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宮宴

翌日京中出現兩條傳言：其一，太女拒了蕭家人，其二，寧王看上了沈公子。

第一條沒什麽，蕭延剛被退親，她看不上他才是尋常，只是給那些心中有妄想的人提了個醒，殿下蕭家人的顏面都不給，他人更無半分可能。

她是從黎修允那離開随後去的太師府，如此其他人不得不多想，日後他們哪裏還敢去麻煩他啊。不過這件事之後又隐隐出現黎修允善妒、容不得人的閑話，這可就觸及到了她的底線。

很快她就查出第一條傳言的始作俑者，看到蕭廻這個名字，她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他是誰。既然他那麽清閑，她就給他找些事做好了。

第二條就有些不尋常了，沈家人與太女府走得近，這是衆所周知的事，還有不少人見過黎公子與沈公子同行，看來兩人關系也非比尋常，那寧王此舉就不得不令人懷疑了。

她得到這樣的消息只應聲表示知曉，至于其它她根本不在意。倒是沒一會沈泉就面色凝重的過來：“殿下，你說寧王她這是何意，宮裏明明已經為了選定了寧王君，不日賜婚聖旨就要下了，她為何還要招惹阿弟？”

沈思源是沈家獨子，沈家人不可能讓他做侍君，哪怕是側君都不行。他心性善良簡單，哪裏經得住後院的那些勾心鬥角。

沈泉說起這個，她倒是想起宴會那日，沈思源見到寧王時的表情，那癡癡的模樣似乎用情至深。

旁人的感情她不願插手，所以再見黎修允時她有意問了一句，若是他在意，她倒是可以幫上一幫，所謂愛屋及烏嘛。

黎修允搖頭，他知道沈思源對寧王的執念，哪怕明知是飛蛾撲火，他也不願放棄在火焰裏相擁的機會。

“哎，真是個傻的。”穆傾寧的目的很明确，沈思源要進門最高的待遇也不過是側君而已，若他一直與黎修允交好還好，若是無用怕是會被徹底冷落，除非他有本事讓穆傾寧愛上他。

她剛嘆息一聲，黎修允就傾身靠過來：“敢問殿下，修允傻不傻？”當時他們明明不曾有過半分情誼，她奄奄一息他還求嫁，豈不是更傻。

“我們修允啊，傻的可愛呢！”她笑的有些心酸，黎修允當時是拿命在賭，若原主去了，他們怕就成了亡命鴛鴦。

指尖觸及到他的面頰，她猶豫片刻終還是沒有問出那句話，倒是黎修允站定之後沉聲道：“那日之前，南屏太子派人突襲我的府邸，雖有暗樁傳來消息，但為時已晚，我的人近一成折損，近三成負傷。我的仇未報，他們不能再為了保護我暴露，我的唯一的退路給了他們，那時太女府是個極安全的庇護所。”

黎修允沒再隐瞞什麽，這是他的全部，說出來不是因為相信，而是因為不想此事成為日後他們的牽絆。

這些全在她的意料之中，所以她只堅定的說道：“孤會護你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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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大雪之後，整個京都陷入銀裝素裹中，新年的腳步也随着冰雪踏來。

“殿下，今日陛下下旨為寧王殿下賜婚，寧王君是韓府二公子韓岑，側君是沈府沈思源公子、蕭府蕭廻公子，婚期定在明年八月，三人同時進府。”

韓公子是既定的寧王君，沈思源也是她早就知曉的，只是她有些不明白，蕭廻怎麽也成了寧王側君？

沒幾日宮裏新春宮宴，她攜黎修允一同前往。

大安府宮宴分大小年，今年是小年并不奢華，除夕這晚就只有皇族團聚。為了熱鬧些，所有皇女皇子帶家眷前往，側君也是允許入宮的。

難得一次的進宮機會，那些很得有機會面聖的側君為了讨的陛下喜歡，會刻意打扮的光鮮亮麗些，還會精心準備禮物及才藝，費盡心思不過想陛下誇一個好字。

當然她也提前好幾日将此事告知黎修允，不是要他刻意準備什麽，只是告訴他不必有負擔，所有的事情都有她。

既是太女她自然不用早早過去坐冷板凳，是以她牽着黎修允到時，那些姐姐妹妹看過的眼神都有些不平了。

穆傾然掩飾的很好，她最近安靜了許多，這兩個月竟半點消息都沒傳出，這倒是讓她刮目相看。今日她帶了齊王君，以及兩位側君，如今兩位側君就規規矩矩坐在身後。

穆傾岚依舊不遮掩情緒，只是前些時日她的兩位側君接連得罪闖禍，這次她只帶了安王君一人，也不知她用了什麽法子，鬧了些時日安王君還是回了安王府，今日坐在她身側也看不出什麽異樣。

