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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帝那日遣了周山去高青縣,京裏布下天羅地網,心裏異常清楚,指望三娘自己回來到死都不可能,好在還有個武宜春,便她不在意鄒瑞和朱晏,武宜春卻是她親弟弟,他不信她連親弟弟都不顧。

哪想自己棋差一招,周山人是回來了,武三娘卻連個影子都不見,把文帝氣的險些嘔出心頭血:“給朕追,追着人不用客氣,給朕捆回來,捆結實點兒,若再給她跑了,仔細你的腦袋。”

周山都沒顧上喘口氣兒,帶着人又南下了,心裏也明白,皇上這是一氣之下這般吩咐,自己就是追上了那位可不能捆,不禁不能捆還得客客氣氣的給請回來,皇上這麽折騰,還不因為舍不得嗎,真能舍的下,哪會鬧到這般地步。

周山什麽心思且不說,再說文帝,周山走了之後越想越惱,越惱越氣,氣到極致,難以排解,便想起鄒瑞來,吩咐二喜去大理寺把鄒瑞傳來。

陳二喜忙着去了,陳二喜也沒想到,明明都看着屍首了,怎麽一轉眼人又活了,這武三娘也不知是命大,還是運道強,這麽作都作不死,莫非冥冥之中真有神仙保着她不成。

到了這會兒,陳二喜是真服了,皇上都給武三娘折騰的不成樣子,自己還是消停點兒好,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走一步瞧一步吧,自己謹慎點兒 ,沒準能落個安生的結果。

鄒瑞呢,雖說下了大牢,可皇上沒提罪名,來的時候也是陳二喜送過來的,沒綁沒捆,穿着禦史大人的官服就來了。

大理寺官最大的官是大理寺卿也才正三品,鄒瑞這個禦史卻是正二品,大理寺哪敢慢待,大小官員都迎了出來,聽見陳二喜傳的聖旨,大理寺卿可犯愁了,心說,皇上這聖旨下的不明不白,官職還在,如何能進大牢,若不進大牢,皇上聖旨明明白白說要收監,自己有多大的膽子敢抗旨,末了,還是旁邊的丞正在他耳邊說了個主意,使人去牢裏收拾出個單間來,迎貴客似的把鄒瑞迎了進去。

待遇自不必說,該有的都有,三餐茶飯換着樣兒的給做,就怕鄒瑞在牢裏受委屈,鄒瑞倒因禍得福了,不用上朝,不用操勞朝廷的事兒,也不用管府裏如何,偷得浮生半日閑,這幾天小日子過的別提多滋潤了,鄒瑞都不想出去了,琢磨着在這兒多住些日子就好了,成天看看書寫寫字挺悠閑。

陳二喜一進來就見鄒瑞滿面紅光,仿似人都胖了一圈,陳二喜心裏便不怎麽得勁兒,酸了一句:“鄒大人您這牢坐的夠舒坦的。”

鄒瑞擡頭掃了他一眼:“怎麽?喜公公也想來試試?”

陳二喜心裏呸了一聲,暗道這老不似的成心咒自己呢,鄒瑞放下手裏的筆:“這般時候喜公公不再宮裏伺候皇上,怎跑到這兒來了?”

陳二喜心說,當雜家樂意來啊,皮笑肉不笑的道:“萬歲爺哪兒傳大人進宮呢,鄒大人跟雜家走一趟吧,若耽擱了,雜家可吃罪不起。”

