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節

蜷縮在床上抱緊被子,睫毛輕顫,還默默地說着些什麽夢話。亞門走到床邊,沒聞到什麽血腥的味道,這才安下心來。擡頭,卻看見了沒關緊的窗戶,眉頭一皺,這麽冷的晚上,雲為什麽要開窗?家裏沒有其他人的痕跡,那血腥味又從何而來?

百思不得其解,正要轉身出去,不打擾少年的休息,卻感到衣角一陣拉扯感。低頭看去,發現是雲在搞鬼。明明沒有清醒,笑臉卻全皺在了一起,好像夢到了什麽不好的東西,嘴裏不斷重複着幾句話。

亞門俯下身去,想聽清他到底在說些什麽,卻被猝不及防撞進耳朵的話語驚得呆在原地。“對不起,亞門哥哥。”“請別留下我一個人,雲很害怕……”

他到底為什麽要道歉?自己明明不會離開他的。沒錯,作為兄長的他,怎麽可能會丢下雲不管?果然是太沒有安全感了吧。亞門輕輕撫平少年眉間的褶皺,看他睡得安穩些,這才小心地抽出衣角,回房休息。

血腥味,半開的窗戶,雲的道歉,一切都交織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就是不願意去想那個可能性,好像只是想象一下都是不可饒恕的罪孽。真戶前輩的懷疑從不出錯,這是他心頭蒙上的陰影。雲到底在隐藏些什麽?實在不願意去想最壞的結果,他在床上輾轉反側,遲遲無法入眠。

“是時候做些什麽啦,”修一從床上坐起,摩挲着指腹,輕快地說。系統的提示音煩人,卻也着實好用,裝睡夢話,真是百用不厭的伎倆。

破綻什麽的,就是留下來布局用的啊,就是這一周,機會要來了。

哀悼與暴露

“亞門哥哥,你怎麽了?”修一看着亞門陰沉的臉色,心裏有些忐忑。依舊是面無表情,但是沒了平日裏的溫柔,是發生什麽大變故了嗎?[系統,劇情進行到哪一步了?]只要确定是不是針對自己的就好,如果僞裝提前暴露,可能就得不到預期的效果了。

[定位,劇情進度:真戶吳緒已死亡。]

果然不出所料,最尊敬的前輩死在兔子手裏,對喰種的恨加重一層的同時,又被金木研的理論所動搖。很抱歉,亞門,但是如今再在心口上捅一刀,會不會流淚呢?

“沒事,”聲音沙啞,說出來的話假得連自己都不可能相信,“雲,早點休息吧。”不想再提起前輩的死,腦子裏那個眼罩說的話卻還是揮之不去。喰種也有無辜的,他們身不由己,殘殺喰種與殺人有何分別?讓世界扭曲的不只是喰種,還有人類……

亞門想到這裏,自己狠狠搖了搖頭,不是這樣的,一切都只是那個喰種的陷阱,想要動搖自己的信仰,門都沒有!可是如果不再想這個,真戶前輩倒在雨水中的身影就愈發清晰起來。那麽強大的前輩,也被喰種殺掉了,明明只是想要複仇,有什麽錯?那些扭曲的存在,有什麽資格再來奪取重要的人的生命?

喰種是錯誤的,殺了那麽多人,還來裝作無辜,眼罩何其可惡?打傷自己,卻要自己逃跑,只不過是對同情心拙劣的模仿表演罷了。喰種,沒有感情。亞門摸了摸裹着紗布,隐隐作痛的肩膀,心事太過繁雜糾結,甚至沒有注意到少年早就上樓去了。

“晚安。”修一坐在房間裏,視線焦距落在虛空中的一點,顯得空茫。不知道是在對誰低語,雙目閉合而後睜開,黑底血紅燃燒起來。亞門,你願意為真戶吳緒的死流淚,那就來看看,如何才能再次達到那樣的臨界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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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門坐在房間裏,一動不動。這些天來,周圍的一切都好像在崩潰。最尊敬的前輩逝世了,自己的信仰受到動搖,甚至前幾天晚上那詭異的血腥味,一切都積壓在心中,透不過氣來。就這麽趴在寫字臺前,不安穩地,想要稍作休息。

“咔噠。”有開鎖的聲音。迷糊間,亞門瞟了一眼床頭的鐘。午夜十二點整。這個時間,會是誰在開門?雲嗎?他猛然想到水槽裏的血腥味,覺得好像有什麽決不能被觸碰的禁忌,在這一個,露出了邊角。

這麽晚了,是要去幹什麽?

