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這次可是你主動的
徐述很少會用這樣的語氣和沈曦說話,沈曦一時很是委屈。
感覺小妻子終于不動了,徐述長舒出一口氣,摟着沈曦入睡。
他亦有些困意,剛眯上眼沒多久,忽覺胸口有些濕潤。
起初,他并未太在意。
可慢慢的,胸口仿佛是發大水般,濡濕了一片。
徐述睜開眼,蹙着眉頭勾起了沈曦的下巴,驚覺小妻子竟然哭了。
“哭什麽?”
男人沉默了片刻,微涼的指尖劃過沈曦嬌嫩的下眼睑。
沈曦一把拍開,抽噎了一下,翻身過去。
徐述就有些無奈,“曦兒?”
沈曦抱着自己的肩,一言不發,淚珠子從眼中滾落,她在枕邊蹭了蹭,委屈巴巴的睜着一雙杏眼。
今夜的沈曦,當真古怪的很。
徐述任是怎麽想也想不明白,太子選妃,與沈曦無幹,可沈曦今日自皇宮回來後,就一直情緒不對,先是過分的熱情,又莫名其妙的生氣,饒是徐述一向善于揣度人心,也不由陷入了疑惑之中。
“曦兒,你究竟是怎麽了?”徐述問道:“可是我做錯了什麽?”
聽聞這話,沈曦的身子一僵。
是啊,徐述做錯了什麽,她要發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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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徐述的角度來說,從一開始就是她在猜疑他,可現在事實證明人家人家沒錯,錯的是她,她又向他發脾氣……這豈不是無理取鬧?
這麽一想,沈曦就像一只癟了河豚,從氣鼓鼓到氣癟只要一瞬間。
沈曦肩膀抽搭了兩下,而後轉過身來,紅紅的眼圈腫的像顆桃子,她不敢看徐述,遲疑了一下,伸手主動環住了徐述的窄腰,悶聲道:“夫君,我錯了。”
徐述一愣,“曦兒,你這是怎麽了,”頓了頓,又皺起眉來,“是不是在賞花宴上,有人欺負你了?”
“沒有,”沈曦在徐述懷裏蹭了一蹭,“夫君,往後我們都要好好的,你說好不好?”
徐述失笑,擡手為她一點點抹去淚珠,“自然,你與我,會白首到老的。”
他語氣帶着莫名的篤定,令沈曦很是心安。
“困嗎?”徐述柔聲道。
沈曦沒有說話,但她往徐述的懷裏縮了一縮。
“好,那睡吧。”
今日小妻子這般主動,徐述還是很高興的,當下攬了沈曦,閉上眼睛。
然而……
沈曦根本就沒打算睡。
沒一會兒,徐述忽然捉住被子裏沈曦亂探的小手,“曦兒,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沈曦從被子裏露出毛茸茸的腦袋,得逞似的一笑,低下頭,含住了樹上初綻的紅櫻。
徐述的整個身子都僵住了。
驀地,天旋地轉,他與沈曦調換了位置,将沈曦緊緊地壓在身下,勾着她的下巴,“曦兒,這次可是你主動的。”
沈曦沒有說話,咬着唇,閉着眼睛,感官便愈發的清晰,任由徐述栽花,采花,撒種……
緊接着,是鋪天蓋地的昏暗。
屋外,小鹂與喜鵲被一陣突兀的嗚咽聲吵醒。
兩人急忙出來,小鹂以為是沈曦又做噩夢,慌裏慌張的披着衣服就光腳跑了出來,堪堪走到門口,卻聽到屋裏傳來沈曦低低的飲泣聲和男人沉悶的喘息聲。
床榻嘎吱嘎吱的響着,在暗夜裏尤為的清晰,小鹂聽明白後,臉騰的就紅了。
這時,喜鵲也姍姍來遲,觑着小鹂古怪的神色,“怎麽了?”
話說完,她也反應了過來。
“去備水吧。”小鹂低聲道。
兩人俱是紅着臉匆匆離開。
而與此同時,大明宮。
皇後被一衆宮女簇擁着來到了金銮殿門口,景文帝在殿內披折子,小太監一見皇後,急忙打着燈籠迎上去,有意無意的擋在殿門前,笑呵呵道:“皇後娘娘,什麽風将您吹來了?”
“陛下可在裏面?”
皇後朝殿裏頭張望着,只見殿門微掩,偶有幾許絲竹之聲從裏頭飄出,當即就瞪了眼,一把揮開小太監,叱罵道:“狗奴才,這裏是金銮殿,不是教坊司,本宮倒是要看看是哪個賤人敢在這裏頭魅惑陛下!”
說着就氣咻咻的推門走了進去。
她這架勢,不用小太監禀告景文帝都知道是誰。
景文帝扔了手中的折子,對一邊彈琴的伎人說道:“你趕緊從後角門出去,快。”
伎人曉得厲害,只是她剛剛走到門口,那廂皇後就氣勢洶洶的走了進來,兩人在庭中撞了個照面。
皇後一巴掌扇在女伎人的小臉上,罵道:“賤婢,瞎了你的眼,見到本宮還不快跪下!”
伎人欲哭無淚,只得趕緊跪下磕頭,“是奴婢眼拙,求皇後娘娘責罰!”
