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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剛吃進嘴還沒砸吧出味兒來的面,差點全吐出來,要不是怕糟蹋了這碗雞絲面,三娘一準忍不住。
這雞絲面可是她前兒親自指揮竈上婆子做成功的,別看就是碗挺平常的雞絲面,那功夫費大了,面還好說,竈上婆子擀面的手藝頗精到,就吊湯的水平就不咋滴了,偏偏三娘是個挑嘴的,又有閑工夫,就想起了現代時跟彎彎在五星酒店裏吃的雞絲面。
當時恰巧有個高中同學在酒店後廚任主管,她跟彎彎得以進去參觀了一回,參觀完之後,三娘終于知道人家這一碗看似平常的雞絲面為啥這麽好吃了,秘訣都在湯裏,光吊湯就得兩天。
先挑老母雞,豬五花肉、豬瘦肉、豬排骨洗淨汆去血水,再把金華火腿用溫水浸泡切塊擱蔥姜放在籠屜中蒸了備用,然後把這些一起放在墊着竹篦子的湯鍋裏,放蔥姜陳皮,再放泉水,大火燒開撇淨浮沫,小火頓24小時,這熬出來也就算上湯,要弄成頂湯得等涼了之後用細紗布一遍一遍的過,直到過的湯色清亮如水才稱得上頂湯,用這個下了細細的銀絲面,再切點兒小蔥花兒,撕一塊雞胸脯子肉放在上頭,別提多香了,三娘一頓能吃一大碗。
一想到這湯得來不易,三娘哪舍得糟蹋,強忍着吞了下去,這才擡頭去看文帝,就算三娘掩蓋的再迅速,文帝也瞧出了她眼裏的驚吓。
文帝剛還糾結怎麽安置她呢,問出這話兒,心裏便有些後悔,可三娘這明顯不樂意的表情,倒讓文帝臉色陰沉了下來:“怎麽?你不想跟朕進宮?”
“鬼特麽才想進宮?”三娘在心裏撇嘴暗道,舒坦的小日子還在前頭等着她呢,要是進了宮不全黃了,她現在寧可逃跑都要擺脫死變态,要進了宮不全毀了嗎,給死變态圈進後宮,就徹底成了他的禁脔,沒事兒叫過去想幹就幹,跟特麽妓,女有啥兩樣兒,說的再好聽有個屁用,整個後宮還不就是死變态一個人的妓,院,真進去了這輩子還有個啥指望,她金手指開的再足,就算能混成皇後,跟死變态當兩口子,還不如自殺爽快點兒呢。
再說,她還想當古代土豪,弄七八十個帥哥伺候她呢,要是遇上個美皇叔那樣兒溫柔體貼,性格讨喜的,讓她放棄自己這遠大的理想,也勉強說得過去,就文帝這個死變态,她沒這麽想不開。
不過三娘也不傻,好歹跟文帝在炕上折騰了好幾回,多少摸清了他的性格,說白了,這厮就是個見不得別人舒坦的,你越順着他,他越別扭,你越不順着他,他越來神兒。
想到這個,三娘把筷子放下,立馬換了個谄媚的笑在臉上,還嫌不夠,人往文帝懷裏蹭了好幾下,纖手在文帝胸口一圈一圈的揉,小臉兒揚起來,臉上笑的異常燦爛,開口道:“既讓人家進宮,萬歲爺想封三娘什麽位份?嫔還是妃?要不貴妃?”
文帝聽了眉頭便皺了起來,低下頭定定看了三娘良久,眸色陰沉不定,嘴唇都崩成了一條直線,本來就棱角分明的五官,愈顯淩厲,讓人看了都怕。
三娘卻不怕,在心裏反把這厮罵了個臭頭,心說,什麽東西,想讓自己進宮的是他,自己一順着他說又怒了,這也就是在古代,要是在現代,老娘大耳刮子早甩過去,跟老娘甩臉子,老娘還不知跟誰甩去呢,當自己是個人兒了,就算他龍駒鳳攆迎老娘進去當皇後,老娘都不賞他這個臉兒。
不過三娘要的就是這種效果,真給死變态弄進宮,就全完了,所以一見文帝惱了,三娘故作不知的還往上湊了湊,手從他的襟口伸了進去,在他胸口揉了兩把,聲兒越發嬌糯:“萬歲爺怎不應人家,不是說要讓三娘進宮伴駕嗎,皇上如此恩典,三娘自是一千一萬個樂意。”
嘴裏這麽說,三娘自己都忍不住抖了幾抖,差點兒惡心死自己,又怕臉上露出痕跡,小臉低下,一頭紮進文帝懷裏,揉啊揉,蹭啊蹭,把嘴上剛吃雞絲面那點兒油花兒都蹭文帝身上了。
要說三娘演的真挺到位,文帝這個人還就是個牽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他自己怎麽着都成,想起來寵女人了,寵一把是樂子,可女人要是蹬鼻子上臉的要封賞,文帝心裏就不爽了,一不爽也就再沒調笑的心情,伸手拽出三娘的手,略一推把三娘從懷裏推到了邊上,立起來道:“來人。”
陳二喜早在明間外候着呢,剛三娘跟文帝這一來一去,他一句沒落下,一聽萬歲爺問三娘想不想進宮,陳二喜心裏便道,得,就說萬歲爺上心了,先頭哪有這樣的念頭,這是想跟武三娘弄成長久的不成,誰能想到武三娘這麽個姿色秉性,反倒比她兩個姐姐還有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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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這麽想呢,就聽見三娘要位份,陳二喜不禁搖頭,心道,也不知這武三娘是精明還是呆傻,這種時候就算後宮裏的嫔妃都知道,別管心裏頭怎麽想,嘴上也得說一句,願意為奴為婢伺候萬歲爺,這皇上聽了心裏頭多舒坦,你這兒哪兒沒到哪兒呢就要位份,還嫔,妃,貴妃,傻不傻啊!
