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貪官佞臣
皇甫雲華點點頭,似乎已經猜到二皇子會來,不急不緩的先問了一句:“任先生回來了嗎?”
小厮答:“還沒回來呢。”
他思量一會兒,又轉頭對穆子懷道:“子懷早上進宮可見過本王的同胞哥哥?”
“見過了一面。”雖然不知道王爺為何突然問起這個,穆子懷還是老老實實回答。
如此,皇甫雲華回頭一把拉着他的手,拉着他往前廳走去。“你再同我見一見哥哥。”
皇甫雲華被他拉着往前走,不知王爺又耍什麽花樣,憑空露出一股小孩子心性,但也不好掙脫,只得順着他往裏走。
這一進了前廳,王爺便喚了起來。
“二哥來了怎麽不通知一聲,小弟無聊剛才去瓊林軒走了一遭,左右沒尋到什麽寶物,早知道二哥要來,就在府裏等着了。”
二皇子上挑的眼角挂着笑,目光從兩人牽着的手上掠過。“早上聽母後說你回來了,就想着要出來看看,今兒剛好有時間就出來了,哪還想着提前通知你。”
見二皇子看向自己,穆子懷連忙想拱手行禮,手卻被王爺拉着,掙了一下未果,只好作罷,轉而彎了彎腰。“參見二皇子。”
二皇子點點頭,看兩人的動作大了些,又想起今早母後同他說的話,看來五弟确實喜歡這個公子,便笑着調侃:“兩年不見,弟弟倒是尋得妙人了,拉着就不松手啊。”
王爺似是這才察覺自己還拉着穆子懷,燙手似的丢開,又走上前幾步,拉着二皇子坐下。“二哥不說這些,既然來了,便要和我飲酒談天,不到三更天不許走。”
“出來時候已經和母後說了,我明日再回去。這兩年苦了你了,今天和你不醉不歸。”
“如此正好。”王爺高興道,喚來管家讓他下去準備酒席,想了想又讓他把酒席移到中庭,打算對月而飲。
“穆公子可一起過來喝一杯?”二皇子扭頭看向一言不發的穆子懷,笑着問道。
穆子懷看了王爺一眼,見他沒說話,便找了理由推脫。“家中小弟兩年未見了,今晚打算敘舊一番。若子懷在場,二皇子與王爺也無法盡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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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便不再強求,轉而又對王爺道:“快領我去看看你那院子,上次你便說了要給我看看你新做的小玩意兒。”
王爺一合掌,不顧穆子懷,拉着他就往後院走。
兩人一走,穆子懷就松了口氣,只感覺走一天路都沒這麽累。想起龍磊還等着自己,便去尋他。
走進飯廳見他正準備吃飯,便添了副碗筷一起吃了。
龍磊狼吞虎咽吃了兩碗飯,擱下碗便要溜,穆子懷只好将他叫住。
“又沒人追你,你跑什麽?”
龍磊動作停在半空,表情扭曲,卻沒有說話。
“今後我不會讓你背書了,你喜歡練武便練武,喜歡出去就出去,只要不惹事便成。”穆子懷放下碗筷,緩緩說道。
這種事情強求不得,這麽多年小磊都沒有對讀書産生一點興趣,反而對練武癡狂不已。自己不願龍修上戰場,他不也是去了?小磊喜歡練武也成,以後若考個武狀元也是不錯,若是也想随他哥哥當兵,有龍修照應着,應該也出不了什麽大事才是。
龍磊一聽穆子懷妥協了,反過來将他狠抱了一下,興奮道:“我不惹事,我不惹事,我一向都聽話的。”
穆子懷點點頭,感覺被龍磊勒得有些難受,将他粗壯的手臂拉開。“你先同我說說你哥哥這兩年都說了些什麽,怎麽樣了。”
“好,哥哥寄來的書信都還留着呢,不過不多,只十幾封封,有時候打仗了就不寫了。”
“那你今早說他每月都寄一封信回來?”
龍磊幹笑兩聲,辯解道:“那不是子懷哥從來不寫信回來嗎?哥哥的信我每月都拿出來看看,這不就是每月一封嗎?”
