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楚幼兒又生氣啦

聞凉震驚地擡起頭。

他根本不會相信，這種能在學生時代還可以說出的信任和傾慕的話語，在他們踏入社會之後，還能對彼此脫口而出。尤其是，楚佑對他說出。

聞涼很喜悅，很感動。

只是他不知道，等楚佑知道他現在的真實面目之後，還會不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謝謝你。”聞涼伸出白皙的手臂，輕巧地夾起一筷子娃娃菜和寬粉，“怎麽現在還不愛吃菜呢？多吃一點。”

楚佑想到了一件事情，連忙問他：“我覺得哪裏不對。你在B大讀書，你為什麽來新界應聘會計？物流部的會計？”

“...就是學的金融。”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覺得你可以直接升當高一級財務...甚至財務總監。”

聞涼被楚佑逗笑了：“哪有剛入社會就做總管的啊？再好的大學也是從基層做起的。”

“反正我就是覺得，你不該比我差，甚至比我更好。”

聞涼切換了話題：“楚佑，你呢？這三年你還好嗎？”

“我簡直是邊打工邊上學嘛。真累，煩死了。”楚佑覺着吃熱了，伸出食指一下一下勾着衣領子。“而且之前爸每天都要給我布置各種各樣的任務，那一瞬間覺得工作起來真累。”

乍一聽到聞千臨，聞涼感覺還是被吓了一下，輕輕地嗯了一聲回應楚佑。

楚佑對聞涼的反應何其敏感，“聞聞，你是不是...唉怎麽說...你是不是待在以前的家裏不開心？離開後是不是好很多啊？”他早就覺得聞涼待在聞家的時候，充滿了不自在和痛苦，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在後期尤為嚴重，直到最後那一刻，聞涼拿着大學錄取通知書一聲不吭地離開了。

從楚佑跟聞涼關系好起來之後，楚佑竭盡全力想給聞涼一個快樂的家，一個可以說心裏話、可以共患難的同伴，他也向楚秋笙表明過要對聞涼好一些，但是顯然，最終的結果失敗了。每每想到這個結局，他都無比懊惱，他好像真的沒有辦法也不知道怎樣才能讓聞涼留下來。

聞涼很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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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很多事情楚佑都不知道。這些完全不是楚佑的錯，而楚佑還要為自己的失敗難過心酸...

他想告訴楚佑一切，但是如果說了，楚佑将面臨更大的痛苦和糾結。

聞涼微笑着說：“你做得很好，我還沒有謝謝你呢。我離開是我自己的事情。”

他們又聊了一些其他的瑣事，一頓火鍋吃到最後竟然涼了，聞涼和楚佑的心情也冰涼無比。這一頓飯，讓楚佑終于知道聞涼這三年的往事，但他始終沒有知道聞涼的內心。

聞涼差不多在新界實習了一個月，實習期表現得也很不錯，但高管始終沒給聞涼好臉色看。自從聞涼幫忙搬運貨物出了差錯那一天，高管對他一直有意見，尤其是他得到了錯誤的楚佑對聞涼的态度。其他實習生也總是暗地裏對他竊竊私語，雖然他們也不知道有什麽可說的，但在這個無聊又高壓的實習期間，八卦聞涼的事成為了他們唯一的樂趣。

“聞涼，你這個數據寫得不對吧？”高管皺着眉頭，高聲朝聞涼喊道。

聞涼知道他一直看自己挺不順眼，但這還是他第一次明目張膽要搞事情。餘光瞥見周圍的人已經在看自己了，聞涼還是鎮定下來，耐着性子走過去詢問。

管理繼續揚聲道：“你這是什麽？就這麽兩個數字，虎誰呢？沒有中間過程我怎麽知道你這數字對不對。”

“總管，這個數字，是財務要求就這麽寫的，中間的過程并不需要。”

“你什麽意思？你跟我強調上級？？我告訴你，在你這裏，我就上級，讓你怎麽寫就怎麽寫！回去給我改了！”

