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賞花

黎修允離開沒多時,林秋就來報:“殿下,肅王邀您一同下棋。”

看肅王真抱着棋盤而來,她搖頭拒絕:“如此秋高氣爽的良辰,窩在空蕩蕩的府裏下棋太過無趣。”

林秋聞言掩面而笑,怎地府裏少了太女君一人就空蕩蕩了,殿下眼裏、心裏除了太女君真真是再無旁人了。

肅王多聰慧啊,立即附和道:“本王聽聞今日菊園争芳鬥豔,自是熱鬧的緊,不偌你我同去瞧瞧?”

“皇叔盛情相邀,孤哪有不去的道理。”

于是乎半個時辰後兩人便在菊園的涼亭裏擺好了棋盤,肅王素有棋高一着的美稱,遂看他們擺好了陣仗,不少人圍攏過來想一睹肅王風采。

然她們二位似乎在等什麽人,遲遲都沒有動作,旁人又不敢上前催促,只好遺憾散去,等人群走遠她才搖頭嘆道:“真是不識趣,都遮擋孤的視線了。”

黎修允與肅王君約在菊園相見,他們來時都刻意隐瞞了身份,是以菊園的主人還以為他們只是富貴人家的夫郎,所以安排的是一間并不起眼的小院。

“外頭的花姿态萬千,院裏只有這麽幾株看起來好不蕭瑟。”肅王君不喜熱鬧,更不喜什麽花,這次若非太女君相邀他是絕不會出府的。左右兩個人不過幾面之緣,他也不敢得罪太女君,但也談不上熱情,只是随口表達心中所感罷了。

“肅王君可錯了,外頭的在怎麽争芳鬥豔不過是尋常的品種,這院裏的看起來孤零零,但每一株都是稀世珍品,那株含苞待放的名喚瑤臺玉鳳,那株開的正豔的是紫龍卧雪,還有旁邊的分別是胭脂點雪、綠水清波。”

倒不是黎修允故意賣弄,而是秋日裏的能賞的花不多,太女殿下怕他無趣,凡是能入眼的都送到他面前,他整日瞧着哪還能不識得。

他這話亦是一語雙關,肅王君很快便知他今日的來意,只是肅王君怎麽也沒料到太女君竟會讓他來做說客。

想到肅王最近老往太女府跑,肅王君還是好心提醒一句:“太女君,太女殿下雖與肅王不同,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肅王君這話可是赤.裸裸的嫌棄自家妻主了,黎修允聞言笑了:“今日,我們不談她們如何?”

他答應見肅王君,可沒有答應做說客。

“聽聞肅王君在京郊有幾處莊園,莊家的漲勢都特比好。”

黎修允這話說出肅王君也來了精神,別的事情他不感興趣,但對種莊家可興趣十足,這幾處莊園什麽時節種什麽可都是他親自決策的。

“是呢,最近有個園子蘋果大豐收,若是太女君感興趣,我可帶你去瞧瞧!”

黎修允自是十分願意,他如今大仇得報身邊跟随的那些人沒必要再過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他嫁妝裏也有幾處莊園,似乎太女殿下并不上心,如今荒廢了好不可惜,他想讓他的人借此做個營生也能安穩下來。

黎修允如此痛快的說明來意,肅王君對他的好感度蹭蹭蹭上了好幾個臺階:“咱們男人就該有謀生的法子,做當家主夫不假,但也不能只是別人的主夫,總該給自己留條後路。”就好比那些莊園,每年的收益都是他的私産,肅王爺可是全然不知情的。

有了這個話題兩人詳談甚歡,可總有不長眼的人在,他們正暢談的歡快時就見三位貴夫走了過來,他們一眼瞧上他們小院,便大大咧咧過來命菊園的侍者将他們趕走。

黎修允極少出府,肅王君更不愛應酬,是以這些人并不識得他們,看他們衣着也普通,還以為只是尋常人家的夫郎,其中一人随口道:“菊園可是達官貴人小聚的地方,怎地會接待如此寒酸的客人,他們該不會是偷偷潛進來的吧?”

他的同伴也仔細打量了一番,最後很是認同的附和:“韓夫郎說的極是,京中貴夫我們哪個沒見過,這兩人定是小偷。”這裏面妻主官職最高的就是韓夫郎,說話的那位巴結還來不及自然幫着說話,而後還惡狠狠的對上他們:“遇上我們是你們的福分,還不快滾!”

倒是他們同伴中的另外一位,看他們雖然衣着不華麗但這周身的氣勢太過強悍,京中有權勢的夫郎就那麽幾位,仔細一想他便吓得有些腿軟。

他下意識拉着自己的同伴,那兩位以為他認慫,很是不屑的将人推至一旁,那人被推了一個趔趄,還好黎修允反應迅速虛扶了一把,不然定會摔得十分狼狽。

那人十分恭順向黎修允道謝的舉動,徹底激怒了他的同伴,他想要開口解釋,卻被肅王君制止。

肅王君雖然不得肅王喜愛,但肅王君的派頭在那,就算肅王府侍君衆多,卻從未有人敢對他半分不敬,是以初初見到這麽不識趣的人,他也十分好奇。

黎修允和肅王君的侍從都未帶進來,那兩位卻是帶着侍人的,眼見主子發怒,那些狗仗人勢的東西邊上前将他們圍住。

見他們似乎根本無還手之力,那位韓夫郎十分得意:“奉勸你們趕緊離開,不然休怪我們不客氣。”

