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無法擺脫

天色漸漸黑了，婁霄一個人坐在書房，想着自己對莫蓠掏心掏肺，卻始終換不來他一點坦誠相對，不禁滿心郁悶。

三姐來書房問他要不要開飯，他搖搖頭，也沒有回話，一向意氣風發的大少爺，這樣落寞的表情可不多見。

只有十年前，夫人去世，董事長另娶時，看到他這樣孤獨過，好象被世界遺棄了一樣，三姐默默嘆了口氣，退了出去。

此時，聽到大門開啓的聲音，婁霄趕緊沖出書房，越過還沒走遠的三姐，看到是莫蓠回來了，并且只有她一個人，婁霄止不住地心花怒放，讓三姐趕緊開飯去，三姐忙不跌地應合着去了廚房準備。

“你去哪兒了？？餓了嗎？”這語氣怎麽如此熱情。

莫蓠一下子有點不适應，這幾天，他們兩人可一直是無話可談的狀态。

她摔了他，一半是因他的出言不遜生氣，另一半，是不想讓他太活潑到處亂跑，自己在忙事情的緊要關頭，還要分神照顧他。

其實相處下來，發現婁霄除了偶爾臭美之外，性格還是很大度的，對她尤其不記仇。想到離開的時間越來越接近，本着好聚好散，一處兩寬的想法。

莫蓠點點頭，在婁霄的盛情邀請下，去餐廳共進晚飯。

吃飯時莫蓠看樓霄遇言又止的樣子，于是，放下筷子，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想問我？”

“莫蓠，你這次來意大利，是不是帶着什麽重要任務？”見莫蓠神色一肅，不能愉快進餐的樣子，婁霄趕緊給她碗裏添了一塊東坡肉。

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的規矩，你不講可以，但如果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再怎麽樣，我也比吳凱磊那小子強一點吧？”

原本好心的語氣，透露着一絲酸意。他嫉妒吳凱磊可以知道一切，和莫蓠形影不離，而自己卻只能捕風捉影。

莫蓠看看盤中的東坡肉，再看看婁霄，說道：“婁霄，你的手很幹淨，如無意外，将來可以在商界翻雲覆雨，卻絕不是用來殺人。”

“哦！”第一次從莫蓠嘴裏得到對自己認可的話，婁霄心花怒放的同時，身體前傾，用手半支着臉，柔情蜜意地望着莫蓠，問道：“到那時，你會在我身邊共享榮華嗎？”

“不會！”回答的幹脆而無任何商榷的餘地，這家夥，還真是會蹬鼻子上臉。

“你無法擺脫我，天涯海角，我都要來娶你！”婁霄按住莫蓠的手，霸道地宣誓，那雙眼睛目光犀利，直穿透人心，卻又有太多不見底的深情，使人沉溺。

面對槍林彈雨，也不曾皺過一絲眉頭的莫蓠，此時，心中居然會有一種麻麻的感覺。

搖搖頭，甩掉心中的異樣，莫蓠，你來意大利有更重要的使命在身，而不是來談情說愛的，與婁霄迂回，不過是借着他的身份掩護，千萬不可以把自己繞進去。

這回，她居然沒有馬上抽回手，有進步！似乎是看出了莫蓠的掙紮，婁霄這回不想讓她再逃，慢慢地站起身子，慢慢前傾，頭一點點地向她靠近。

莫蓠想抽手時，已經太晚，手被婁霄更緊地抓住，不讓她逃。

就在他的臉越湊越近，眼看着嘴唇就要貼上的時刻，一陣不和諧的聲音，打斷了兩人之間的電流，同時側臉望向餐廳門口，看到馮超新不合時宜地出現在那裏。

他舉着手，一邊假裝退出，一邊道歉地說道：“不好意思，打斷你們，你們繼續，別管我……”

繼續你妹啊！婁霄心中暗罵，好好的氣氛，全被這莫名其妙多出來的一千瓦燈泡給毀了。

馮超新不沉迷溫柔鄉，來找自己，肯定不會是專門為了打斷他的‘好事’這麽簡單，如果沒有猜錯，應該是有人按捺不住了。

婁霄眸光一轉，看了一眼莫蓠，莫蓠也靜靜地看着他，說道：“婁霄，我知道你想幹什麽，但有些事情，并非恩怨兩清這麽簡單。”

這話，使婁霄一怔，她真的知道自己的一切？如此冷眼旁觀，是等着看自己的笑話嗎？心底湧上一絲不悅不甘，他對她一無所知。

于是，婁霄馮超新側側頭，兩人往書房去聊馮超新帶來的消息，不想再在莫蓠面前是一個小透明。

莫蓠擡頭，看着婁霄的背影，眼神暗了暗。

“你之前來找我合作的前提，是吞并鮑裏的地盤，現在，他的地盤基本上在我手中，咱們是否可以具體談談下一步的計劃。”尼倫倒了一杯伏特加給婁霄，站在書桌旁，即使有求于人，姿态也一點不低，可能是做大哥好多年的緣故吧。

尼倫的書房，即使有點年代感，但也看得出當年裝修的很高檔，一張大書桌，比普通人家的床還大。

寬敞的空間，為了便于疏解談正事時的緊張感，還裝了一個立體酒櫃，裏面琳琅滿目地擺了各色佳釀。

婁霄接過玻璃杯，看着裏面琥珀色的透明液體，并沒有立馬喝下的舉動，只是放在面前的書桌上，看着尼倫，說道：“閣下，既然要合作，那麽貴幫派除了兄弟賴以生存的黃、賭、毒不能沾，連綁架、收保護費這樣的事情，也要全部杜絕。”

“開什麽玩笑，我和你合作，是想給幫裏的兄弟多一條財路可走，而不是将原本的財路全斷掉。不收保護費，我這麽多地盤，怎麽養活這幫裏的兄弟。至于綁架，我那是劫富濟貧，我們也是有江湖道義在的，求財不求命。”尼倫說得理直氣壯，連胡子都跟着震三震。

所謂江湖道義，并是暴力斂財，連德高望重的江湖老大，三觀也是如此，那麽，下面人行事時，只會更加極端。甚至于，連與尼倫一直關系密切的當局有關部門，也是同樣風氣吧，姑息養奸，利益共享，盤根錯雜。

“但是，你這些上個世紀開始，就玩剩下來的東西，是引領着貴幫欣欣向榮呢？還是節節衰敗？”婁霄的眼神咄咄逼人，并不因為尼倫的氣勢有任何退縮，反而，遇強則強，心中更是激憤難平。

“有錢人随時可以被綁架的地方，誰還敢來投資？投資萎縮，你以為傷害的是那些有錢人嗎？有錢人不來巴勒莫，不來西西裏，甚至不來意大利，他們還可以去北京，去孟買，去聖保羅，而你們這些失去就業機會的巴勒莫人，還能去哪裏？這幾年，你們每況愈下的‘業績’不是最好的證明？”婁霄的話犀利，針針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