聞涼也态度堅決地說：“這樣是沒有問題的。我可以直接找財務當面說清。”

“你真是反了？！聞涼，你現在就給我滾出去！真當自己跟楚總認識就有兩把刷子了！”高管狠聲斥責着，彰顯地位的食指在聞涼面前劃來劃去。

聞涼不動，依然堅持道：“您為什麽不找財務問問呢？”他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雖然他不怕總管的大罵和指責，但他受不了那些人審視他、盯着他、恨不得在他身上紮出個窟窿的壓迫感，這讓他幾乎要堅持不住躁郁起來。

而旁邊的實習生們認定他怕了，大膽的想要讨好總管的人站出來說：“聞涼，做得不對就要承認，你還是離開吧。”

“對啊，偷懶耍滑可不好。”

“早點認清自己的錯誤、自覺把位置讓出來吧。”

聞涼從手到腳都感覺到一陣冰涼，那種壓迫感以及不分是非的陰陽怪氣幾乎馬上就要将他打垮，他站在原地不能動彈，嘴上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現在就像是一個處境艱難、四面楚歌的士兵。

“怎麽了？出去！”高管感覺聞涼的神情有一絲絲的不對勁，但他權當那是聞涼怕了，所以繼續帶着一衆實習生對聞涼吆五喝六。“裝什麽耳聾！”

“這不會是有什麽毛病吧？”有人嘀咕道。

外面的人聽到部門裏的動靜，紛紛跑進來觀望，最顯眼的就是站在中間、被一群人圍住的神色不太正常、深深喘着氣的聞涼。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怕聞涼真的出事公司擔責，有職位高一點的人當機立斷聯系了楚總。

楚佑正在樓上辦公，突然聽到樓下的情況，立刻坐電梯下來了。就怕，那個人是聞涼。

楚佑下來的時候，聞涼不再喘息了，也沒有什麽奇怪的症狀，只是臉色很差，襯得皮膚更加蒼白。他抓着聞涼問，你怎麽了。

聞涼把楚佑的手拿了下來，蒼白的笑容沒有什麽說服力，我沒事。

楚佑一時間很不能理解，他的怒火和不甘都要火急火燎地燒到心頭了，聞涼的态度還是冷漠對待。

這一刻，楚佑終于明白他和聞涼之間有什麽東西變了，那就是聞涼什麽也不告訴他。他自己也說不上，這是不信任，還是什麽別的因素。

楚佑急于要一個答案，他不顧自己在周圍員工下屬眼裏是什麽形象了，語氣堅決地問：“聞涼！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為什麽什麽都不告訴我！！”

聞涼難過地想哭。

楚佑是現在唯一可以傾訴的人了，他差點要脫口而出。

剛才在慌亂之中，他也聽到有人打電話給楚佑，可是他要是楚佑面前露出一副可怕的樣子，或者楚佑問起這背後涉及聞千臨的原因的問題，聞涼真的沒法說，也沒法解釋。

他最害怕的是，他本來在楚佑眼裏是一顆耀眼的星星的，一旦這顆星星不再閃光明，所有夜色都将離他而去。他只在楚佑一個人眼裏是一顆璀璨的星星，他真的不想讓這唯一的一顆星星也喪失光芒。

“你真的不說...”楚佑肉眼可見的失望讓聞涼也痛苦非常，他小聲喃喃道：“行，我他媽再管你我就是傻逼。”

楚總突然地來了，又莫名其妙地走了，這中間說出的每一句話、出現的每一個表情都值得深究，在場的吃瓜群衆們都要湊幾個麻将桌進行複盤了，探讨探讨這聞涼跟楚佑到底是什麽關系。

真的，結束了。

聞涼想，自己真是太高估自己了。他以為自己能留在這裏，最起碼能跟楚佑說說話，但是多方面的壓力、還有楚佑的詢問、一點一點的失望，還是将聞涼打下地獄。

還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