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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雲鎮是有上百年歷史的老街了,90年代初的時候縣裏就來了人說要擴大規模,鄉鎮改造。但最後文化局下來查看了下,覺得這樣的老街得保留、保護,往後是不可多得文化遺産,等将來縣裏發展起來之後,說不定還有大用處。
于是乎,後來幾年,青雲鎮無論怎麽發展,格局就一直沒變過。原本沿山而建的房子,往後想要新建房子的,也只是随着那條路一直建下去罷了,房屋樣式也沒用純水泥預制板,而是選了木質與水泥結合的小樓,看起來也別有一番風景。
只是這樣的規劃注定了街道的走向,整個鎮子就一條道通到底,丘陵地貌中建立的鄉鎮,兩邊近的地方都是低矮的山坡,可稍微遠上一點就都是高高的崇山峻嶺,想要出村只能沿着路一直走,別無他道。
葛男抱着孩子,不時的低下頭朝懷裏看上兩眼,見孩子睡的正熟,一點也沒有要醒來的樣子,于是也就放心了。
沿着小山坡一直往前走,爬了好長一段的山路,許久沒有幹重體力活的葛老太太也有些乏力了,等走到鎮子最後頭的“戲樓壩子”(雲貴川一代的方言,類似于現在的廣場)的時候已經累的氣喘籲籲了。
這塊是去年初政府特意開辟出來給鎮上居民娛樂用的,離鎮子的主街道特意留出了一點距離給新建房用。壩子夏天時常用來放大電影用,幕布一拉,整個鎮上的聚在一起嗑着瓜子喝着茶飲,看《地道戰》、《游擊隊》這類的片子,好不熱鬧。
可這會兒是大冬天,西北風呼啦啦的吹,冷的人直哆嗦,自然不會有人有閑空來這兒娛樂休閑了。
于是這地方就成了葛老太太同接頭人約好的,等人的最佳場所。
躲在小土坡上朝着空蕩蕩的“戲樓壩子”裏觀望了一圈,沒發現人的葛老太太警惕的找了靠邊的位置,背靠着小土坡坐了下來。
走了好一會兒的山路,終于可以休息了。
只是雖然是在休息,她卻沒放松警惕,不時朝四周看看,謹防有路過的人發現自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掐着時間來的葛老太太左等右等不見人來後,漸漸有些急了。
這都等了好一會兒了,早過了約定的時間,卻一直不見約好的人來,老太太又等了幾分鐘後,焦急的快坐不住了。
一會兒跺腳,一會兒踱步,聽到一點人生就如驚弓之鳥的葛老太太躲了好幾回小山坡上後,終于聽到了由遠及近的摩托車的聲音。
特意躲在後頭瞧了瞧,确定是要等的人後,葛老太太趕忙跳了出來,壓着嗓子不滿的嚷嚷到:“你個龜兒子的怎麽才來,老娘在這兒吹西北風,你倒好……”
摩托車一個急剎車,堪堪停在葛老太太面前,吓的老太太後面半句話直接噎了回去,趕忙後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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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是個三四十歲的男人,剪着一個半寸長的小平頭,五官粗狂而平凡,是扔到人堆裏都找不出來的那種大衆臉。只是這會兒興許是剛騎了車下過來,沒帶頭盔的臉被寒風吹的紅紅的,嘴唇也是幹裂的厲害,看模樣平添了一分匪氣。
男人将車子一斜,一腳踹下腳架,将車穩住後翻身下來,毫不含糊的罵道:“你他媽的罵誰龜兒子呢!?這老路都沒面石子兒,老子騎車從臨縣過來折騰了一路,老子都沒火你火個屁!”
“行了行了,老娘不跟你啰嗦了,趕緊拿了錢走人!”葛老太太是典型的吃軟怕硬,欺負文老爺子那種文人還行,面對這種出來混的自然是一點也硬氣不起來。再加上這會兒她也心虛的很,生怕有人看到,于是趕緊催促着交易。
“老子都不怕,你怕個錘子,娘們一個!”男人罵咧了兩句,但也知道這不是說話的地兒,于是也不啰嗦了,直接上前指着葛老太太手裏的布包兒問道:“這就是你說的那小孩兒?親戚家的兒子?”
“哎,就是我親戚家的。”葛老太太一早就跟牽線的人對好話了,給傻小子安了個身份說是親戚家的小孩兒,因為家裏大人離婚了,誰也不願意養,所以幹脆想找個人家收養。
至于這收養嘛……肯定是要給點奶粉錢的。
男人手腳粗魯,就着葛老太太抱着孩子的姿勢就翻看起來,只是動作有點兒大,懷裏孩子砸吧了下嘴巴像是要醒的樣子。
“艹,你沒給灌藥啊!?”
這種買賣為了怕小孩兒路上哭鬧事兒,一般都會直接灌了藥讓小孩兒睡過去的。可葛老太太這兩天躺床上“裝死”出門都不方便,又上哪兒去找藥來灌給孩子。
所以這會兒她直接生硬的解釋道:“不用不用,這孩子可乖了,睡着了雷都打不醒,平時也安安靜靜的,絕對誤不了事。”
“行了行了,老子懶得跟你啰嗦,娘們一個。”扒了下褲子确定是男孩兒後,男人從兜裏掏出了個小布包塞到老太太懷裏,然後搶過小孩兒道:“就是你家親戚的孩子,這會兒也不是了。趕緊走趕緊走,老子看到你就煩。”
老太太這些年在丈夫、兒子面前都硬氣着呢,哪兒被人這麽嫌棄臭罵過,當場就想給罵回來。不過剛準備開口,又實在怕太大聲了引了人過來,只好生生将快要溢出的髒話都憋了回去,好多年沒吃過這樣虧的她,硬是憋的臉都紅了。
男人沒理他,将小孩兒收拾了一下,就想綁身上準備離開。
可他剛找了個背帶準備将孩子裝進去,就覺得後腦勺像是被砸了一下一樣,不太疼,可頭皮就有點麻麻的。
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下腳邊,發現一顆幹松果有擡頭看到一個,男人就下意識的以為是鳥飛過不小心掉下來的,罵咧了兩句後就準備離開。
在後腦勺又被砸了一下之後,終于忍不住了,轉過身來大聲的吼罵道:“媽的,誰敢砸老子?!給老子滾出來!”
葛老太太才走了幾步,就聽到男人的怒吼,剛想叫他小聲點,就只見不遠處一個小蘿蔔頭突然冒了出來,然後一個幹松果就直直的朝她飛了過來,直撲面門,砸的她瞬間眼淚就掉了下來。
可還沒等她緩過來,又是幾個幹松果朝她飛了過來,這回不止正面了,連後腦勺也被蹦了幾下,疼的他一陣的頭暈眼花,連罵人也騰不出時間來,只顧着喊疼了。
葛老太太這邊被襲擊,那邊抱着孩子的男人也沒好到哪兒去。他眼睛毒,趁着第三下偷襲的時候,就準确找到了襲擊他的人所在位置,将孩子随手往旁邊一放,他就怒氣沖沖的沖了過去,想要收拾那個不知好歹的兔崽子。
可沒想到他剛沖了過去,還沒進的了身,就突然從樹上掉下了個小孩兒下來。
這個襲擊來的太突然,男人還沒回過神來就被給砸了個正着,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沒得絲毫的反擊能力,直接兩眼一抹黑,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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