子放到餐桌上以後，迅速去廚房端了個托盤出來，裏面有一小碟包子和一壺茶。

三人一起往楊老爺子住的小樓走去，白婉蓉和楊昭娴怼鄧聰的事情也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楊老爺子的小樓很幽靜，楊林炜放下包子之後，和老爺子說了兩句話，識趣地先走了，唐億磊還是照着之前的說法，先給老爺子道歉，然後跟鄧聰一起告別。

老爺子也不多話，揮揮手讓他們随意。

回到前廳，唐億磊拉着鄧聰，做足禮貌，跟楊家的長輩道過別以後，由楊家司機送他們回唐億磊家裏。

唐億磊的家，在市區。他并不住在唐家本宅，而是在市區置辦了套公寓，方便出行和工作。

鄧聰對這套公寓也不陌生，他們達成協議之後，他就搬進了這裏的次卧。

同住三年的兩人打開房門的一瞬，同時愣了一下，三年前的公寓和三年後到底是有些不一樣的，多了一個人生活，會多出不少痕跡和改變，而現在這套被鐘點工打掃得纖塵不染的房子，還是讓他們再次清晰地意識到，他們真的回到了三年前。

“等會兒去你家把東西搬過來。”唐億磊率先反應過來，踏步進屋，然後像參觀一樣，在屋子裏轉悠。

身為工作狂人，唐億磊把家住成了旅店，住了幾年的房子還是像新的一樣，而在鄧聰住進來以後，屋子的角角落落都有他丢三落四的東西，對比現在的整潔，看得唐億磊都有點不習慣了。

鄧聰點點頭，習慣性地去了自己住的次卧，一開門，空空如也，心裏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這個住了三年的地方，雖然沒給他“家”的歸屬感，但和鄧家相比，他寧願選唐億磊的公寓，至少，在這裏，他住得踏實。

唐億磊轉悠回房，打開衣帽間，比量着鄧聰的身材，給他找了套衣服，丢給他之後自己去浴室洗澡。

鄧聰也不矯情，跟這個“雇主”合作了三年，沒必要在這些小細節上計較。

唐億磊今天是不打算進公司了，不說他還需要好好消化重生回來的這個事實，單早上在楊家那些經歷，就讓他沒心情去處理公事。

洗完澡換了身幹淨衣服，唐億磊終于感覺自己落到了實處，翻了翻卧室裏的東西，找到車鑰匙，揣上錢包，叫上鄧聰出去吃飯。

鄧聰的性子，說好聽了叫随遇而安，說直白了有點稀裏糊塗，雖然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實，但因為一直跟着唐億磊，什麽都聽他的，感覺跟之前也沒多少兩樣。

唐億磊叫他出去吃飯，他就樂颠颠地跟上。

等兩人坐到停在地下車庫的車裏，關上車門後，一時間都沒有下一步動作——到底上輩子是死在車裏的，難免心有餘悸。

沉默了片刻，鄧聰呆呆地看着對面的一輛跑車，問唐億磊：“你說，咱倆上輩子，就這麽……掉山崖下邊兒去了，會有人去找咱們嗎？”

當然會。

唐億磊在心裏默默地回答。他身為唐朝集團的總裁，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不管出于什麽原因，都會有人花大力氣去找他的。

“別想那麽多了。”然而他出口的話卻甚是敷衍，“先去吃飯吧，你不餓？”

“有點兒。”鄧聰心大，分分鐘被唐億磊帶跑了話題，“不過吧，我現在渾身上下都不對勁，也不知道是餓了還是心裏頭不舒服。”

“可不嘛，被幹了一夜呢。”唐億磊本來也算在闡述事實，可由他對着鄧聰說出來，怎麽聽，都是調戲成分居多。

果然，鄧聰聽了，一下就炸毛了，他一好好的大老爺們被操勞了一夜已經夠委屈了，還要被這個無良的始作俑者調侃，他也是有脾氣的好不好：“我這樣怪誰啊？還不是拜禽獸不如的唐大總裁所賜！

對個不認識的男的都能這麽來勁，要換成你那個白白淨淨的竹馬楊林炜，你們倆這會兒還不定能從床上起來呢！”

唐億磊橫了鄧聰一眼，看在他是“傷殘”人士的份上，不跟他計較。

而鄧聰以為對方是被自己戳中了軟肋，心虛了，瞬間得意起來：“怎麽？被我說中了？你真的暗戀楊林炜？”

唐億磊也是覺得好笑：“你怎麽會覺得我暗戀他？”

“男人的直覺啊！”得了回應，鄧聰更加來勁了，“要我說，大老爺們，喜歡就去表白，你說說你，上輩子，愛在心口不開，臨了老天爺直接把你暗戀的資格都直接剝奪了，多虧啊！

咱們現在既然開了回外挂重生了，你就好好把握機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表白了再說，要能內啥……對，掰彎，要能掰彎了最好，皆大歡喜，要是一開始不彎，你就堅持堅持，說不定人家就被你的真情感動了，然後自己彎了。”

“說完了？”唐億磊似笑非笑地看着鄧聰，等到後者在他的視線壓迫下，不明所以地點了下頭之後，才繼續道，“系、好、安、全、帶。”

嗯？

正被自己的鄧式雞湯佩服得不要不要的鄧聰，因為唐億磊的話突然就卡殼了——這是幾個意思？他是打算表白還是不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