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怒炎披風
午後的陽光漫不經心的灑在庭院裏,門口的樹葉子也跟着灑了一地。我們三個人坐上了艾威裏的車,由李先生留在大宅裏看家。通往監獄的路有點長,艾威裏開車開的都困了,我只能接着他繼續開下去。
“你會不會開車?”開了半個小時後,我扭過頭問利維安。
“我會開車,但是我今天穿的高跟鞋。”利維安指指自己的腳。
“要你何用!”我轉過頭去再沒理她。
結果就是這樣,等我和艾威裏輪換着開到監獄的時候,天都黑了。我很想知道利維安是怎麽用一個早上就調查清楚這種事情的,是我們繞遠路還遇上大堵車所以慢了,還是白翼直接動用自己的能力傳送的她?反正結果已經是這樣了,我也沒心情追究其他的了。
“這就是雷利斯,紫披風要找的人,不過他是自願來的。”利維安帶我下車,給門口的看守簡單介紹了一下我後,轉身回到了車裏。
我馬上去扯她的袖子:“喂喂小姐!你是不是過分了?就這樣把我丢下就走很不禮貌啊!你好歹陪我走一段路好不好?”
“注意素質,別對女性拉拉扯扯的。人家紫披風有言在先,必須讓你一個人去!”利維安瞪了我一眼,“前世的你可是連女性身體都不會主動去碰的,當然,你母親和阿德娜除外!”
“抱歉,我也沒把您當女人看。”我有禮貌的回敬了一句,一旁的艾威裏使勁捂着嘴不讓自己笑出聲音來。
“放心好了,你不會出事的!”利維安說完直接關了車門。我無奈,只好跟着看守進了監獄。其實,本來我也沒指望這女人會跟着我進去。
說句實話,我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來監獄,所以看到陰森森的鐵欄杆和慘白的牆壁時,我已經狠下心來要做良民絕對不違法亂紀了。就這樣,我被看守帶領着,穿過長長的走廊,最後來到關押紫披風的牢房前面。
那個神秘的紫披風到底是什麽人?雖然我也不知道,但是對于他我一點都不陌生,畢竟我和他之前已經有過照面,或者說過節。如果紫披風出言不遜的話,我會盡可能調整自己的心态,努力不和他吵起來。當然,有一點可以完全放心,就是我絕對不可能和他打起來的,因為他被鐵鏈子拴在椅子上面,目測肯定沒辦法動了。看起來這家夥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好像很難對付,否則警察局也不會用這種極端的方法對待他。
“是這裏?”我問。
看守點點頭,打開牢房的門,示意我進去。
“感覺,時間過得好快啊!我真的要進去嗎?可不可以隔着鐵欄杆和他說話啊!”我站在門口猶豫着。
“別怕,沒事的。”看守一副“相信我”的表情。
坐在椅子上的紫披風一直低着頭,也沒有看我,臉上的面具已經摘下來了。在幽暗的牢房光線下,他那件标志性披風松松的套在身上,裏面就穿了一件印着奇怪文字的灰白條紋衛衣,一頭俊麗的白發倒是分外醒目。
“好像也沒被虐待多慘。至少衣服沒破。”我嘀咕。
“說是對他用過刑,那也只是說說罷了,我們誰敢動他呢!不過他現在很安全的。”看守的話讓我難以置信。
“這個……你不知道他和我有什麽糾葛,現在我在他面前就像是兔子一樣啊!”我急急忙忙的說。
“我肯定知道你們之間有過節。要是你都能是兔子,那他就是松鼠了。你還是進去吧,他不會傷害到你的。”看守說完,無情的丢下我走了。
“喂,真不禮貌啊,等一下我啊!“我一邊喊着一邊追了過去。“你怎麽和利維安一樣啊!”
看守只是回頭詭秘一笑:“這裏發生的所有事都不會洩露出去的,你就放心好了。紫披風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只能乖乖回到他前面,大腦裏使勁構思着如何開口,是講漢語還是德語,需不需要加禮貌用詞。天啊,我第一次感覺到和人交流是個勇氣活,可憐的心髒都快跳騰不動了。就在這時,紫披風擡起頭,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起來:“終于見到你了,我把你吓到了是嗎?”
他說的是标準的中文,牢裏微弱的光正好打在他的臉上,我第一次看見了他的容貌——蒼白的皮膚,不短的睫毛,和血液顏色一樣的瞳孔,還有和瞳孔顏色一樣的嘴唇,這簡直就是上個世紀遺留下來的吸血鬼裏的貴族。難道和沼澤家族有聯系的人都是天然美人胚子嗎?這基因真是遺傳的太令人嫉妒了。
“沒有。”我故意表現的很淡定,我要保住全人類的面子,不能在這種怪物面前丢人。
“那你怎麽一直盯着我?”他問。
“我在看你的皮膚,你有白化病嗎?”我鬼使神差的說。
他沒有回答,突然一下子朝我伸出手來,差點把我的手腕扼住。
“你要幹什麽!”我一驚,後退幾步馬上想逃出去,可是腿就像灌鉛一樣根本邁不開步子。潛意識一直在告訴我他不是個安全的人,可是他到底危險在哪裏我又說不清楚。
“別怕,我根本就不想害你,也不想害你身邊的人。要是憑我的能力,如果想害你早就在那個醫院裏下手了,還用得着刻意安排今天的會面嗎?”他的聲音居然是反常的柔和,就像泡在牛奶裏的面包一樣,一點敵意都沒有。
“也就是說,你是故意打輸被黑骷髅抓住的?”我顫抖着問。
“差不多……因為我也和白翼一樣,是個喜歡下棋的人。或者說,我安排的棋局不亞于他,只是稍微委屈了點自己罷了。”紫披風嘆了口氣,“想要保護的人,最後還是落在別人手裏了。想要毀滅的東西,最後還是被還原回去,這個世界太諷刺了!”
