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無心複仇,無心争儲
大哥喜歡慕蘭表姐?
沈曦覺得甚是稀奇,剛想辯駁,想了想,又住了嘴。
她這個人,人人都說她單純,連徐述也說喜歡她的這一份純真,可她卻不喜歡,總想讓自己強大起來,聰明一點,這樣便不會有任何人能欺瞞她了。
徐述這般說,她第一反應是猜錯了,可徐述是什麽人,他從來都是體貼入微的,若不是篤定,怕是說不出這句話。
沈曦在心裏琢磨着,大哥是從何處表現出的喜歡,被徐述看穿的?
徐述說道:“長公主與秦國公府不對付,這是人盡皆知的事,你大哥不敢開這個口,也在情理之中。”
這句話,沈曦頓悟了,“我道我大哥為何不說,原來是這個原因。”
頓了頓,又皺眉道:“可我覺着,我大哥非良配,表姐應當不喜歡他。”
“這就是氣話了,”徐述笑道:“喜不喜歡,這也不是旁人說了算的。”
他溫柔的看着沈曦,目光熾熱,“就像我喜歡曦兒,不會因旁人一句非難就改變心意,亦不會随着時間的推移而消逝。”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說情話。
沈曦耳根發燙的同時,心口又隐隐的難受。
倘若這一切都是真的,該有多好?
她不在乎徐述的身份,徐述亦不戀慕她父兄的兵權。
徐述看着看着,忽然擡起手,攏住她白皙姣好的面龐,适才消弭的情愫又蠢蠢欲動起來。
可他薄涼的唇還未來得及印下去,沈曦就急匆匆的偏過了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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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述一愣。
沈曦一個咕嚕滾進了被子裏,打了個長長的哈欠,聲音帶着幾分倦怠,“夫君,快睡吧,今日可困死我了。”
說着小被子一拉,頭就埋進了枕頭了。
徐述撲了個空,眼中的喜悅如海水退潮般漸漸消退。
他靜靜地看着床上将被子裹得緊緊地沈曦,末了,終是輕聲應道:“好。”
燭光倏的被人吹滅,室中一片昏暗,只有明亮的月光挂在夜空中,照着一張榻上的兩個不眠人。
吏部。
徐述昨夜沒睡好,上衙後,就在辦公的衙署中沏了杯酽酽的熱茶提神。
苦澀濃醇的茶水入喉,倒是解去了不少倦怠與懶散,令人的頭腦瞬間清明了不少。
“喲,王爺,剛喝完藥不能吃茶,微臣去給您沏杯熱水。”
張主事從門外走進來,見徐述在喝茶,忙勸道。
徐述身上常年一股子藥香,人人都知道他靠着吃藥吊命。
徐述聽了,皺了皺眉,半響才開口道:“最近停藥了,你不必管我,自去忙吧。”
男人低着頭,眼皮子動也不動,語氣卻有些冷淡。
張主事一愣,停藥了?
徐述身體不好,這是人盡皆知的事,都說吃藥的男人那方面也不行,秦國公家的沈三姑娘他見過,那嬌滴滴的小模樣兒,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
說不準就是因為受不了,晉王才停了藥。
再看徐述這幅冷淡的神情,當下,張主事就更确定了。
不過,這些也就在心裏想想,張主事面上卻是笑着說了聲好,進裏屋去了。
屋中還有個高姓的員外郎在整理案牍,兩人一道收拾着,張主事忽然低聲問道:“诶,高老弟,最近沒有看見王侍郎,你可知他去哪兒了?”
“王侍郎,這你都不知道?”高員外郎似是有些激動,一語未落,就聽“嘩啦啦”幾本書冊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徐述修眉微蹙,卻并未擡頭,依舊聚精會神的翻看着手中的文書。
而那廂,高員外郎與張主事慌忙将手底下的書冊撿起來整理好,見不遠處坐在案前的徐述一動不動,這次也壓低了聲音,說道:“王明公這次丢臉可丢大了。”
又附到張主事耳旁道:“聽說王明公的長公子前不久剛成了婚,這還不到半年,兒媳婦就跟着一個戲子跑了!你道是為何?聽說這位長公子不能人.道,治了數月才見好轉,那婦人本來想着嫁人了便是嫁雞随雞嫁狗随狗,沒曾想後來家中搭戲臺子,遇見個高大威猛的戲子,戲子有心勾搭,婦人深閨寂寞……自然就有了首尾,沒幾個月就收拾了包裹細軟,跟着這戲子跑了。”
“明公一氣之下上門讨說法,還被這婦人的娘家好一頓譏諷,說那長公子自個兒不中用,甭怪新婦子跟別人跑了,氣得王明公當場就暈厥過去,這會兒子怕是還躺在床上喝藥呢!”
兩人說完,皆是幸災樂禍的一笑,張主事說道:“也不怪那婦人要跑,一個男人若連人.道都不行,還算什麽男人?咱們男人曠久了不成,這女子曠久了,也是易出事的。”
高員外郎“咦”了一聲,斜着他笑道:“早知張主事是花叢老手,老弟我家中有一妻三妾,興致好的時候也只能夜.禦兩女,莫不是張主事……嘿嘿,能給老弟支個招?”