鄒瑞心裏咯噔一下,雖說在牢裏頭過的挺滋潤,可這刀懸在脖子上頭也不是事兒,不定那會兒落下來,自己這條老命就完了,縱自己活夠本了,還有鄒府上下呢。

出了大牢這一路鄒瑞這顆心都跟裝了十五桶水似的七上八下,到乾清宮見了文帝倒有些楞了,皇上并未在屋裏,而是坐在乾清宮後殿的小院裏,獨自一個人吃酒呢。

鄒瑞忙跪下磕頭,文帝擺擺手:“來,鄒愛卿,坐。”鄒瑞略遲疑才在文帝側面的石凳上坐了,他剛一坐下,文帝指了指石桌上的菜道:“鄒愛卿瞧這桌上,這一盤是椒鹽蛇段,她做給朕吃的,這盤腌蘿蔔花是她給朕的回禮……”頓了頓繼續道:“你說她的膽子大不大?這盤口味蛇是朕賜給她的,見她喜歡,朕把禦膳房的周大福都給了她,這籠蟹黃湯包更是她愛的吃食,她喜辣不喜酸,喜鹹不喜甜,愛吃的點心是菊花酥,最愛品桂花釀,喜穿豔色的衣裳,卻不愛在頭上戴繁瑣的釵環,這些其實都不是她心裏頭真喜歡的,她真喜歡的是金子,能使能用的金子,朕便賜她多少奇珍異寶,也入不得她的眼,因是朕賜的,便價值連城不能花用,之餘她也是一文不值,以往朕糊塗,想不清此中緣由,如今才算明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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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裏,文帝呵呵笑了兩聲,卻笑的有些凄涼:“她從一開頭就想着跑了,她根本就沒想過留在朕身邊兒,她沒心沒肺無情無義,她的心比冬底下禦河裏的冰還冷還寒,便朕對她再好也捂不熱,朕該殺了她,不,殺了她太便宜,朕要刮了她,一刀一刀把她的肉割下來,掏出她的心,朕到底兒要看看是不是肉做的,還是一塊頑石,朕哪點兒對她不好了,就算殺了她爹,賜死了她兩個姐姐,可哪都是過去的事兒了,朕把她親弟弟赦了回來,想封她貴妃,想要她生朕的子嗣,這麽多年來,朕頭一次想要個皇子,想要她給朕生個皇子,朕還把她認在了愛卿膝下,這般還不是為了她能有個名正言順的出身,将來若得皇子,封妃封後也名正言順,朕這一片心都是為着她,她不思回報朕也還罷了,卻還私逃,且是跟朕的皇叔,可憐朕還當護城河裏的是她,心心念念怕她變成孤魂野鬼,跟着和尚念了九九八十一天往生咒,她倒好,跟着朕的皇叔逍遙自在,快活非常,若不是周大福瞧見守財,朕如今還當她去了呢,鄒愛卿,你說世上哪有這般無情無義的女子,朕這回定要狠下心,等把她抓回來,朕要把她淩遲車裂挫骨揚灰,方洩朕的心頭之恨,她便跪在地上哀求朕饒過她也無用,朕讓她傷透了心,再不聽她哄騙。……”

絮絮叨叨越說越亂,翻來倒去,一會兒咬牙切齒發誓要把三娘淩遲,一會兒又說過去一些小事,事無巨細,颠三倒四,十足一個喝醉了的怨夫,說多窩囊就多窩囊。

鄒瑞心裏嘆了口氣,暗道,許真是上輩子的孽緣,不然皇上這般性子手段,怎遇上三娘就掉了個兒呢,便嘴裏說的再狠再毒,若他真舍得,如何會有今日,只朱晏這事兒,恐不妥。

依鄒瑞瞧,三娘沒心沒肺是真,無情無義也不假,正是因為如此,跟安親王朱晏才不會什麽私情,她寧可私逃也不想進宮,又怎會跟朱晏有甚牽連。

想到此,鄒瑞道:“想來皇叔跟三娘并無私情,若有私情,三娘也不會獨自南下。“

文帝卻冷哼了一聲道:“你莫替安親王說情,只他帶着三娘私逃的罪就當誅九族。“鄒瑞暗道,皇上真吃醉了,難道忘了安親王的九族裏,頭一個就是他。

正說着陳二喜快步進來道:“萬歲爺,安親王府的福慶在宮外求見,說有要緊事回。”一提安親王,文帝心裏就堵得慌,揮揮手道:“他一個奴才有甚要緊事,不見。”