我搖搖頭表示一句都沒聽懂。
“回到這個世界的感覺如何?”紫披風問。
對于他知道的一切我都不再驚訝,這個怪人可能是我最不了解的了。我點點頭,又搖搖頭,看着他如何解釋。
“我知道你想留在這裏,但是又不放心自己身後的事情。”紫披風語出驚人。
“你知道了還問?”我故意激怒他,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安全。
“真是的,不管是轉世的你還是前世的他,都是一個性格呢!”紫披風的表情完全像是在寵一個任性的孩子,“不過基恩比你更柔一點,也是因為這樣,他才沒辦法保住自己的一切呢!不過我想現在的你,也差不多快攤上和他一樣的命運了。”
“我也要死嗎?”我傻乎乎的問。
“連這種問題都能問出口,你果然很天真啊,和那個人一模一樣!”紫披風笑了起來,笑的有點悲天憫人的感覺,這讓我不寒而栗。他這種人要是一直冷着臉,我還能稍微安心一點點,因為那才是他可能應該擁有的姿态。
“我真的會死嗎?”我追問。
“保不準吧。我盡力不會讓你赴湯蹈火,這也不是大家想看到的。”
“所以說,你能先告訴我你的事情嗎?”我一邊試圖靠近他一邊問,“你通過各種途徑,能知道我的很多很多故事,可是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而且,我現在也聽不懂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你要是給我一點一點解釋,那你今晚就別想休息了!”
“哦呵呵,你的求知欲果然很強呢,就算給你招來禍患你也不會吸取經驗。雷利斯,現在的我對你而言還算是個危險的家夥,你真的那麽快就放松了戒備?反正這鐵鏈子也拴不住我的,要傷到你只是幾秒鐘的事情。不過我要是掙脫出去也沒什麽太大的意義,因為難得見到你的真人,我還是想跟你說完自己藏了很久的話。”紫披風又一次笑了,不過這次好像是發自內心的真笑。如果他只是一個普通人的話,我會更希望接近他。可惜,這樣的人是萬萬不可深交的,因為他背後的故事太多,多到只有他自己才可以坦然承擔的地步。
“別裝好人了行嗎?我希望你直接實話實說。利維安今天就把我惹火了一次,這女人講話拖泥帶水的實在煩人,你不會和她一樣吧!”我問。
“利維安是被逼無奈才跟你拐彎抹角的,但是我不一樣。我說的每一句話都不可能是跟你套近乎的廢話,因為換句話說,我們已經很熟了,只是你沒有記憶罷了!”紫披風的話完全是在考驗我的理解能力。
我索性坐到他面前,然後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盯着他:“随便你怎麽說,打啞謎也好,編故事也好,反正我信不信你也不知道。要殺要戮随便你,只要不傷害我的夥伴,你怎麽對待我都可以。”
“前世的你也說過這樣的話。”紫披風語出驚人。
“別扯了,我記得前世你還不存在吧!”我感覺現在自己只能用激将法了。
“你又不信了。”紫披風嘆了一口氣,反而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不過,這倒是正中我下懷呢!你的前世确實不存在我這樣一個人,因為我把他抹掉了。”
“抹殺!?”
“是的。等于說我讓那個自己消失了。”
我背後突然一陣巨寒。這個人也太恐怖了,居然能把自己的存在都銷毀掉,我感覺時間碎片也是這家夥弄出來的。
紫披風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不到一秒鐘就笑了起來:“害怕了是嗎?不過你一定要相信,時間碎片不是我弄的,只是我在鑽它的空子而已。始作俑者白翼已經開始贖罪之旅了,你是他的旅伴。他可不會告訴你,搞不好你也會跟着消失在這個時空裏,不管哪個時代都不再存在你這個人!你要是死了還稍微好一點,至少有人會為你的離開感到難過。你消失的話,誰都不知道你曾經活過一次的!”
“那也無所謂。”我滿不在乎,或者說根本不相信。
“你又不相信了,還是讓我帶你旅行一圈為妙。”
“你也會時空跳躍?”我緊張起來。
“時空跳躍?哦呵呵,這種游戲我早就玩膩了,所以我比他要高級多了。白翼在你眼裏是神對嗎?你錯了,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至少在我眼中他沒什麽太大的本事。雖然我也不算是神或者惡魔一類的,但是如果他和我對戰,我不一定能輸給他。”
紫披風微笑着說完,居然“呼啦”一下子扯開了身上捆的一層又一層鏈子,然後整理了一下衣服,慢慢逼近我:“現在就走吧,還有,你別指望瞞得過我什麽,你所想的一切我都知道。”
我還沒弄明白什麽情況,就被紫披風一把抓住手腕按到了牆上。他血紅色的瞳孔死死盯住我的雙眼,我看見這家夥的眼睛裏居然還套了一只瞳孔般的圖形,簡直就是瞳中瞳!頓時,恐懼,緊張,無助感一起湧上大腦。紫披風眼睛裏的瞳孔也慢慢眨動起來,一開始是輕柔的開合,到最後眨巴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劇烈,簡直就是閃動。直到他的瞳孔裏滴出鮮血來時,我吓得慘叫一聲,然後閉上了眼睛,大腦裏瞬間一片漆黑,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雷利斯,這裏的一切都與世隔絕了,你現在進入到我營造的空間裏,這不是幻覺,而是我的記憶。沒有人可以救你,你就是自己的救世主。”紫披風的話浮響在我的耳邊,最後化作片片黑羽毛,散落在天空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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