穆子懷懶得和他争辯,等着他說一說這兩年龍修過得如何。
清義見兩人吃完了,便收拾課桌去燒水。龍磊拉着穆子懷進了他的房間,從褥子下面拿出一疊信紙。
穆子懷看了一眼,信封上蓋着很多印章,邊關軍防很嚴,為了防止軍機外洩,出來的每一封信都要嚴格檢查。
“子懷哥你自己看吧。”
穆子懷只得接過來拆開,挑亮了燈心,就着光線看起來。
十幾封封信,多是問一下龍磊武藝如何,說一下邊關的生活,偶爾問一句穆子懷的歸期。寄過來的時間不定,剛開始還基本上一月左右一封,到後面就幾月寫一次,最近的一封信也是半年前的了,信裏提了接下來可能沒有時間寫信,估計是戰事告急。
看完收好後又遞給龍磊,心裏放心了。“你哥哥得了公主提拔,還當上了百戶,可算是某到了出路。”
龍磊點點頭,一把将信塞回褥子下面。“将來我肯定比哥哥厲害。”
“就知道說。”
次日一早天還黑着,二皇子便早早回了皇宮。
此時離五更天還有三刻鐘,皇甫雲華換了一身朝服,坐上小轎向皇宮而去。赈災回來,理應上朝禀告才是。
小轎搖到午門,午門城樓上的鼓剛好敲響,王爺和各位大臣打了招呼就排好隊伍。又過了一會兒鐘聲響起,宮門開啓。百官依次進入,過金水橋在廣場整隊,依次進大殿。
文武百官從殿內一直排到廣場上,皇甫雲華作為皇子可站在殿裏,但也只落的邊角的位置。
太和殿上,廣成皇帝坐龍椅之上,一身明黃色五爪金龍袍,其間飾以五彩雲,頭戴二龍戲珠金絲翼善冠,面容威嚴,目光沉穩內斂,暗含波濤。
先是幾個大臣啓奏了最近的民事,皇上一一解決了,一時間朝上無人再上奏。敏清王爺此時便站了出來,側移步至殿中,彎腰行禮。
光成皇帝像是現在才看到他,臉上露出喜色。“敏清回來了,這麽說寧河旱災已經好轉了?”
王爺立正站直,認真的回答道:“一個月前寧河裏已經通了水,現下已經開始種莊稼了。”
“不錯。”光成皇帝點頭,見敏清王爺不再說話,心裏又有些不滿,但沒有表現在面上,還是賜下皇姐白銀千兩,珍寶無數,布匹千匹,如此便作了罷。
辛辛苦苦兩年,最後只落得如此,王爺也不抱怨,面色如常的謝主隆恩。
殿上不少人感到可惜,就算是個尋常官員立了如此大功,也是得個加官進爵,賞賜無數。偏偏那人卻是皇子,是王爺,當今皇上愛惜皇位,至今尚未立太子。朝堂上一有人提及立太子一事,便會引得皇上不喜,輕的被皇上推脫,重的也有被削官挨板子的,久而久之,再無人敢提此事。如今大皇子二皇子均已快到而立,東宮之位卻一直空懸。
而一些人看出其中門道,都只道敏清王爺占了便宜,就算是皇上也是吃了悶虧。
如此,敏清王爺卻還未回去,又行了禮,表情一瞬間變得幾分犀利。
“臣奉命攜五名官員前往寧河赈災,不料那五人心不在民,志不在赈災,反而大肆剝削百姓,下令管轄境內沒人需繳納白銀十兩方能居住。如若不然便被趕出家門,流落在外,百姓流離失所,慘死無數。臣鬥膽,還請皇上徹查嚴懲!”
此言一出,朝堂上便細細碎碎的私語。若說當今皇上最痛恨的莫過于貪臣和叛國,前者有當年的鎮北将軍,落得個夫妻雙死,一雙兒子也不知所蹤。又有兩年前被牽連的驸馬,至今還在關外名為戍守邊疆,實為調查真相,為父洗刷冤屈。後者便捉到一個處死一個,輕饒不得的。
更何況現在是旱災嚴重,民不聊生,官員不作為也罷,哪有趁亂斂財的道理。
金龍寶座上,光成皇帝怒火沖天,不到兩年前才徹查了一案,竟然又有人如此膽大,難道真以為山高皇帝遠,鞭長莫及不成?