陳二喜略猶豫,剛要退下去,鄒瑞說了一句:“這般時候,說不得真是要緊事。”

文帝目光閃了閃道:“讓他進來。”

要說福慶真不樂意攬這差事,确切的說只,要幹系到武三娘那禍害的事兒,他都恨不得躲八丈遠,為着她,爺都進了宗人府,可她呢拍拍屁股跑了,合着爺這幾個月千裏護送,包吃包住包玩兒的,只當活該了,在她武三娘哪兒是一點兒沒落下好兒,遇上事兒自己先跑了,就不明白這樣的女人,爺怎還心心念念惦記着,都進了宗人府,心思也沒歇。

剛從冀州府那邊兒的錢莊來了個夥計,大管家接了信兒,急慌慌叫着自己趁夜去了宗人府,見了爺呈上一錠金子,爺一見臉色都變了,讓自己速速拿着求見皇上。

福慶也不知這錠金子有什麽不妥,心裏卻能猜到,估摸又跟武三娘那禍害脫不去幹系,福慶不情不願的進來,磕了頭呈上金錠子,文帝蹭一下站了起來,一把抓住他:“這錠金子從何處得來?”

福慶唬了一跳,忙把怎麽來怎麽去的說了,文帝都不知怎麽恨了,往哪兒跑不好,非往曲定縣跑,哪正是太行山下,匪患猖獗之地,萬一,萬一……

文帝咬咬牙,若那些山匪敢動三娘一根頭發,他平了太行山,吩咐一聲:“速傳賀威觐見。”賀威是骁勇大将軍,傳他自然為了調兵。

調齊了兵馬,禦駕連夜出了京,剛走了兩天,正遇上付江派出來往京城送信的人,送信兒本就是付江的心腹,又是個心眼兒活動的,既遇上了皇駕,琢磨自己就甭往京裏送信兒了,反正這信兒也是送到皇上手上,這不正好嗎。

具體他怎麽見着文帝就不羅嗦了,總之,文帝終是拿着了三娘的親筆書信,剛拿在手裏的時候,文帝的手都有點兒哆嗦,也不知是激動,還是氣的,待抽出信來一瞧,把文帝氣的差點兒背過氣去,說沒良心真沒良心,這麽些日子,她就給自己寫了三個字,我沒死,連點兒求饒溫軟之詞都沒有,就這麽生硬直白的三個字就完了。

文帝瞪着手裏的紙,瞪了得有半盞茶的功夫才咬咬牙,把書信放下,開始審那個送信的,這一審,文帝更氣了,合着不是給山匪抓起來,她也不會向自己求救呢,這會兒想起自己來了,早幹嘛去了。

想到這些,文帝真想不管她,可到嘴裏卻是下令連夜奔向太行山,剛到太行山,山上就亂了起來,問了才知呂範把三娘挾持走了。

文帝也不顧上別的,付江親自指路沿着後山追了上來,天亮的時候,付江道:“皇上,前面是絕命崖。”

文帝聽了往前望去,正瞧見三娘坐在懸崖邊兒上,旁邊是呂範,咬牙切齒都不足以表達文帝的心情了,文帝都恨不能沖上去咬下三娘兩塊肉來,自己怎麽就攤上這麽個不省心的女人呢。

可心裏頭再恨要殺要刮,都是自己的事兒,輪不上旁人插手,再說,呂範算個什麽東西,文帝的目光也就在三娘身上停留一瞬,便落在呂範身上:“朕命你來剿匪,呂愛卿怎跑到這兒來了?”

