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趴在窗戶外面? 他下意識轉頭,發現這……
清晨,破舊的小旅館房內,少年揉着額角起床,走進窄小的衛生間開始洗漱。
鏡子裏映出一張青澀的臉:看起來大約十七八歲,栗子色的頭發有些淩亂,長相十分精致,眸子瞳色極深,看人的感覺意外單純,笑起來唇邊有兩對梨渦,左邊還露出一枚尖尖的小虎牙。
外面走廊起了吵鬧聲,等少年洗完手,外面吵得都能掀破屋頂了,聲音震得人耳膜疼。
尚清搖頭,原主窮的要當褲子,住的這個小旅館隔音差的要上天。他拉開門,走廊裏一個身材壯碩的大媽破口大罵,“劉建國你給我出來!你躲在哪個屋裏,別等着老娘去踹你的門!你他娘的,老娘給你生孩子做飯,你竟然出來會小情人!你給老娘出來!”
大媽潑辣的很,一路罵過去咣咣拍兩邊的門,被她吵醒的還有聽見動靜出來看熱鬧的,都看出這是來捉&奸了,紛紛開始圍觀。
眼看要敲到尚清門口,他靠在門邊懶懶道:“別敲了,你老公不在這裏。”
大媽聽着聲音轉頭,一臉兇悍,“你是誰?你看見那個殺千刀的了?”
尚清打量她幾眼,說道:“你夫妻宮和睦、子女宮平順,家庭生活很幸福吧?最近命犯小人,怕是讓人算計了,你老公沒有偷情,他只是生病了沒好意思跟你說,不信你去附近醫院找找吧,實在不行給他朋友打個電話問問。”
大媽有些狐疑,“你這小年輕還會算命?不會是那老不死的雇人來騙我的吧?”
尚清打個哈欠,他有點沒睡醒,懶散地表情上簡直大寫的:愛信不信。
有看熱鬧的高聲道:“大姐你就打電話問問,要是這小子真是個騙子,我們幫你把他送到派出所!”
“就是,打電話問問!”
“沒錯!”
大媽也爽快,立刻掏出手機撥了出去,“喂?老張啊,我家那口子在沒在你那兒?是,我正找他呢,找了一晚上也沒找到……什麽?住院了?他怎麽了?啊哈哈哈哈割痔瘡啊,這有什麽不敢跟我說的哈哈哈哈哈!好,我知道了,我這就去看他!”
挂了電話,大媽已經滿臉喜氣,“哈哈哈哈我家那口子去醫院割痔瘡了,怕我笑話他不好意思跟我說,我怎麽可能笑話他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跟尚清道謝,又跟周圍的人道了歉,喜氣洋洋往外走,說是要回去煲湯給老公補補營養。那興高采烈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老公不是去割痔瘡,而是給她生了個大胖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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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鬧走了,看熱鬧的人還沒散,衆人三三兩兩讨論剛才的事情,灼熱的目光盯在尚清身上,活的,活的啊,他們今天見到活的高人了!
一個大哥殷切湊過來,“小兄弟,你能給我算一卦不?價格好商量!”
尚清擺擺手,“今天算不了了,我有事兒。”說着也不管別人怎麽想,直接關門,将那些探究的目光關在門外。
這一通鬧下來,他那點睡意也沒了,回屋灌了半瓶礦泉水,狀似自語道:“離遠點,自己身上多冷沒點數嗎?”
他将喝剩下的半瓶礦泉水放回桌上,又去衛生間洗了把臉,這才回身打量從剛才起跟在他身後的陰魂。
這個陰魂是個男鬼,死狀及其凄慘,整個腦袋都被碾爛了,跟個爛柿子一樣挂在脖子上,一看就是車禍中去世的。他懵懵懂懂跟在尚清後面,被嫌棄了就後退一步,眼見尚清要走又立馬跟上。
像這種鬼都是新鬼,還處于迷蒙期,沒找到去地府的路,因此只能茫然的徘徊在世間。這只鬼估計是被旅館裏的人氣吸引過來的。
尚清冷着臉撕了三格衛生紙,手指沾着礦泉水畫了一道往生符,吧唧拍在那男鬼頭頂,一陣微弱的白光閃過,那鬼被送走了。
他撿起落在地上的衛生紙,團吧團吧扔進垃圾桶,然後站在窗戶前對着外面的藍天比了個中指,低聲道:“我上輩子替你封印鬼脈,靈氣耗盡差點魂飛魄散,這輩子才穿過來一天,你就忍不住給我派活,我看你也別叫老天爺了,就叫天扒皮吧。”
他話音一落,外面一聲巨響,天上竟然打了一個晴天霹靂!
路上的行人都吓了一跳,還以為要下雨了,紛紛開始加快腳步。
尚清冷笑兩聲,“有本事你就劈死我。”
說着拉上窗簾,坐在床上閉目養神,待會兒有人來找他,需得等一會兒。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房門被敲響,他打開門一看,外面是一個身材矮小的老頭帶着一群魁梧的保镖。
老頭微微欠身,笑着自我介紹,“小少爺,我是周家的管家,姓趙。或許沒人告訴你,您是青雲市周家流落在外的血脈,老爺上個月才得到您的消息,吩咐我将您帶回去。我找了您足足一個星期,您可真是不好找。”
他語氣和藹,動作卻不是那麽回事,沖左右兩邊一使眼色,兩個身材高大的保镖包圍過來,那架勢不像是找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回家,倒像是抓捕逃犯。
尚清吹了下擋住眼睛的額發,“就不試試利誘嗎,一上來就來硬的?”