穆傾寧似乎心情也不錯，準寧王君坐在其身側兩人解釋湖藍色的外杉看起來很是般配，她的兩位側君沈思源看起來眼睛裏帶着笑，蕭廻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

她才不管那麽許多，看那些人乖乖行禮她徑直走向前去，她的位置在女帝之下，黎修允作為她的夫君自然要跟她一處。

黎修允竟然跟她一起受了他們的禮，這讓穆逍很是不悅，所以他們行至半程喊出一句：“皇姐，黎公子應該坐在此處。”

穆逍指的是穆遙之後的位置，黎修允雖是準太女君，但他畢竟是異族，怎可與她同在尊位，還生生受了他們的禮。

她理都沒理會牽着黎修允來至座位，等坐穩了看了衆人一眼說了句：“免禮。”

穆逍氣不過，站的筆直只是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她道：“皇兄，看來你依舊沒學會規矩！”

察覺到她的不悅，穆傾岚和穆逍的妻主儲俞趕緊用眼神制止穆逍，太女已到，陛下和鳳後怕就要到了，這個時候與太女殿下鬧不合，太不是時候。

穆逍想到前些時日被禁足也有些後怕，被制止之後只能氣呼呼的坐回了位置，他現在就是看黎修允不順眼，他不能拿太女怎樣，還不能拿黎修允出口惡氣嘛！

穆逍一臉憤怒，她看都不看一眼，而是握緊他的手小心的安撫。就知道這樣的宴會會有人挑事，穆逍是吧，他踢到鐵板了。

原主已經有幾年沒參加宮裏的宴會，此時陛下和鳳後未到，她自然就是位分最尊貴的，她看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在儲俞身上：“儲大人在何處任職？”

據她所知，儲俞可不是穆逍看中的妻主，只是陛下賜婚他毫無辦法。但成親兩年，儲家倒是與穆傾岚近了不少，看來穆傾岚還是有些手段的。

儲家是文職，但她查到的消息儲俞卻是個例外，她精讀兵書對行軍用兵頗有一番見解，只是滿腹謀略苦于沒有用武之地。

儲俞對于她從前也是滿心崇拜，但自從與穆傾岚走近這崇拜就悄悄的減淡了，尤其是她重傷之後，對于她更多的是惋惜。

但此時聽到她的問話，她還是恭敬的起身回複：“回太女殿下的話，臣在吏部就職。”

“如此，可惜了？”她話音剛落，就聽女帝回了一句：“哪裏可惜？”

她早就聽到女帝的腳步聲，女帝這麽問正重下懷，她腿腳不便不必行禮，別人跪地見禮時她笑着與女帝解釋：“母皇，臣女聽聞儲愛卿甚愛兵法，熟讀《六韬》《三略》，但空有經綸滿腹不過紙上談兵，不能親身上戰場厮殺，不能為為國為家出謀效力，很是可惜。”

女帝聞言看了儲俞與穆傾岚一眼，不等女帝說話她又開口：“母皇，小姑母一人苦守北境，兒臣很是心疼呢，今日便厚顏懇求母皇差人前往為其分憂。”

這話就差明着說把儲俞送往北境去了，儲俞聞言激動的渾身都在顫抖，她此生最大的夢想就是守護疆土，征戰沙場，哪怕馬革裹屍也無懼無悔。

可穆逍卻氣的渾身發抖，憑什麽要他的妻主要去北境？她是二皇姐的助力，太女殿下這時候把人弄到邊境去，不是斷二皇姐的左膀右臂嗎？

穆傾岚倒是坐得安穩，她權衡利弊之後沖儲俞點頭，她手上并無兵權，如果儲俞能在北境立足，甚至更近一步替代蕭将軍，那對她來說可謂如虎添翼。

得到她的支持儲俞內心激動起來，昂起頭期待陛下此刻就能下令讓她出京。也是在此刻，她對太女的殿下崇拜瞬間升到了頂點。她與穆傾岚相識多年，就算成了她的助力，也不曾見她為了她的理想抱負做過什麽。

女帝只看了儲俞一眼便知她心中所想，但也只是點頭并未說什麽。穆逍見此提着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只要母皇不應允，他去求求父君，一定能把儲俞留在京都。他嫁給儲俞兩年，還不曾有孩子，他的妻主怎可此時離開。

想反儲俞是說不出的失望，她心裏很是懊惱，太女所求這可是難得的好時機，早知剛剛跪求陛下成全了，她緊握着拳頭，指尖鉗進肉裏都沒覺得疼。

正當她覺得此事無望事，又聽陛下說：“如此，便依了你吧。”

“多謝母皇，臣定不負衆望！”

“母皇，萬萬不可啊！”

儲俞與穆逍的聲音同時響起，不等女帝開口，穆傾岚就直接訓斥：“逍兒，不得放肆。朝堂之事，哪有你開口的份，還不快向母皇謝罪。”任誰都不能斷了她的計劃，此時穆傾岚可顧不得手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