“剝削百姓,每人十兩。”咬着牙念了一遍,手掌在扶手上奮力一拍,金銮殿上無人敢在做聲,又問道:“都是何人?你只管說來!”
敏清王爺點頭應是,偷偷擡眼看了最前面的右相蔡充一眼,見他面色發青,目光搖擺不定,似是恐慌。
“随臣而去的五名官員之中,後為峒縣的李紀李大人收七兩銀子,吳縣的何毅何大人收十兩銀子,流離在外的百姓也多是這兩個縣出來的。其餘三人還好些,不曾強制收取稅銀。”
話音一落,皇上只氣得渾身發抖,還未開口,左相長孫修文便先上前一步進言。
“皇上,此二人若真是如此貪婪之徒,實乃朝廷蛀蟲,理應嚴懲!”
廣成皇帝深吸幾口氣,待情緒緩和後又問道:“你如此說可有證據?”
“臣從薊縣帶來一人,此人從吳縣而來,流落在薊縣,丈夫身死還被人生啖,着實可憐。皇上可将人喚進大理寺一問便知,薊縣也有不少從其他縣城趕出的百姓,衆人皆知。”
“果真如此。”光成皇帝氣極,忽而又向右相問道:“右相,你有何看法?”
蔡充面色慘白如紙,隐隐發青,竟是渾身冒了冷汗。當初他舉薦那幾人也只是想擴大勢力,哪裏想到會惹出這麽大的禍事來。此時皇上将問題抛給自己,莫不是對自己不滿。
“臣認為貪污之罪不可饒恕,尤其二人對災民且毫不手軟,實在罪中之罪。理應徹查坐實後嚴懲!”
皇上點點頭,直道:“那此事便交予右相處理,定要嚴懲。”
蔡充心猛跳,咬牙道:“臣,領命。”
事情吩咐下去,但皇上心中還存着怒氣,接下來又有幾人禀報事項都沒好氣的辦了,早早便退了朝。
出了太和殿,王爺剛走幾步便被蔡充拉住了,面上似乎還留着剛才收的驚吓,臉色有些發白,勉強扯出笑意。
“敏清王爺此行辛苦了,兩年不見倒是曬黑了不少。”
敏清王爺笑了笑,臉上又流露出一股玩鬧氣。“皇上有命,我哪裏敢不從,好歹也得了些賞賜,才沒有白走一趟。”
蔡充臉色有些挂不住,他只感覺這五皇子有些捉摸不透,此時說話和朝堂上檢舉之人沒有半分相像。
“哪裏的話,王爺此行幫朝廷捉出了貪官,可是大大的功勞。”
“哦,那個。”敏清王爺頗有些憨厚的撓撓頭,湊近蔡充身邊,像是擔心被別人聽到一般,小聲道:“這是我家子懷教我說的,說若是皇上賞得少了,便将此事說出,事後必能再得寫賞賜。”
蔡充圓臉上帶着好奇,挑了挑眉。“子懷?”
“子懷便是子懷,右相打聽這麽多,莫不是要與我搶人?”敏清王爺後退一步,皺着眉,有些不滿道。
蔡充啞口無言,已經猜出他口中的子懷多半是個男寵,不由有些看王爺不起,自己都快六十了,怎麽會和他搶一個男寵?真是荒唐。
但敏清王爺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看蔡充的眼光越來越可疑,匆忙道:“右相,我還是先回府了。”說罷便匆匆離去。
時至中午,王爺才從宮中回來,将朝服換下後向飯廳走去。
任丹楓直到中午才回來,帶着蘇葉從後門進來,按王爺的之前吩咐将她安置在府內。王爺用完飯後叫人将蘇葉喊了過來,吩咐了她幾聲又讓她下去了。只是蘇葉臨走前一句話讓他有些在意,想了又想後向毅香園走去。
皇甫雲華邊走邊想,卻在院子門前停了步子。
毅香院內,穆子懷正坐在樹下小憩,一派閑适,仿佛所有食物都無法打擾他,卻又無法接近他。
蘇葉方才說,她有辦法只好穆子懷的眼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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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