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我會……
宋時越放下吉他, 拿起塗塗改改的紙,遞給躺在床上雙眼放光的張倫。
張倫面色紅潤,精氣神看上去很不錯的樣子, 絲毫沒有什麽病态,接過紙之後細細品讀一番,長長地松了一口。
“太棒了, 你是這麽想出這個旋律的,用得太巧妙了。”
宋時越:“因為您歌詞寫得很好, 一讀就很有感覺,腦海裏自動就有旋律出來了。”
“你謙虛了謙虛了。我希望這首歌的曲能由你完成, 等我修養好了,回城發布的時候, 作曲那一欄就标上你的名字!”
宋時越下意識想要拒絕,話到嘴邊又止住了, 只是輕輕地點了下頭,說道:“我先去午飯, 您請的保姆下午才能到。”
“好好好,勞煩你了。”張倫連忙道謝,還不忘關懷地囑咐道, “小心點啊,不要傷到手了。”
宋時越離開卧房, 把門輕輕帶上,垂頭看了眼被吉他弦按紅的指尖,隐隐有紅腫長水泡的跡象。
恍然間, 他才意識到已經一年多沒有彈吉他了,原本手上的繭不知不覺中都消失了。
甩了甩手,拐彎下樓, 迎面就看見張玫背着一個小書包,耷拉着腦袋從門口走回來。
她似乎情緒很低落,手垂在身側無力地晃動,一步一頓,完全沒有往日那麽活潑。
宋時越緩緩地眨了下眼,上前站在她的正前方,等着她撞上來。
果不其然,童依只顧着盯着腳下的路,垂着的小腦袋瓜子直直地撞上宋時越的大腿。
“淦!”
童依捂着腦袋慌亂地後退了幾步,擡頭正要發怒,一看見宋時越立刻熄了火,嘴巴癟了起來。
宋時越将她的豐富的面部表情看了個遍,覺得好笑,屈起手指敲了下她的腦袋,“去哪了?”
童依如實說:“去找宋爺爺玩了。”
“他欺負你了?”
“沒有沒有,他怎麽可能欺負我。”
宋時越似是想到什麽,嘴角慢慢地勾起來,贊成地點了點頭,“也是,好像沒有人能欺負得了你。”
童依以為他想起了那日她飛踢大寶二寶的場景,不由得尴尬起來,撓了撓後腦勺。
宋時越和她一起往屋內走,側過頭垂眸又問:“既然沒被欺負,那為什麽不開心?”
童依爬到自己的兒童椅子上乖乖坐好,垂着頭不言語。
得知了越哥不再唱歌的緣由,她忽而就覺得自己好像很自私。
因為想要宋時越再次唱歌,再次成為舞臺上璀璨耀眼的人,所以她費力推動着命運齒輪滾動,卻忽略了越哥是否會真的感覺到開心。
她從來沒有設想過,也許當初宋時越憑借《灰燼》成名的時候并不開心。
一旦忽略了本人的意願,那麽一切的“為你好”、“想讓你開心”都成了負擔。
——童依現在才想起這一點。
所以……天臺究竟還要不要繼續布置了呢?
萬一能帶給宋時越的并不是開心,而是又喚起了痛苦的回憶,這又該如何呢?
童依覺得自己很糟糕,不是一個稱職的粉絲。
她的低落表現的太明顯了,宋時越幾乎都能從她下垂的眼角看出一點點的水光,他蹲下來,身高差一下子逆轉了,他得要微微擡起頭才能從下往上看清楚她的臉。
“你在想些什麽?可以和我說說嗎?”
童依飛快看了眼他,又別扭地垂下眼。
說什麽?
說我是你的粉絲?說我想讓你重拾夢想,重走音樂之路?
說不出口,說了更加不現實。
宋時越最火的時候張玫才三歲,屁大點的孩子能懂什麽叫粉絲什麽叫夢想。
越哥只會覺得她奇奇怪怪。
宋時越沉靜地望着她,見她遲遲沒開口,便不再繼續問,只說:“不說也沒關系。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要瞻前顧後,我會幫你的。”
童依神色一頓,震驚地望向他,直愣愣地望入他黑亮的眼眸之中。
宋時越看着什麽表情都往臉上擺,什麽都藏不住的小人兒,眼眸微微彎起來,唇畔的梨渦若隐若現,他起身揉了揉她的腦袋,說:“趁着譚梁不在,你爸爸現在也管不住你,你就淘氣吧。”
此話一出,童依驟然松了一口氣。
這才對嘛,她現在只是個會淘氣的小孩子。
看着宋時越走向廚房,童依拍了拍自己的臉,撐着下巴看他在廚房裏忙碌,想着剛才他說的那句話。
真的……想做什麽都可以做嗎?
他的那番話,無疑給童依喂了一顆定心丸。
無論怎麽樣,在不知道最終結果是好是壞之前,總要試試。
有了支撐的她重拾信心,上樓和張倫打了個招呼,随後又跑到樂器室翻翻找找,試圖翻出些什麽能派上用場的東西。
傍晚的時候,譚梁請的保姆踩着月色到了,宋時越根據張倫的提示也恰好做完另一部分的譜曲,收拾了一下屋內滿地的紙,背着包下樓。
走到鐵門處,看見了早就站着等候多時的童依,她一手拿着小朋友喝的AD鈣奶,一手拿着補腦的核桃飲料,笑嘻嘻地說:“辛苦啦!來,補一補。”
說着把手裏的核桃飲料遞過去。
宋時越眉尾微動,伸手拿過另一個,插上吸管,說:“我喜歡喝這個。”
童依眼睛一亮,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你真的喜歡這個啊?”