趙管家呵呵一笑,滿是輕蔑,仿佛認定了尚清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其中一個保镖蒲扇大的手掌伸出來,就要抓住尚清的肩膀,只見尚清伸手在那保镖手腕上輕輕一彈。
保镖嘶了一聲,只覺得一股大力撞在手腕上,整個胳膊都麻了,身形立刻僵住。
尚清悠悠閑閑走到床邊坐下,伸出白皙的手指淩空點了點,“你老母親早上進了醫院,現在正在手術室裏等着你去簽字,你竟然還敢在這裏助纣為虐?”
那保镖眉頭一皺,墨鏡下的臉神色不善,都說罵人不罵娘,這小白臉竟然詛咒他老娘進醫院,要不是這人是老板的私生子,他非得讓這小子嘗嘗砂鍋大的拳頭不可!
趙管家冷笑兩聲,“小少爺,我知道你被一個窮道士養了十幾年,但回去之後可別再胡說八道,要知道老爺最讨厭的就是——”
一陣鈴聲打斷了他的話,那個保镖手忙腳亂掏出手機,見是自己母親的號碼,想也沒想就接了起來。
然而,幾句話過後,他臉色大變,“什麽?你們等着,我立刻就來!”他挂了電話凄慌擡頭,竟然連句話都來不及說就奪門而出。
質量不大好的國産手機裏,依稀漏出“醫院”、“手術”等字眼。
被大力甩開的門撞到牆上,發出咣的一聲巨響,屋子裏的人面面相觑,竟、竟然算對了?是巧合還是……?
哦對了,剛才趙管家說,他被道士收養過……
尚清哼笑一聲,帶着點粉色的指尖在空中劃了個弧,指向另一個保镖,“你……”
那保镖硬生生打了個哆嗦,偌大的身軀有幾分瑟縮的可憐,“我……我母親已經去世了……”
尚清無語,“知道你女兒為什麽越來越不愛說話了嗎?”
聽到事關自己三歲的女兒,保镖立馬着急道:“為什麽?”
“因為你家保姆偷錢被她看見了,保姆吓唬了她。”
保镖一愣,咬牙切齒道:“這個畜生!”不是他輕信,只是他家裏确實丢了錢,女兒也确實是從丢了錢之後越來越不愛說話……這少年說的話,竟然全對上了!
尚清繼續漫不經心道:“不回去看看嗎?這個時間,只有保姆和你女兒在一起吧?”
保镖一愣,狠狠摘下墨鏡,露出一張平凡老實的臉,“我……”他巴巴看向趙管家,“趙哥,我請假!不……”他狠狠心,“我辭職!”
他妻子是醫生,常年加班,他要找個安穩的工作,好好陪着女兒長大!
趙管家:“那什麽……”
然而他話沒說完,這個保镖已經抹了一把臉,沖出了房門。
飽受摧殘的房門吱呀呀晃動,穿堂風吹進來,屋子裏一片寂靜。
尚清懶散地坐在床邊,側頭問道:“還有人要抓我嗎?”
一群保镖齊刷刷後退一大步,拼命搖頭,同時在心裏告訴自己:這少年,千萬不能得罪!
趙管家額頭滲出冷汗,意識到這次事情大概要超出他的控制,他深深彎起腰,“小少爺,抱歉,剛才真是失禮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尚清冷眼看着他,一直到老頭臉憋得通紅,後背都被汗水打濕了,才說道:“行了,跟我說說,那個姓周的……哦,就是這個身體的渣爹,為什麽要找我回去?”
趙管家嘴角一抽,卻不敢隐瞞,讪讪道:“大少爺身體不好,需要換一顆腎,老爺就想起了您。”
尚清皺眉,“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換腎是随随便便就能換的嗎,都不需要配型?當這是炒腰花呢?”記憶中原主可沒配過型。
趙管家生怕他不信,手忙腳亂掏出自己的手機,點開一個電子病歷給他看,“是真的,沒騙您!”
尚清看了一眼,那病歷看着挺像回事,上面還有病人的照片,那位大少爺長得還挺好看,尤其是那雙眸子,帶着如深淵一般攝人的氣勢。
然而再好看也沒用啊,好看又不能當腎用,尚清對原主的腎還挺滿意的,并不想分給別人一顆。
然而,正當他想拒絕的時候,窗邊一暗,他下意識轉頭,發現這窗戶外面竟然飄着一個陰魂。那陰魂飄在半空中,正冷冷地往屋裏看,一雙眼睛深如寒潭。
尚清看看這陰魂,又看看眼前的病歷,緩緩道:“那什麽,你打電話問問吧,你們大少爺大概是死了。”
而且肯定死得透透的了,魂兒都在窗戶上趴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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