張主事年逾不惑,比高員外郎大了整整十歲,雖仕途上沒甚出息,可家中卻是妻妾成群,春風得意,四十歲了還能一支梨花壓海棠。
張主事被捧得一時熏熏然,都不顧徐述在場,就在高員外郎耳邊說下了一個名字。
說完話,兩人悄悄擡頭,見徐述依舊一動不動的埋頭案牍,這才放下心來,相視一笑。
從府衙出來,馬車沿着朱雀大道一路西行。
剛走到朱雀門前,徐述吩咐銅錢道:“去東市。”
“去東市?”銅錢通知了車夫,興沖沖道:“主子要買什麽,銅錢代勞即可,不必主子親自跑一趟。”
“閉嘴。”徐述閉着眼,淡淡道。
銅錢讪讪的閉上了嘴巴。
沒一會兒,就來到了熱熱鬧鬧的東市,銅錢掀着簾子探頭探腦,忍不住道:“主子,咱們這是去哪兒,今日您下衙早,不早回去陪王妃嗎?”
徐述沒有搭理他,待行至一處飲子鋪後,命車夫将馬車停了下來,下去買了一杯酪漿,将酪漿遞給銅錢,說道:“第一,閉上你的嘴巴,聒噪。第二,拿好酪漿。”
銅錢接過酪漿,大氣不敢喘一聲。
兩人在下頭漫無目的逛着,銅錢面上不敢說,心裏卻腹诽道:主子從不愛逛街,今日也不知是怎的了,還将我好一頓臭罵,唉,想我這種鞠躬盡瘁勞心勞力的屬下,打着燈籠都難找,也就只有王爺他不珍惜……
沒過多久,徐述停在一家書肆前。
買書?
銅錢剛要進去開道,徐述呵止了他道:“在外頭候着,無事不許進來。”
說着負手走了進去。
銅錢不解,朝裏面探了探頭。
好好的書肆,裏面卻有些昏暗,連燈都不點,陰暗處站了好幾個男人,交頭接耳的,不時指着手中的冊子偷笑,叫人生疑。
不過銅錢并不敢進去,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時間,才見徐述從裏頭匆匆出來。
上了馬車,徐述趕在銅錢進來前,将小巧的書冊放在了袖中,見銅錢沒多問,便松了一口氣,用盡量平靜的聲音吩咐道:“回王府。”
與此同時,晉王府中。
“安國公要見我?”
沈曦放下了手中的《孫子兵法》,疑惑的看向小鹂:“你聽錯了吧,安國公見我作甚?”
小鹂說道:“奴婢也不知,就是在廊角碰見一個眼生的小厮,他告訴奴婢的,還說國公爺在外院等王爺許久了,問問王妃可知王爺去哪兒了?”
沈曦看了看更香,說道:“今日王爺是遲了一刻鐘,也沒打發人回來說一聲。”
正說着,書彥就走了進來,“王妃,王爺适才叫小厮回來,說是會晚些回來,叫您先用膳。”
小鹂忙說道:“書公公,适才安國公說要見王妃,你可聽說了?”
書彥一怔,“安國公?”神情一凜,“這事奴婢不知,安國公在外院,外院要傳令到內院,奴婢不可能不知道,怎會越過我去找旁人代傳?”
小鹂就将适才那眼生的小厮傳達的話說給了書彥聽,“我也覺得奇怪,況且安國公是外男,朝堂之事我們王妃不懂,找我們王妃作甚?”
書彥面色就一變,對沈曦說道:“王妃莫急,奴婢這就去親自會會安國公,想必不久王爺便回來了,到時自有王爺應對。”
沈曦也覺得事有蹊跷,點頭道:“你自去吧,小心些總沒錯。”
書彥從清心院出來,面沉如水的去了外院。
安國公來找王爺,可是不下一次了,可次次都會被王爺回絕。
沒想到他竟将主意打到王妃身上了,還在晉王府安插了細作!
徐述回來後,聽到書彥的回禀,眸中一閃而過的陰狠。
“他現再在哪兒?”
竟還敢來找他?
花廳中,安國公已經喝完了兩壺茶,正準備叫小厮再燒一壺,就見徐述風塵仆仆的外頭走了進來。
他笑着開口,“晉王……”
“國公爺,請出去。”
徐述毫不留情道。
安國公面上笑容不變,“我既能三顧茅廬,就不會輕易放棄,”他施施然坐在了一側的梳背椅上,似笑非笑道:“王爺,你與王妃還真是伉俪情深啊,以往你可從未跟我發過脾氣。”
徐述坐在了安國公的對面,淡淡道:“我無心複仇,無心争儲,你若是不信,我亦沒有辦法。”
“景文帝賜死你娘,抄沒了趙氏滿門,你怎麽可能會不恨他?!”安國公的臉一瞬間變得有些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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