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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明媚的午後，微風和煦，私立PK高等學院正是午休時間。屬于二年生的那棟教學樓十分安靜，大部分學生都留在教室。要麽完成課堂作業，要麽趴在桌子上眯會兒。

原本應該上了鎖的樓頂天臺躺着一個少年，校服外套被他蓋在身上，連頭部都遮得嚴嚴實實。身下的水泥地面似乎清理過，幹淨得連一粒灰塵也無。時不時有不知名的鳥雀在他頭頂飛過，伴随着清脆的鳥鳴聲。

就在這時，少年的身旁出現了另外一人的身影。

“喂，醒醒。”

睡得很是惬意的歐煌耳朵動了動，意識到來人是誰後他翻了個身，當作是打招呼。

“快上課了。”

歐煌又翻回了原地，表示自己聽到了。

齊木楠雄嘴角抽了抽，從他答應成為歐煌的助手已經過去了一個禮拜，期間除了用瞬間移動接送對方上下學，他的生活跟以往沒什麽不同。哦，小紙人做的咖啡果凍是他迄今為止吃到過最（重音）美味的，沒有之一。

眼看這人打算繼續睡，齊木楠雄的目光移動到那件外套上，下一秒外套就落在了他手裏。

“嗷——！”哀嚎聲響起的同時，歐煌捂着眼睛跑回了陰影中。人的瞳孔在昏暗的環境下忽然見到亮光會引起眼部不适，需要短暫的時間來适應光線變化。生理性淚水将那雙漂亮的眸子蒙上了一層薄霧，看上去有些可憐巴巴的。

“我要扣你工資！！！”

略顯狼狽的模樣，根本沒有任何威懾力。更何況……

“你有接到委托？”

齊木楠雄依然是面無表情的樣子，正因如此，這句話聽在歐煌耳朵裏總覺得他被嘲諷了。

“到目前為止，我只看到你無償給照橋心美換了護身符。”

“啧~。”歐煌伸了個懶腰，漫不經心地拍了拍校服襯衫。“你好像比第一次見面時活潑很多啊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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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轉移話題。”齊木楠雄輕飄飄地看了歐煌一眼。

“無償啊……那你要不要猜猜看，當初照橋家找我出手的費用是多少。”

齊木楠雄思考了片刻，想到歐煌那高昂的起價，他說了一個不上不下的數字。

“五百萬。”

歐煌搖了搖頭。“少了。”

“八百。”

“大膽一點。”

“……一千萬？”

雖然只往上加了兩百萬，但一下子就從七位數跳到了八位數，齊木楠雄估摸着應該差不多了。

歐煌仍然搖頭，薄唇吐出的數字讓齊木楠雄有些詫異。

“兩千萬整。”

花了一分鐘把睡亂了的頭發重新綁好，歐煌走到齊木楠雄身前，兩人相視而立。

“如果使用超能力來獲取金錢，你可以在一夜之間成為世界首富。或者像我一樣，去解決普通人無法解決的事情，收獲一份報酬。我跟你不同的是，我喜歡我的職業，而你根本找不到目标。助手這份工作也是有試用期的，為期三個月。時間一到，我不滿意你，我就把你開除。你覺得我的工作很無聊，毫無挑戰，你也可以開除我。工作本來就是雙向選擇，我帶你去體驗非日常的世界，只是給你提供一個思路，最終你的人生要怎麽過，自己決定。”

歐煌不知道齊木楠雄會不會把他的話聽進去，反正他沒興趣強迫別人做不喜歡的事。世界很大，多出去走走挺好的，大好年華不能白白浪費了。

短暫的沉默過後，齊木楠雄将歐煌的校服外套物歸原主。

“照橋心美遇到的是什麽東西。”

這是有興趣了嗎？歐煌接過外套搭在手臂上。“按理說我一般不會向別人透露客戶的隐私，不過你現在是我的助手，同時我也希望你能注意一下照橋心美這個人，如非必要最好不要幹涉她，任何方面。”

“你指什麽。”

“先問你一個問題，看過恐怖漫畫嗎？”

“看過。”

“那你應該知道大名鼎鼎的富江吧。”

富江、照橋心美，這兩個名字聯系到一起，齊木楠雄微微睜大了眼睛，他似乎想到了什麽。

“其實她們兩個有相似的地方。”在談到本職工作時，歐煌身上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讓他看上去有些難以接近。

“事情發生在半年前，我接到了照橋同學她父親的電話。在電話裏他告訴我，他的女兒被一個在逃殺人犯尾随。照橋同學很聰明，察覺到不對勁後立刻就撥打了報警電話。警察出現得很及時，殺人犯被制服時依然死死地盯着照橋同學的背影。那是一種欣慰、瘋狂、偏執……以及充滿扭曲愛意的目光。後來照橋先生陪女兒一起去錄口供，警察提醒了他一句，武藤并不是窮兇極惡的罪犯，而是過失殺人後逃跑的。而且，在遠離照橋同學後，武藤仿佛變了個人似的，變得……正常了。”