“本宮豈止是要罰你——”
“皇後!”
殿內忽然傳來景文帝冷冽的喝聲,“進來!”
皇後打了個哆嗦。
她到底是怕景文帝的,狠狠的剜了伎人一眼,推門走了進去。
景文帝坐在案前批折子,衣裳發飾都是十分平整,可見并未與那伎人發生什麽。
見她一雙眼睛在殿裏睃來睃去,景文帝心中好笑,面上卻嚴肅的訓斥道:“一國之母作蠢鈍婦人之态,皇後,你不要顏面朕還要!”
皇後冷哼了一聲,“妾這個皇後在陛下這裏還有何顏面?陛下既不滿妾,幹脆叫殷淑妃做皇後得了,何必要給太子選個不入流的小官之女,沒得打妾的臉?”
皇後雖将近四十了,但她保養得當,烏發雪膚,眼光澄澈,燈光下依舊含着幾分楚楚動人之态,景文帝見她眼圈都紅了,只得将人都打發了下去,嘆道:“甭哭了,太子妃之事朕主意已定,你便是哭到天明朕也不會改變心意。”
皇後頓時急了,“陛下,你該不會真的生了改立太子之意罷?迢兒可是我們唯一的骨血,當年我們在寧王府剛成婚的時候,你答應過我的,你,你說你這一生只會立一個太子,那就是我的孩子,你,你不能食言!”
由于說的太急,一時連稱呼都混亂了。
景文帝未登基時的封號便是寧王,那時他不過是個庶子,生母出身卑微,父皇看都不會多看他一眼。
與皇後的親事是他自己争取過來的,皇後出身亦非顯貴,當時的岳丈也不過是一名小小的縣令,那時的景文帝,一直以為自己這一輩子就不過是做個閑散王爺。
直到他的大哥與二哥在奪嫡之争鬥得兩敗俱傷,陸續惹了父皇厭惡,太子被廢,二哥因謀反被誅殺,他順理成章的成為了下一任太子,将妻子封為太子妃。
當上太子沒多久,父皇就病逝了,他又順理成章的成了皇帝,妻子成了皇後。
不能說這場奪嫡之争中他是無辜的,不想做太子的皇子不是好皇子。
但他根基太過淺薄,皇後的外家亦無法給他助力,于是他私下見過了當時的首輔趙全,娶了他的掌上明珠為太子良娣。
效果是顯而易見的,趙全替他掃平了一切的障礙,登基後他便遵守承諾封趙氏為貴妃,寵冠六宮。
沒過多久皇後與趙氏前後跟懷上了身子,那段時間他一直都呆在趙貴妃的鹹福宮,于是皇後就總覺得,他是忘記了年少時的誓言。
景文帝默了片刻,遞給皇後一張帕子,沉聲道:“皇後,朕對你說過的話,永不會食言,你回去罷,朕相信迢兒會理解朕的一番苦心。”
皇後苦澀一笑,“陛下确實守諾,這些年來,多少人上折子叫陛下廢後,陛下都從未搭理過。”
她喃喃道:“當年我也曾以為,陛下會廢我而改立趙氏那個賤人,陛下,你最終沒有廢我,可是你有考慮過有我的感受嗎?你以為我什麽都不懂,可我做了二十多年的皇後,到底不是當年那個愚昧無知的小姑娘了。”
自古皇家無父子,她雖然愚鈍,卻也看的出來,景文帝疼愛徐迢,卻也忌憚徐迢,是以才選了一位家世普通的太子妃,為的就是平衡近年來東宮愈大的勢力。
景文帝皺了眉:“明兒,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大周,都是為了我們的孩子,你為何不能多理解我一些?”
明兒是皇後的閨名。
這句話皇後已經聽了不下十遍了,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她一時氣急,一把扔了帕子在景文帝身上,冷笑道:“好好,妾都理解陛下這麽多年了,也不差這一哆嗦,若日後陛下毀諾,妾大不了一頭撞死在太極殿裏,也好給陛下醒醒神!”
說着忿忿然拂袖而去。
皇後走後沒多久,景文帝的心腹太監劉德就小心翼翼的進來禀道:“陛下,淑妃娘娘求見。”
這次景文帝不光給太子選了妃,還替齊王從衆貴女擇了一門好親事,齊王妃乃是三朝元老的勳貴之後,想必殷淑妃是聽見了風聲,特意來金銮殿謝恩。
然而景文帝聞言卻是頭也沒擡,依舊埋首案牍前,不冷不熱道:“沒看見朕正忙着嗎?将淑妃請回去!”
殿門外,淑妃聽說景文帝不見她,心中很是不虞,剛剛她明明看見皇後才從金銮殿出來,怎麽她來就不讓進了?
劉德忙低聲解釋道:“适才皇後娘娘與陛下起了幾句言語沖突,嘿嘿,淑妃娘娘,您看……”
殷淑妃這就明白了。
也是,就皇後那張嘴,陛下沒廢她已經是擡舉她了,還敢來陛下這裏哭鬧,定是嫌棄新太子妃出身太差呗,也不照鏡子看看自己,都半老徐娘了,陛下還能憐惜她不成?
想着,她面上就露出了一個極為暢快的笑來,對劉德道:“如此,那就多謝劉公公了。”款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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