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同生共死

沒有冷嘲與熱諷，莫蓠很自然地牽着他的手，往大石頭那邊走去。婁霄雖然害怕，但生死關頭，男性的自尊也強撐的他，不能在這個時刻當軟腳蟹，他緊緊地抓着莫蓠的手，他握得很緊，雖然她的手，不如一般女孩的柔軟，還因為長期握槍練拳，而磨出一層薄繭，卻能給人以無形的安全感，呼了口氣，婁霄強自鎮定。

而天無絕人之路，這塊大石頭往下一米處的地方，有一道一尺寬的石橋，連接着山的那頭，足有五六米長。說石橋倒也不完全正确，應該是山上的大石頭，因為歲月侵蝕，而倒了下來，卻正好橫亘在了兩山之間，形成了一個巧奪天工的通道。

後有追捕，但前有退路，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莫蓠松開婁霄的手，直接走上石橋中間，試試承受度。

而婁霄在莫蓠松手的一刻，腿一軟，跌坐在地上，雙手緊緊地抓着地上的雜草，好不容易鎮定下來的臉色，又恢複蒼白。莫蓠趕緊走向他，說道：“婁霄，你先過去，我斷後。”

她看了看密林中，快要走出包圍圈的敵人，尋思着，怎麽樣把這個橋給毀了，這樣，他們才能真正脫險。

但一向配合的婁霄，卻攀着岩石，想往上爬，他一邊跳，一邊說着：“還是我來斷後吧，你先走。”

卻被莫蓠一手抓了下來，盯着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而婁霄原本蒼白的臉色，因為這一眼，又有點發臊，他不想被她看不起。

“別怕！”沒有任何鄙視，莫蓠輕聲說道。然後，并又拉着他往石橋走去，這座橋，能否承受兩人的重量，還很難講，他們現在必須要速戰速決。

再次來到石橋邊，婁霄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被石塊絆到，腿趔瘸了一下，莫蓠扶住他，堅定地說道：“別怕！看着我的眼睛。”

婁霄聽話地看着她的眼睛，那如千年古井般的明眸沒有冷冽，只有平靜，還帶着一絲安撫人心的暖意。好象懸崖峭壁不複存在，她的眼睛，是他唯一該堅定的方向。

婁霄那因害怕而狂跳不已地心髒，更加猛烈地跳動着，但卻是另一種不明的情緒，替代了原本深深的緊張恐懼。

兩人的腳慢慢地邁上石橋，一步一步地向中間挪去。

嘈雜的腳步聲逼近，由于與莫蓠面對面，婁霄背對着來路，不清楚身後的情況，只是感覺莫蓠更緊地握着自己的手，他能感受到她的警惕與緊張，但她的眼神依舊安撫人心，聲音也不急不徐地說道：“就這樣，我們繼續不要停！”

“婁少爺，你跑不掉了，我來送你見閻王！”吳鋼嗜血冰冷的話語，在身後刺耳地響起。果然，他沒有死。

這麽快就找到上了，這個吳剛，真是陰魂不散。如果他苦苦相逼，只為求財，倒是好辦。既然逃不掉，條件還是可談的。

婁霄深吸了一口氣，趁着其他追兵沒有趕到，剛想轉身與吳剛談談。但莫蓠一眼看到吳鋼根本不給予談判空間，舉起黑洞洞的手槍，對着婁霄猶不遲疑地射來。千鈞一發之際，莫蓠本能地一步上前，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婁霄。那顆原本該嵌入婁霄心髒的子彈，射中了莫蓠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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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彩服上，濺開一朵血花。“莫蓠！”婁霄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她，眼睛盯着她的傷口，那種胸口慌亂不能自己的跳動，遠勝于對高處的恐懼。

因為婁霄的攙扶，莫蓠一槍打中了吳剛的手臂，其實，她是想一擊斃命的，但疼痛越來越重，使她眼花目眩，而使射擊失了水準。

望着吳鋼後面不斷湧出的追兵，莫蓠咬着毫無血色的雙唇，以身為盾，對婁霄說着：“快跑！”

婁霄固執地從身後抱着莫蓠，不願意撒手離開，也不願意她倒下，“就算死， 也兩個人一起吧。”婁霄咬牙切齒地說道，聲音中為自己害她受傷而哽咽，莫蓠微微閉眼。

感受到這座石橋，由于承受二人之力，有了搖搖欲裂的跡象。本想以時間換生機，現在，有一個人能逃掉，也算是不賠本了。沒想到，她一向只有讓身邊人死的命格，居然也有了為他人死一回的機會。

莫蓠回首對婁霄柔柔一笑，帶着絲凄絕，婁霄看着一愣。剎那間，莫蓠在石橋斷裂之前，面對着婁霄，身體往後摔下懸崖。

“不！……”婁霄撕心裂肺地吼着，聲音在山谷中發回凄厲的回音。

他腦袋城回蕩着母親摔下樓頂的那一幕，再也不能承受所珍愛的人，這樣活活從身邊拔離。而他毫不猶豫地随着莫蓠跳下去。

伸長着手臂，他要抓住她，即使是死神，也不能将他們分開，半空中，婁霄的手緊緊地抓住莫蓠，兩人抱在一起，身體自由落體向下重重墜去。

吳鋼看着這對等同于殉情般的男女，嘴角抽搐了一下。就這樣結束了，還不用浪費他的子彈？他的目光冷凝，就算是死，他也得找到屍體。

命令着随後跟上的人，他們一起往懸崖下攀爬而下……

半空中，婁霄将莫蓠的身體一帶，擁入懷中，然後，抱着她調轉方向，使自己處于下方，這樣即使摔在地上，也能以他為墊。

莫蓠勉強自己瞪着眼睛看他，不敢相信婁霄的所做所為。為什麽要這樣對她，明明他應該很讨厭她。

似乎明白莫蓠在疑惑什麽，婁霄雙眸盛滿柔情地注視着她，張了張嘴，剛想表白。

背部卻傳來沉痛感，只使他肺腔的氣體溢出，話來不及說，只是咳嗽了出來。兩個人的體重，将下面密集的枝葉果斷折斷，發出‘啪啪’的折枝聲，葉子經過摩擦的簌簌聲。

然後是“咚”地一聲，他們雙雙落水。

兩人怎麽也沒料到，樹枝下面掩蓋的是一個半徑五米，深萬丈的水潭，由于長年不見天日，潭水又冰又涼，周壁布滿青苔。

啊！這種死而複生的機會，使兩人驚喜。如果不是有樹枝緩和了重力，這麽高的距離摔下來，下面即使是深潭，婁霄也難逃背部開裂的致命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