事到如今,呂範還怕什麽,都不想活了,還在乎什麽君臣,陰笑一聲,把三娘拽了起來,推到懸崖邊兒上:“皇上還要哄騙臣下不成,萬歲讓臣來剿匪不就是因為這個女人嗎,恐天下人都未想到,後宮三千手段狠辣的萬歲,真心喜歡的竟是這麽個不情不願的女人,這女人有什麽好,巧言令色無情無義,簡直就是一個禍水,倒不如臣最後盡忠一回,為萬歲除了這禍水,也省得她迷惑君王。”

“你敢?”文帝冷喝一聲,便呂範豁出去了,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你敢動她一個頭發,縱你死了,朕也要将你呂家的祖墳掘了,把你的祖宗從墳裏抛出來鞭屍。”

呂範卻大笑了起來:“我呂家哪有什麽祖墳,便有也不知祖宗是誰家的,皇上掘墳鞭屍,臣如何攔得住,臣既在這裏等着皇上,就沒想過活命,黃泉路上有萬歲爺的心上人做伴,也算萬歲爺的恩典了。”說着扯住三娘就要往下跳。

三娘眼睛一閉,心說這回真要完了,卻忽然聽道嗖嗖兩聲,自己的身體仿佛給什麽東西套住一扯,三娘睜開眼,正好看見呂範墜下懸崖,那聲慘叫響徹山谷,聽着都瘆的慌。

三娘腿一軟坐在地上,直覺渾身的力氣都洩的一絲不剩,緩了會兒,終有了些力氣,卻仍低着頭,不是她不想擡頭,她是不想面對文帝,以及接下來自己必然要經歷的懲罰,就算能保住命,以文帝之變态,定不會輕饒了自己,所以能躲一會兒是一會兒,而且,她正在發動所有腦細胞琢磨應對之策。

可就算她低着頭,也能瞧見明黃的袍服下一雙紫金靴就在自己跟前,三娘鴕鳥的往下沉了沉腦袋,半天聽見一聲冷哼:“怎麽,是腿軟了,還是怕了,或者心裏琢磨什麽詭計想應付朕?”聲音越說越沉越來越冷,卻越來越近,最後就貼在自己耳朵邊上。

三娘忍不住打了個顫兒,就聽文帝道:“真怕了?朕還沒發落你呢,你怕什麽?三娘,你自己說說你該當何罪?”

三娘閉了閉眼,陡然睜開,心說今兒就今兒了,事已至此,逃避也沒用,他樂意怎麽着就怎麽着,大不了就死呗,反正給他逮到以後也好不了,死了沒準還一了百了呢。

想到此,三娘蹭一下擡起頭來,瞪着文帝:“你是皇上,你是天子,你是這裏的老大,你想弄死人就弄死誰,都不用自己動手,你說我什麽罪就是什麽罪,誰還敢有異議不成,反正你弄死了我爹,我姐,現在弄死我,正好湊齊了,我們一家在陰曹地府也能團聚,你說吧,想怎麽弄死我,是淩遲還是車裂,或者這都不解恨,你想把我也擱油鍋炸了。”

三娘這幾句話幾乎是嚷嚷出來的,文帝後頭的骁勇将軍賀威,跟那些趕來的官兒聽了個一清二楚,忙往後退了十來步,再沒眼色也瞧的出來,皇上跟這位有的磨,誰上前誰倒黴,想保住命還是別摻合的好,不過,這位還真是名不虛傳,皇上跟前,就沒見過敢這麽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女人,也不知皇上怎麽想的,怎就喜歡上這位了呢。

不說這些人心裏怎麽想,且說文帝,給三娘一通嚷嚷給氣樂了,他早知道她會耍賴,卻沒想到她連認錯都不認,直接就跟自己要死要活的,這回若是吓不住她,以後再想收拾她就更難了。

想到此,文帝一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三娘,你真想死嗎?”一句話把三娘問愣了,三娘心說要是能活誰他媽想死啊,不過剛自己話都說出去了再收回來多沒面子啊,再說,三娘根本不信他真想自己死。

三娘死咬牙硬的點了點頭,接着身子懸空給文帝抱了起來,三娘心裏一樂,暗道,就說他舍不得,可文帝走了兩步,三娘覺着不對勁兒了,他沒往後走,而是往前,走了兩步,兩人就站在懸崖邊兒上。