“作為寵愛女兒的父親，照橋先生把這件事記下了，只是他也不明白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沒過幾天，第二個罪犯登場了。剛剛搶了一家便利店的山下久在看到路邊等公交的照橋同學後，竟然全然不顧追來的店主、店員，而是拼着一股狠勁也要靠近照橋同學。”

“你知道嗎，運勢這種東西是真實存在的，照橋同學又一次逢兇化吉，安然無恙。當然，連續遇到這種事哪怕是男生也會留下不小的陰影。”

這時，齊木楠雄忽然插了一句話。“半年前，照橋同學請過二十天病假。”

“這就對了，其實她挺勇敢的。”歐煌輕輕嘆了口氣，現在照橋心美看上去沒問題，應該是找心理醫生進行過疏導。

“總而言之，照橋先生在朋友的推薦下向我求助了。以前照橋同學就很受歡迎，只是忽然間被她吸引的除了普通人還有罪犯。罪犯的表現無法用科學來解釋，只要靠近她就跟着了魔似的。反之，什麽事都沒有。其實，他們是把她當成了救贖。人在絕望的時候，大多數會向神明祈求。而照橋心美，就是他們眼裏的神。”

“原本神對于人類來說只是一個虛無缥缈的概念，當犯了罪的人走上絕路時遇到了的神，他會做什麽？這個問題有很多種答案，不過我不想知道。”

歐煌忽然感覺有些冷，陽光給予的溫暖并沒有讓他好受一點。重新把外套穿好，他才繼續往下講。

“接下來要說的，也是你要注意的地方。高天原是真實存在的，神明亦然，光是這個國家就有八百萬之多。而照橋心美，她就是其中之一。只不過，她現在處于入世修行的狀态，轉生成人後就被封印了過往的記憶。神明也分等級，我猜她應該是某位福神身邊的女官之一，具體是哪位就不清楚了。”

“入世是對神明的考驗，也是對普通人的考驗。既然是修行，那麽與她有過接觸的人都會沾染上因果。心志不堅的人，那兩個罪犯就是典型。不受迷惑、堅守本心的人……舉個例子，只要誠心幫助過神明，餘生不做壞事，在他死後百分之九十的幾率可以獲得天國居住權。”

說出這個數字時，歐煌的語氣有些感慨。現在的地獄，審判制度極其嚴格，遇到入世修行的神明簡直是天降大禮包。

“照橋同學的情況純屬意外，她的封印開始松動了。用通俗點的話來說就是，罪犯在她身上看到了聖光。”

齊木楠雄：……

“我給加固了一下，現在已經沒問題了，那道符只是為了以防萬一。至于你……”歐煌一手環胸，一手托着下巴，将齊木楠雄從頭到腳掃了一圈。

“都拯救過世界了，死後天國居民冊上肯定有你的名字，隐藏任務做不做都無所謂。跟神明打交道，天堂地獄一線之隔，小心為上。”

齊木楠雄冷冷一笑。“我才十六歲。”

“嘛~，這倒是，現在考慮這個确實有點遠。”歐煌聳了聳肩。

“只是普通同學。”

“你随意，心裏有數就行。”

“嗯。”

差不多快到上課時間了，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天臺。在重新把門鎖好後，歐煌看了一眼等在樓梯口的齊木楠雄。

“說起來，你真的好像變活潑了，剛剛竟然沖我冷！笑！”

齊木楠雄轉身就走，留給歐煌一個無情的後腦勺。

活潑？

直到下午的課上完，又把歐煌送回家，齊木楠雄的腦子裏一直被這兩個字刷屏。

他并沒有改變，只是第一次遇到了能力者，除了感到意外，還有不太明顯的欣喜。

歐煌可以說是他的同類，所以他願意偶爾做出讓步。接送絕不只是為了咖啡果凍，他不是那樣的人！

一口咽下小紙人準備的甜品，受到美食暴擊的齊木楠雄表情瞬間柔和了許多。他也想有一個這樣的式神，為什麽他不是靈能力者？

解決掉‘員工福利’，瞬間移動也冷卻好了。臨走之時，還收獲了小紙人的揮揮，以及主人輕點嘴角的動作。

齊木楠雄回到自己房間後，直奔桌上的紙巾盒。

……吃得太開心，沾到奶油了。

臨睡前，老板的短信準時發送到了他的手機裏。

【歐煌】：明天要什麽甜品？不點單就咖啡果凍了。

【齊木楠雄】：好，咖啡果凍。

屏幕暗下去後沒有再次亮起，齊木楠雄重新将睡姿調整好。或許歐煌能輕而易舉走進他的生活，還因為跟這個人相處起來很舒服。

有些羨慕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