“嗯。”
“噗。”
童依沒忍住笑了。
歌手都會特別注意自己的嗓子,在大衆眼裏的宋時越也不例外。
他不抽煙,不喝酒,甚至不喝任何飲料,通常就是保溫杯裏時時刻刻備着溫熱的水或是護嗓子的茶,像個老幹部一樣端來端去。
另一個潛在原因,還是公司管得嚴。
成名後的宋時越簽的公司是鼎鼎有名星享娛樂公司,是出了名的規矩多手段鐵,管藝人管的那叫一個細致。對不同的藝人在體重,飲食,妝容上都有不同的要求,無論電視機前,還是私底下,每一處都要嚴格把控。
不能亂喝飲料,就是對公司旗下歌手第一個要求。
而宋時越他不曾參加什麽綜藝,個人訪談的回答也官方的不像話,他一個人私底下具體是什麽樣,月光無從知曉,只能從他的音樂中窺探一二。
當然,不乏有雜志采訪上問過他喜歡吃什麽喝什麽,而回答一定都是所代言的飲品和食物。
月光們也猜想過,并試着送過一些好吃的,但是她們肯定不會想到,越哥居然喜歡——AD鈣。
童依笑得無法自已,感覺知道了很了不起的事情啊。
她趁熱打鐵又問:“除了這個,你還喜歡喝什麽?吃的呢?有特別特別喜歡吃的嗎?”
宋時越側目瞟了身邊看上去很興奮的人,擡手摁住了她的腦袋,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別送了,你回去吧,不用送我了。”
童依當即義正言辭地拒絕:“不行不行,都這麽晚了,長得好看的人走夜路很不安全。”
宋時越微微一愣,沒能消化被突如其來的誇獎。
夜色藏住他微紅的耳尖,只有稍微不穩的語調回蕩在夜色裏,他說:“你送我回去,我又得送你回來,小孩子走夜路也很不安全。”
“……啊,确實。”
送來送去聽上去就是一件傻乎乎的事情。
童依此刻只恨自己為什麽不穿越到一個粗壯大漢的身體裏,這樣就沒有這種煩惱了。
她只好妥協:“那,明天見。”
“嗯,明天見。”
目送宋時越的身影消失在朦胧的月色之中,童依不舍地收回目光,正打算回家,忽然看到不遠處的黑夜裏亮起彩色的光,伴随着隔壁大寶二寶嬉嬉鬧鬧地聲音。
是煙花啊!
童依眼前一亮。
鄉下買不到能發光的應援棒和LED燈,所以她正愁不知道如何布置舞臺,現在總算有點眉目了。
她可以買那種安全系數高的仙女棒和彩色煙花棒呀!
到時候拿着白熾燈一打,她和宋爺爺揮舞仙女棒,肯定也很不錯。
有了解決方案,第二天等宋時越來幫張倫工作之後,童依再次跑到宋爺爺家,開心地說了她的想法。
宋建國一拍大腿:“真不錯啊!我也好久沒有玩煙花了,咱現在就去買吧!”
沒想到宋爺爺玩心不減,居然比童依還興奮,搓着手去推摩托車:“我們去鎮上買那種咻——嘭的沖天炮,給我乖孫助助興。”
“……”
童依頭疼地說:“沖天炮聲音太大了,一放你就聽不到越哥唱歌了!”
“哦哦哦也是哦。”
被迫打消助興念頭的宋建國将童依抱到車上,鑰匙一擰,加油開往鎮上。
山間的路雖然蜿蜒,但是好在平穩,很快就抵達了鎮上。
宋建國直接領着童依去到一家煙花專賣店,他伸手一撈,抱起一大捆煙花棒。
童依連忙道:“怎麽買這麽多呀?”
“我已經喊了村裏的人來捧場,肯定得多買點啊。”宋建國這樣說着,又拿了一大把,“村裏面小孩子可喜歡湊熱鬧了,到時候一個小孩拿一把。”
童依呆若木雞,磕磕巴巴地問:“你什麽時候通知的?你就不怕他們說漏嘴讓越哥知道?”
“嗐,咱村裏的人嘴巴可嚴實了,怎麽會說漏呢。我特地囑咐了,這是給乖孫的驚喜,他們絕對會保密的。”
屁!
叔叔阿姨大娘大伯爺爺奶奶就連小孩都知道,這麽興師動衆,怎麽可能越哥會不知道!
保不準有人拉着越哥聊天調侃,嘴一快就抖落出來啊。
童依生無可戀:“……麻了。”
“啥?什麽麻?你還要買麻繩嗎?”宋建國撓撓腦袋,“你是擔心乖孫不來,準備把他綁過去嗎?也行,這個怎麽樣,夠粗。”
童依:“?”
寧可真是親爺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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