三娘甚至能感覺從下頭的萬丈懸崖間竄上來的冷風,鼓動着文帝的袍服,獵獵作響,三娘手臂下意識纏上文帝的脖子,文帝低頭看向她:“不是想死嗎,朕成全你……”說着一手掰開她的手臂,另一只手往前一松,啊……

三娘真想罵街,可出口的就是一個字,最後的念頭是這麽摔下去還不摔成肉餅啊,死的太難看了,做鬼也不放過他,死變态,也不知自己一死能不能穿回去。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她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停住了,三娘睜開眼,啊一聲又閉上了,下面根本就看不見底兒。

三娘都不知自己啊了多久,嗓子都喊啞了,也沒見掉下去,三娘才又睜開眼,不敢往下看,上望了望,這一望就望見了文帝,他就站在懸崖邊兒上,冷冷看着自己,而自己身上的繩子不知繞在哪兒,反正另一頭捏在他手裏,三娘的心都涼了:“你,你到底想怎麽樣?”

三娘這句話問出來,感覺他一扯手裏的繩子,三娘的身體嗖一下就升了上去,升到接近懸崖邊兒,文帝開口了:“朕再問你想不想死?”三娘這個氣啊,說他是死變态,一點兒都不虧,這種陰招兒除了他就沒人想得出來。

一氣上來理智就飛了,三娘恨恨的道:“我就是想死怎麽着……”話音剛落,身體嗖一下就掉了下去,啊…………三娘叫的都岔了音兒:“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想死,不想死……”三娘的話一出口,身子急速升了上去,三娘都不知道怎麽弄的,就給文帝抱在懷裏。

一貼進文帝懷裏,三娘立馬雙手雙腳攀住他跟無尾熊似的,攀的死死,睜開眼看了文帝幾秒,張嘴一口咬在他脖子上,咬的別提多狠了,都往外滲血了,才松開嘴,恨恨地道:“變态,死變态,嗚嗚……人家恐高啦,怕死了,嗚嗚……你個變态,嗚嗚……”裂開嘴哭得地動山搖。

她這一哭,倒把文帝弄的哭笑不得,從懷裏拿出帕子想給她擦眼淚,給三娘一把奪了過去,接着哭。

文帝嘆口氣:“你還哭,你自己想想是誰的錯,朕剛那麽問你,不就指望你服軟,你倒好,跟朕硬氣上了,你可知朕在護城河邊兒上瞧見你的屍首時,心裏是何等難過,你可知,朕在慈雲寺扶着你的棺木時,朕甚至想抛下這江山追随你去,你記恨朕殺了你爹,賜死你兩個姐姐,朕若早知會喜歡你,便你父親罪不容誅,也會格外開恩,只那時朕不知你,許你是朕的報應,為着你,朕都變成了昏君,你看看這太行山下,多少兵馬,只為了你一個,三娘,你是朕的女人,你是朕的心尖子,是這天下朕唯一心軟不舍的人,縱朕嘴上說的再狠,見了你卻只想這般抱着你,朕舍不下你,無論你情不情願,朕這一生都不會放過你,你是朕的女人,只你不再逃,想如何朕都依着你。”

三娘傻了,定定望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臉:“你,你是皇上嗎?我怎麽覺着你不是呢?”文帝忍不住笑了一聲:“小沒良心的,朕說了這麽多,合着你一句都沒聽進去,罷了,這回沒聽進去,一會兒朕接着說,現在可該下山了。”

說着,文帝忍不住又笑了一聲:“倒是沒想到太行山的匪患猖獗十多年,三娘幾句話就解決了。”

三娘眼睛一亮,舔着臉道:“這算大功吧對不對?”

文帝低頭咬了她一口:“少跟朕論什麽功過相抵,你的過朕先記着,回京再跟你算賬。”三娘那顆剛放下的心,嗖一下又提了起來,說了這麽多,合着還沒過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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