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心平氣和
炎彬走的那一天,胸腔異物的那個少年出院了,經歷了大大小小的搶救和長久的卧床治療後輕減了不少,但眼睛依舊如同初來時那般明亮。
少年坐在那一方輪椅上,手裏拿着紙與筆,一定要炎彬簽下名,他說自己上學晚,高考時也要報考醫學院,炎彬笑着叮囑他後期恢複不要急躁,一步步慢慢來。
少年揮手送別他,孩子的母親也為曾經在手術室外質疑他的事情道歉:“醫生,對不起啊,當時我們都太着急了。”
笑容爬上眉梢,他轉過身來說着沒關系,大概他所期盼的就是這句話吧,一個給他勇氣繼續前行的諒解。
CSD那個病人最終還是因為腦膜腦炎去世,鬧了那麽久,法院的二審結果也是炎彬無過失。他終究還是心地善良的人,不計較那份讓他降職加上被迫離開的律師函,只要求患者家屬對受害者小莫給予賠償。
那一天的天氣很陰沉,錢森森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他,決定将一切都說開,她說要請他喝一杯咖啡,他只是平靜地注視着她說了這樣的話:“我胃不好,我妻子建議我不要喝咖啡,有什麽話直接說吧。”
“當年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那段時間和養父養母的關系太糟糕了,我心煩氣躁才說了那麽過分的話。”
“嗯,我知道了,錢小姐,祝你幸福。”
他離開的那樣的潇灑,只是留給錢森森一個背影,可心裏還是有些許的難受,那段青蔥歲月最終還是成了過去,餘生與舒翼長廂厮守就足夠了。
和妻子的關系日漸親密後他将與錢森森的對話一字不差地告訴她,也說起當年她是說了怎樣的話自己才徹夜買醉進了醫院,她安靜地聽着,将他發涼的指尖窩在手心。
“你當時很絕望吧,她怎麽能說出那麽傷人的話呢,你分明是個很溫柔很細致的人。”
“翼兒,我放下了,我們好好過日子好麽,不要争吵不休,不要乒乓相見。”
“好啊,你要好好的,照顧好自己也照顧好我。”
他将頭靠在舒翼的肩膀上,似乎最近一番事經歷下來疲憊不堪,聲音極輕地請求着:“可以幫我按按頭嗎?頭痛得厲害。”
話音落,他躺在了舒翼的腿上,舒展開眉頭閉上眼睛,舒翼問他要不要吃止痛片他回答吃藥胃不舒服,只想靠着她一會兒,緩過來就好了。
額上的冷汗越發地多,她怎麽也擦不盡,想問他之前他已然用極其清淺的聲音告訴她:“別擔心,只是年輕時打籃球摔了一次,落了偏頭痛,次數不頻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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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的暗色襯衣被汗水打濕顯得格外明顯,可是至始至終他不曾發出一聲□□,只是喘息聲抑制不住的加重,臉上自然也是血色盡褪。
他的胳膊上青筋暴起,手指因為握拳指節發白,可他甚至不曾亂動一下,只是盡力牽扯微笑看她,似乎生怕被嫌棄似的。
他似乎年紀輕輕的總在生病,可他卻又總在奔赴于治病救人的道路上,舒翼心疼他,最後像抱孩子那般抱着他哄着:“沒事了,沒事了,揉揉就不難受了。”
他帶着鼻音的一聲“嗯”萌化了她的心,這個男人以為自己有多厲害呢,想每一次都悄悄熬過病痛,不聲不響地蜷縮成一團消化所有的難受。
漫長的疼痛感過去後他精疲力竭,卻還是記得将自己打理幹淨換上新的衣服,到了晚飯的點兒分明嘴唇還沒有恢複血色卻還要去燒飯做菜。
舒翼從後面抱住他的腰,将臉貼在他的背脊上聽着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讓他不要逞強了,于是倔強的他被按在沙發上捧着紅棗枸杞看她搗鼓着電飯煲煲湯。
“炎彬,我們要過一輩子的,你不舒服就好好休息。”
“好,聽你的,辛苦了。”
他們一起喝着湯,相視而笑,歲月靜好,夫妻和睦。
似乎在一起久了舒翼也不再執着于那場蜜月旅行和那一套婚紗照,但是孩子流産後炎彬卻覺得對她多有虧欠。
他在魚米之鄉蘇州定了一套旗袍,又在南京定了一套古裝寫真,她那麽喜歡舞臺和閃光燈,美麗的照片會填補她失去孩子的痛吧。
他們都做到坦然抛棄過去,除了衣裳和一些沒必要扔掉的東西外貨拉拉裏擺放最整齊的大概是他一箱又一箱的專業書和各個領域的核心著作,或許不會時常翻看,但是這裏的每一本他都曾徹夜閱讀。
舒翼與他并膝坐在特意留下的懶人沙發上,指着那些書說着:“我可以想象到未來我們的孩子像是一個好奇寶寶那樣走進父親的藏書閣,把喜歡的搬進自己的房間。”
