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章節

你啦,所以你走吧。”

鵺只是默默地搖搖頭,攬住少年的手臂更加收緊。他從未覺得惑人的沉香味道會是這樣煩躁。他所在意的,或許一開始只是名為欄奈待的物怪,但百年來,誰能說,作為“修一”的少年,沒有走進他的心裏。

弟弟,這是他唯一的牽挂,竟然漸漸地,成了他的“理”,存在的唯一理由。

修一沒有再說話。一切都是徒勞的,沉香漸漸低落下去,撤出了這個舞臺。

慢慢地,走到藥郎面前,止住實尊寺惟勢想要阻攔藥郎的手。修一輕笑道:“其實,不需要形、真、理,你的退魔劍,也是可以出鞘的吧?”

“!”看着藥郎終于露出一絲動搖的眼神,修剪整齊的淺粉色指甲在他胸前倒扣的鏡子上劃過,修一湊到藥郎耳邊,惡意地低聲呢喃,“你說呢,金?”

墨瀾。

水鏡碎了,漆黑的空間整個都開始動蕩起來,墨瀾幾乎站立不穩,但下一刻,金色的紋路就爬滿了全身——久違的,自由的感覺。

修一微笑着,看着殺死過自己,也被自己陷害過的人,眨眨眼,語調無辜到了極致:“好久不見呀。”除了墨瀾,沒人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

雙手帶上了暗紅色的火炎,一步步向前走去。明明是瘦弱的身軀,此時卻帶着無上氣勢:“那麽,就再次死在這裏吧,作為老友碰面的賀禮?”

退魔劍已經出鞘,并不是刀刃的模樣,而更像是光一樣,刺目的武器。

金色的符紙将少年團團圍困在內,手上暗紅色的炎凝聚成了雙刃匕首左支右擋。修一很喜歡克萊門汀的戰法,因此還是選擇了匕首作為武器。

暗紅與金色相抵,看起來勢均力敵,但是總歸是敵不過的,他很無所謂地聳聳肩,随即就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

沉香,不被火灼燒的話,就怎麽樣也發揮不出該有的香氣。

玉匣被打碎了,墨黑色的沉香也斷裂開來。清冽無形的香味激蕩開去,黑白色的所有都被染上的該有的淡雅色彩。院落中,終于被釋放的亡魂,在歡樂地奔跑着,感嘆這香的名貴奢靡。

鵺耳邊響起帶着笑意的聲音:“哥哥的理,就是要替修一活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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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任性,他所在意的少年,就這樣強硬地篡改了他的理。

從始至終,就站在那裏,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抱起地上淺藍色皮毛的小狗,輕輕嘆了口氣。一切歡愉的氣氛就都這樣消散了,無論是奔跑着,追逐香的人,還是華貴的府邸,都化為烏有。

這才是真實的世界,破敗的院門中,石碑林立。

那個墨色和服的,總是堅持着為每一個死去的亡魂立下墓碑的少年,已經不在了。

修一站在毫無光彩的意識空間裏,卻遲遲不語。

他最後還是退讓了,不是嗎?所謂的原則,在自己的生命面前,就是這樣蒼白無力。他不是以殺人為樂,但卻也無法不順應這一切。微微垂頭,看着一絲一毫血腥也未染上,卻肮髒至極的雙手。

這種引誘的能力,好像埋伏在他的血脈裏,蟄伏許久。身為沉香欄奈待時,那種魅惑人心的能力,到底是角色使然,還是天生就學會了的?

他不知道,也不敢去想。從什麽時候開始,力量成了驅使他做出選擇的最重要原因,生命成了行為的準則?

輕輕搖了搖頭,他不再去想這一切。閉上眼睛的時候,總會浮現出來的滿院石碑,也被深深埋藏在了心底。空閑的時候,要做些什麽,來分散注意力,才不至于被這樣的矛盾逼瘋啊。

[系統,進入下一個世界吧。]

鹽酸與失控

[世界坐标定位完畢,已成功進入寄生獸世界。]

“請你離開學校,不要殺人,求求你——”裕子倒退着,撞上桌子,跌坐在地。

修一沒有說話,或者說剛剛融合進這個身體的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控制這個組合奇怪的細胞體。所以一瞬間的松懈造成的結果就是,原本清秀的臉,裂成了尾端帶着利刃的猙獰肉塊,在空中揮舞。

終于在原主可憐的一丁點的記憶力找到了該如何開口,修一正要張口解釋,但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就被一個玻璃瓶子砸了個滿頭滿臉。