“是嗎,本君倒要看看你能如何不客氣!”不過一轉眼的功夫,肅王君都沒看到黎修允是如何出招的,那些圍攏的護衛皆一個個捂着胸口倒地哀嚎。

肅王忍不住連連稱贊:“好厲害啊!”這個朋友他交定了,日後他教太女君種田,太女君教他武功,這可真是絕好的主意。

護衛被打,這兩主子可是丢了顏面,若是就這麽落荒而逃他們日後還怎麽在京中貴夫圈裏立足,所以那位韓夫郎氣急之下大聲呵斥:“我可是刑部侍郎韓大人的夫郎,你今日最好跪下來給我認錯,否則刑部的大牢你可有的進沒得出!”

“呵——我當是誰呢,不過小小的刑部侍郎而已。”肅王君不會打架,但嘴上可不願吃虧:“不知從前刑部侍郎可曾嘗過蹲大獄的滋味?托韓夫郎的福,大約今日她便能嘗嘗了!”

“你胡說什麽?”韓夫郎說着就要動手,他的動作看起來十分兇狠,但在黎修允看來不過是花架子而已,他一個擡腿,好不巧韓夫郎的胸口剛好撞上他的腳底板,也是韓夫郎身體弱,被震得飛出去幾丈遠。

另一位還站着的隊友哭喊一句:“你們欺人太甚!”便跑了出去,就連路過倒地的韓夫郎都沒有搭把手。

被黎修允所救的那位這時小聲上前提醒:“他去般救兵了,聽說今日韓大人也在菊園。”這人希望他們趕緊躲躲風頭,就算他們身份高貴,但這菊園的幕後之主就是韓大人,若是他們的妻主在還好,不然怕是要被韓夫郎倒打一耙了。

消息傳到她的耳朵裏,她只覺黎修允做的好極,她早就說過若是有人不敬打回去便是,倒是肅王吓得蹭的一下站了起來,生怕肅王君受到什麽委屈。

他們趕到那裏那位韓大人還未到,看到她來了,黎修允還有些不解,她又不愛賞花,來這裏做什麽?

“皇叔非拉着孤來的!”她這解釋可是把肅王賣的幹幹淨淨,如今有求于人,肅王哪敢開口辯駁。

“他欺負你了。”她用的的是陳述的語氣,倒在地上的韓夫郎呻.吟一聲,想吸引一下目光,那位站得好好的,他慘兮兮滿身泥土躺在地上,誰欺負誰還不夠明顯嗎?這位妻主怎能如此睜着眼睛說瞎話。

看着坐在輪椅上的那人,黎修允救下的那位夫郎雙腿止不住顫抖,原來他只是猜測而已,沒想到他,他竟然真的是太女君。

肅王爺也在,那另一位豈不是肅王君?幸好,幸好他不曾幫襯韓夫郎,不然可要累及家人了。

韓大人聽聞夫郎被打急匆匆而來,在自家地盤還能被打丢的可不光是他自己個的臉。

“何人如此放肆?”她還未進門就一聲怒呵,走進門看到輪椅上端坐的那位,還未上前她倒是先一步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太女殿下——”

韓夫郎聽到這個稱呼瞬間明了,驚恐之下他白眼一翻暈倒過去。随後而來的那位見自家妻主跪倒在意,他也吓得哆哆嗦跪了下去。

看自家夫郎如此狼狽,韓大人即使再懼怕也得詢問一二,不過好在韓夫郎暈倒了,就算是他犯了錯經歷這一遭,也能讓太女君心軟些。

“誰來說說此事緣由?”韓大人這聲都有些變了,韓夫郎暈倒自然由他的同伴說,但那位同伴被自家妻主狠狠瞪了一眼,妻主是韓大人的屬下,此刻他只能為韓夫郎辯駁。

“韓夫郎,不,是我們,我們游玩至這間小院,不知哪裏得罪了兩位夫郎,他們不分青紅皂白就——,韓夫郎氣不過與他們理論,誰曾想——”

“你住口!”他話未說完就被自己妻主打斷,他說的叫什麽話,是嫌她死的不夠快嗎?

肅王聞言笑了,她家肅王君什麽性子她可清楚的緊:“徐大人,貴夫郎可是長了一張巧言善辯的嘴。”

肅王一句話就将人定罪,韓大人可是不服氣的,她剛要開口為妻主辯駁,就見黎修允命人端了一涼水嘩啦一下倒在韓夫郎身上,裝暈的韓夫郎瞬間真清醒過來。

這個時候他只能為自己辯駁,但話越說錯的越多,他只能委屈的哽咽一個字也不出口,韓大人見此更覺是自己夫郎受了委屈。

肅王君最不喜別人哭哭啼啼,便看向另外一人,見那人點頭他才開口:“如此,便讓這位朋友來說好了。他是韓夫郎的同伴,整件事的前因後果都知曉。”

那位也是個實在的,真真就将一切事宜毫無保留脫口而出,這孰對孰錯三歲孩童都聽的明白。

“大人,我真的不知他是太女君。”韓夫郎向自家妻主求饒的一句話,讓在場的人皆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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