就不琢磨琢磨,莫說三娘如今一個罪奴之身,便是那些世家大族裏的千金小姐,進了宮,也沒立刻就封嫔妃的,更別提貴妃了,萬歲爺登基到如今可都十多年兒了,也沒封一個貴妃,當年武三娘的二姐,那般受寵,不也就封了一個玉嫔到頭了,三娘倒好大胃口,一張口就要嫔,妃,貴妃,這不正戳中萬歲爺的逆鱗嗎,即使前頭伺候的再好,這會兒也沒戲了。
果就聽見萬歲爺叫人,且那聲氣兒,一聽就冷得人心顫兒,陳二喜哪敢怠慢,忙躬身進去,文帝道:“時候不早了,該着回宮了。”
陳二喜忙把跟着的小太監叫進來,服侍文帝換衣裳,一邊兒偷着瞄了眼炕上的三娘,見三娘有些怔愣的瞧着皇上,仿佛給萬歲爺吓着了,眼裏的淚花還閃啊閃的,身子沒動勁兒,更沒下炕來伺候皇上更衣,有點兒不知所措的樣兒,身上只穿了小褂兒綢褲,滿頭青絲披散在腦後,雖姿色尋常,這般瞧來也頗惹人憐。
可這樣惹人憐的美人,宮裏頭多了去了,基本上都是這款兒的,要不萬歲爺能沒事兒就往宮外溜達嗎,不就是膩煩了這類美人,想跑出來找點兒不一樣的樂子,才寵幸了三娘,所以說,三娘這回的路子差了,想憑這個惹萬歲爺一顧,莫說三娘這等姿色,就算是個絕代佳人也沒戲唱了。
陳二喜估摸這會兒萬歲爺是真膩了,換了衣裳,連一眼都沒掃三娘,邁腳就出去了,趙婆子急的忙推了三娘一把:“姑娘這是怎麽了,該着恭送皇上才是。”
三娘仿佛這才仿佛如夢初醒,連滾帶爬的下了炕,也未及穿鞋,光着腳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嘴裏還軟軟怯怯的叫了幾聲:“皇上,皇上……”
等她追出去,文帝已走到院門口,聽見三娘的叫聲,頭也沒回的去了,見他沒影兒了,三娘才松了口氣,心說這演戲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事兒,從文帝把她推到一邊兒,三娘就覺自己的機會來了,所以一步一步揣摩着演了這麽一出。
就剛才文帝出去,她下地踉踉跄跄往外跑的時候,都在計算着時間,之所以踉踉跄跄就是為了磨蹭,省得追出去太早,文帝還沒走遠,回頭一抽風又留下來,自己找誰哭去,見文帝都走到了院門口,三娘才接茬兒往下演,總之自己頭一回出手,還是蠻成功的,就算文帝沒膩煩自己,估摸這一回去了,短時間內想不起自己來,自己正好利用這段時間好好籌備逃跑計劃,然後找準機會一走了之。
想着這些,三娘頓時精神百倍,覺得頭上的天兒都不黑了,仿佛能看見前頭不遠的光明,光明過後就是陽光燦爛,不過這會兒還是挺冷的,都初冬了,為了力求真實,三娘就穿着輕薄小褂綢褲光着腳跑了出來,剛才淨顧着演戲還不覺得如何,這會兒,給夜裏的寒風一搜,三娘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忙莫轉頭進了屋,跳上炕讓趙婆子把裏屋的被子抱出來裹在自己身上,瞅了眼炕桌,那些酒菜她倒不稀罕,可這碗雞絲面真可惜了,摸了摸不涼,拿起筷子來稀裏胡嚕吃了個底兒朝天,漱了口,三娘連着打了好幾個哈氣,折騰到現在別管是那事兒還是演戲,可都是力氣活兒,這會兒吃飽喝足,早困的睜不開眼了,進去裏屋爬上床就睡了。
趙婆子那氣嘆的一口接着一口,從文帝一走就沒斷過趟兒,剛趙婆子也在明間候着呢,自然也聽了個滿耳朵,說起來也不能怪三娘,想來三娘不知道妃嫔貴妃的品級有多大,萬歲爺一說讓她進宮,一歡喜就說了出來,不想惹的萬歲爺惱怒而去。
只不過剛姑娘那樣兒瞧着真真可憐,可這一轉過眼兒的功夫,怎就變了個樣兒,不是親眼瞧見,趙婆子都以為自己瞧差了,這前後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可不管怎麽說,姑娘這回弄不好真失寵了,自己是不是也就早尋個旁的出路,如今算是瞧出來,在姑娘身邊兒不是個長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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