女生翻窗而出,但修一根本就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關注她,別說追殺了。

疼,感覺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着疼痛,神經抽搐着,反反複複地向大腦傳送“疼痛”的信號。

修一喘息着,已經用盡了全力,卻還是不能呼吸到足夠的空氣一樣。要燒起來了,這樣的恐慌感,借由每一個細胞在體內游走。血液從傷口裏流出,是死者的血液一樣的暗色,根本就不能相信這樣的會是個人類。

的确不是個人類。盡管這樣的折磨從未間斷,修一的神智卻意外地清醒。他知道周圍被标識為“食物”與“敵人”的,都是人類。他們在驚叫,在奔逃,但卻只能給修一本就混亂無比的大腦徒增困擾。

鹽酸所觸碰到的肌理被割開,以至于根本無法□□控。身體的戰鬥本能在主導着一切,而一切都在不斷地被腐蝕,崩壞,變為焦黑色,卻因為本身極強的複原能力重新生長。

不行啊,剛才貿然改變了形态,連體內都沾染上鹽酸了——修一,現在的島田秀雄,根本就沒有時間理會系統提供的信息。

這樣的劇痛下面,修一還能清醒地思考,還要多虧了這幾個世界中,越來越強大的自控能力。他計算着,到底怎樣,才能避開所有人。

還遠遠不到殺人的地步,他警告自己,還遠遠不到像上個世界那樣,必須要殺人的地步。

能感覺到,全身,好像也只剩下戰鬥的本能可以驅使了,他扶着牆壁走出,沒有收斂暴露的寄生獸的頭部,努力傳達出這樣的信息:就這麽快點逃跑吧,不要靠近,因為已經忍不住了。

原先在美術教室的學生已經四散逃開,走廊上空空蕩蕩,學生驚慌的呼喊聲産生了回音,樓梯上滿滿都是逃逸的人。操場上,一個個班級漸漸彙聚起來,唯一沒能逃出來的,最礙事的,就是裏美,泉新一戀慕的女生的班級。

修一踉跄地走着,腳下全是自己的血跡,頭部完全無法恢複到人類形态。寄生獸敏銳的聽力告訴他,警車已經到了。這樣,強行突破逃走,肯定就是不可行的了啊。

又轉過一個拐角,不能走樓梯的話,他記得,還有一部工人用的通道之類,應該沒有人會往那裏走吧?

“喂,你帶着什麽頭套?”明明已經吓得發顫,可總有那麽些人,不願意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事實,非要為了所謂的面子而逞強。

在修一能反應過來之前,帶着利刃的觸手就飛射出去,将那男老師狠狠擊飛。他所能做的,只有在最後時刻,偏轉刀刃,不至于當場殺死那人。

血液撒在地板上,格外刺目,卻也勾起了修一體內的食欲。與身為喰種時一樣的感受,卻更偏向于懵懂的本能——天生,就合該要這麽做的。

他想吃。

但是最後,他只是跌跌撞撞地回身,向樓梯跑去。到頂樓去,那裏不會有人,把自己鎖起來,到沒有人能發現的地方去,直到能重新控制自己為止。

陰暗的儲物間,根本抑制不住發狂的寄生獸,但一切的攻擊,都被黑色的觸手擋下。青年蒼白的手中握着教本,但腳邊黑色的觸手,卻好像是在和自己恐怖的頭部角力。

細碎的觸手的碎片掉落到地上,被利刃切割得無法複原。直到這時,修一才能松口氣,分出一絲意識,和系統交談起來。

[所處世界:寄生獸。宿主身份:寄生獸島田秀雄。劇情時間點:島田秀雄暴露,準備屠殺。]

[主線任務:存活至田宮良子死亡,獎勵無,失敗懲罰:抹殺。]

[延時支線任務:親手刺殺市長,獎勵:一支未知的毛筆,失敗懲罰:無。]

支線任務的完成,會在主線任務之後。如果沒有市長的寄生獸集團,田宮良子恐怕不會這樣輕易死去。所以這就是“延時”的意思?

儲藏室的門,在這時,卻被打開了。修一及時在那一瞬間遣退魔物,轉過身去背對着來人。這是個人類,憑着剛才的驚鴻一瞥,修一就決定,即便手指已經狠狠掐入掌心,他也不能殺掉村野裏美。

修一站在陰影中,摩挲着手中的教本,考慮是否要暴露這張底牌,喚來魔物束縛住自己。他明白,萬一真的克制不住,殺掉村野裏美的後果,無論是泉新一死亡還是暴走,都不是自己扛得起的:“快逃。”

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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