“你還願意和我擁有孩子嗎?翼兒。”他的眼睛裏有光彩,注視着自己的妻子,仿佛自己已經做了一位父親,獻寶似地把自己知道的傾囊相授。
“你這麽好,一定也是一位嚴厲與慈祥并存的父親。”
他不安地搓着手指,像魏主任那樣露出腼腆的笑容,閃爍着眼眸丢失了些自信:“我可以當一個好爸爸嗎?我要讓我的孩子茁壯成長,我不要求她有所作為,只想她安康快樂。”
舒翼揉着他的臉龐,有些心酸,他笑着鬧着,将溫柔溢于言表,可他的過去他只是以一句”父母雙亡,寄人籬下”總結。
問起他的胃病是怎麽落下的,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自己小時候生病不知道看劑量吃多了藥口吐白沫被送到醫院洗胃,後來大了一人在異鄉在異國吃不慣飯食餓着肚子,再後來失戀過度飲酒。
她與他十指相扣,心疼他的身世,心疼他年輕的身體經歷了這麽多的考驗,見氣氛不對他突然笑起來:“害,多大點事兒,你幹嘛啦,我不是來賣慘的噢,快把你即将出來的眼淚收收,不然我用小拳拳捶你哦。”
“幼稚!女孩子才用小拳拳。”舒翼噗呲一聲笑出來,倒是輕輕捶了他幾下,兩人笑着抱在一起。
在江蘇他們終于同框,炎彬身量長又瘦,天生的衣架子,拍出相片來倒是顯得身材婀娜的舒翼壯了些,她追着他打輕聲抱怨着:“讨厭鬼啊,你怎麽拍出來那麽好看,我倒是像豬。”
“小豬豬!你好啊!來追我啊。”他笑着在前面不緊不慢地跑着,給她半步的距離就是追不上他,到前面小亭子買了兩個雪糕,自己一個她一個。
三兩口吃完了才想起來自己不能吃這麽冰的東西,自作孽難受了可不得忍着,不然不得被自家媳婦兒笑話死。
後來下午的時候胃裏一抽一抽的疼,他也不敢表現出來,倒是攝影師提醒舒翼她老公臉色不太好看,是不是不舒服?
銳利的目光仿佛要洞悉他的心,他心虛地別開臉去,舒翼喊着暫停拍攝拽着此時格外聽話的某個人按在長椅上,手從他腰際穿過讓他靠在自己肩上,語氣裏有無奈也有氣惱:“你怎麽回事呀,都說了不舒服要說,又自己忍着,是不是雪糕吃的胃難受了?老實交代。”
“沒...不是吧,嘿嘿,哎呀,我哪有那麽弱。”炎彬想着搪塞過去,出來拍攝還掃興她會不高興的吧,雖然他确實不太舒服,但是熬一熬就過去了嘛。
她不再理會他,只是将手蓋在他腹上輕揉,忍着把這個嘴硬的人扔出去的沖動幫他把冰涼的腹部揉熱,嫌棄至極的剮了他一眼:“你就作吧,除了我誰願意管你,你祖上冒青煙了才娶到這麽好的老婆。”
“唔,你不要嫌棄我,我其實只有你了。”他的眼睛水汪汪的,像是一只被主人抛棄的小狗狗,可憐兮兮地看着她,不知怎麽的又想起一件事。
“翼兒,如果我ALS發病了,會漸漸地喪失對肢體的掌控,到最後可能連呼吸都會被剝奪,那時候你再嫌棄我吧,我不會怨你的。”
“你胡說什麽鬼話,可能不會發病呢?你還沒當院長呢,命運不會對你那麽殘忍的。”
“傻瓜,是命躲不過的,其實我也怕我們有孩子孩子會被遺傳到致病基因,你看我除了腦袋瓜好使身體這麽差,你不嫌棄我真的已經很感激了。”
“你就煽情吧,我不要你走,你等我,給我時間研制出新藥,一定可以阻止這一切的發生的。”
“好,如果發病了,我等你十年,就算是插着呼吸機我也等你。”
“那十年之後呢?”
“标本室見。”
“你!你要做什麽?”
“安樂死,捐獻遺體。”
那一天拍攝沒有再進行,還沒到三十歲舒翼已經知道了他們的結局,他說如果發病了十年後會離開這個他熱愛的世界,她埋頭在懷裏哭了很久,滾燙的淚水像是火焰般灼燒着彼此的心。
回家時她在電腦上輸入ALS,看着記錄片和一些自述,心越發地沉重,肌肉一點點随着時間的推移而消融,大腦無法再控制肢體的活動,從容易摔倒開始,一點點地喪失對每一片肌群的控制,不能呼吸,不能說話,最後只有大腦還活着。
他從後面攬住舒翼的肩膀,無奈地笑笑:“你看什麽百度啊?如果真的發病你就知道了,你看現在我不是還好好的,別哭喪着臉跟我快死了一樣。”
她懷着心事跟他回房間睡覺,明天是他去新醫院入職的第一天,他說自己終于可以近距離和國內聞名的老師共事,可以将他的精髓近距離地吸取。
他似乎在這段時間更加成熟了些,不再因為心緒波動惹得腸胃不适,可涉及她的事情還是會讓他陣腳大亂,似乎親情與愛情前理智蕩然無存。
他時常說笑,不需要上夜班的清晨準備早餐,甚至還買了一只二哈回來,他怕舒翼不用出活動的時候一個人在家太寂寞,買了只智商不低卻看着傻兮兮的蠢萌小狗仔,為他們的生活平添了新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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