去演一場捕食的戲碼。修一并不開燈,蹑手蹑腳地走到門邊,卻故意重重開鎖,引亞門醒來。繁雜的蛛網已然織成,只等獵物落入其中。

其實他一點都不餓。修一在夜晚的寒風裏瑟瑟發抖,冰涼的手摸了摸懷中面具,無語凝噎。如果不是必須舍棄味覺,何必要這麽麻煩地演戲?明明不需要在他傷口上撒鹽的,原本只要在真戶吳緒死的時候到現場,就可以輕易得到亞門的眼淚。怎麽會落得現在的地步?果然,自己就是當個反派的料,次次都是背叛的戲碼,不膩味嗎?

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了,遇到這樣可疑的事情居然沒有上報,還孤身一人跟了上來。亞門苦笑,真是太不像自己了。或許真戶前輩的預測真的沒有出錯,但是他就是不願意考慮這個可能性。雲,會是喰種嗎?

不會的,不會的。看着前方不遠處單薄的身影,亞門痛苦地閉了閉眼。雲明明是那麽乖巧的孩子,他願意相信這一個多月來的眷戀不是作假。

喰種沒有感情,所以雲不會是喰種。這樣自欺欺人,卻捏緊了手中的提箱。如果是,該怎麽辦?心如刀絞,完全做不到,完全無法戰鬥,該怎麽辦?真戶前輩,我該怎麽辦?

“就是你們了。”修一拐進小巷,戴好面具,冷冷地看着面前兩只喰種。群衆演員,就緒。黑紅的赫眼晦暗不明,看不出一點情緒,說他自私也好,殘酷也罷。自認為自己是人類,所以就不能殺人,喰種的話,心理壓力就會少上很多。殺人償命,這些人手上血腥難道還會比自己少不成?

“您,您是……”出乎修一的意料,原本還以為要打一架才能讓他們心服口服,沒想到光是露臉就讓面前這兩人顫抖着跪下,口中求饒,“蜘蛛大人,請放過我們吧,如果想要人肉的話我們可以為您捕獵……”

修一頗為無語,自己看起來真的這麽可怕?蜘蛛這個名字,難道是上次放跑的那個喰種傳開來的?那還真是巧了,舞臺的檔次又提升了不止一點啊。

[警報:敵方陣營CCG亞門鋼太朗處于危險範圍內。]

來了!修一打起精神,聲音裏的溫度又降了幾十度:“我問你,知道兔子在那裏嗎?”肯定不知道,這些小人物,想來是沒見過董香本人的,于是又加了一句:“昨天在隧道死掉的搜查官,你有沒有見過?”

“沒有……”兩只喰種想到從前幾位同伴凄慘的死相,已經抖得不成樣子,其中一個大起膽子,回答道,“那個搜查官是兔子殺掉的,但是我們哪裏敢去看啊。蜘蛛大人,您是和那個搜查官有什麽過節嗎?據說他很喜歡搜集喰種的赫子……”

“兔子,呵,”修一不作回答,只是自言自語着,随即厲聲喝道,“出來!”跪在地上的兩只喰種渾身一震,但馬上意識到這句話不是對他們說的,擡頭好奇地向巷口看去。

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從陰影中走出,手上提着白箱,眼裏滿是不敢置信與熊熊怒火。騙人的吧?看着少年身上熟悉的裝束,礙眼的面具,他的內心都在滴血,為什麽要是你,為什麽全部都是假話?

“你聽到了多少?”沒有慌亂,只是平靜地問話,修一揮手示意那兩個喰種可以立刻滾蛋了,随即專心面對亞門。開玩笑,他當然知道亞門聽見了多少,但是如果不問一下多假?

“兔子。你認識兔子?”亞門也很平靜,平靜得詭異,山雨欲來,“雲,你是喰種。”

“沒錯,那是老熟人了,”修一睜着眼睛說瞎話,一點都不心虛。學校裏的同學,應該也算是老熟人的一種吧?不過對亞門來說,這又是另外一層意思了。

“那麽就都是欺騙?”右手依舊提着箱子,左手側過,虛放在把手上的按鈕處,“報警,醫院,收養,學校,全部都是假的嗎。”沒有心的喰種。明明是疑問句,卻是陳述的語調。

哦,所以這樣就下結論了。修一像個旁觀者,看着自己的身體動作着。先是大笑,有些尖利刺耳,但好像也察覺到了有些不合時宜,于是聲音漸漸減弱,又恢複到了冷漠的面無表情:“亞門哥哥,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亞門想說些什麽,但是最後只是無意義地開合着嘴唇,喉嚨很幹澀,眼眶也有點酸。但是沒有辦法,現在除了戰鬥,實在是找不出別的辦法了。如果真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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