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冷歌鄭重的承諾

憐冷苑

韻兒有些擔心的看着坐在榻上已經沉思良久的雲冷歌，小姐自從三姨娘和四小姐走了就一直保持着這個神态，韻兒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經未時了，小姐一直都沒有用午飯。

“小姐，你是不是用些點心。”韻兒擔憂的聲音響起，讓雲冷歌的思緒回轉。

雲冷歌看着韻兒神色流露出濃濃的擔憂，眸光微閃，韻兒的關心讓她覺得有些慚愧，自從她重生到這個身體以來，她一直都以自己的本心做事，沒想過好好照顧韻兒，也沒想過好好的替原來的雲冷歌活下去，她只是想盡快的擺脫右相府，盡快離開這個地方，盡管她接受了所有雲冷歌的記憶，她從心底也沒想過自己就是真正的雲冷歌，因為她只想按照自己的方式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她從沒想過自己離開後她身邊的人應該怎麽辦，她從未為關心自己的人着想，自己還真是自私啊，雲冷歌心中一片苦澀。

今日三姨娘的話讓她仔細整理了一下記憶，每個細節，每個間隙，都無遺漏，那個女子和自己前世的媽媽氣質如此的相像，越是細細回憶，她就越覺得自己的思緒好像真正融入到這個身體裏，那個永遠溫柔看着雲冷歌的女子，呵護的好像就是自己，而不是之前的雲冷歌。那些關心她的人也慢慢駐紮到她的心。

或許這是這具身體的所有記憶已經慢慢的融入到了她的心底，讓她覺得她一直就是真正的雲冷歌，這才幾天，前世的楚歌竟讓她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心中苦笑，這些記憶讓從小缺少溫暖的她覺得很舒服，讓她的心有一種舍不得，舍不得自己不去想那個女子，舍不得韻兒，吟琴，吟書，還有那個一直在默默保護她的外公，這種感覺固然讓她覺得溫暖，可她卻有了牽絆，當自己要做某種抉擇的時候，這些牽絆也會影響自己真正的本心。

雲冷歌原來只想從這些線索中，找到些蛛絲馬跡來查明這具身體的生母的死因，可當所有的記憶被自己串聯起來，讓她多了一些牽挂，多了一些舍不得，也多了一絲後悔，那些記憶如看電影般在她腦海中閃現，好像都是真實發生在她身上的事一樣。

雲冷歌黑眸裏思緒如浪潮般翻滾湧動，一時間神色複雜難明，讓一直在旁邊等待的韻兒更是憂心不已。

良久，雲冷歌閉了閉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自己不是優柔寡斷的人，既然心中舍不得，那就按照自己真正的想法來生活，不想強迫自己，免得以後自己會後悔。

再睜眼，美眸之中全是堅定清明，愛護自己的人她一定會去守護，這種可以融化她冷心的溫柔，如果可以的話就讓它停留的時間長一點吧，從這一刻，自己就是真正的雲冷歌，害她和害她身邊的人，以後她絕不會手軟，只為了那些默默愛着她的人。

雲冷歌眼神柔和的看着面色盡顯焦慮的韻兒，輕聲說道，“韻兒，我沒事，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是不是奶娘把你送進來的。”

韻兒看到雲冷歌又恢複了淡淡的神色，放下了心中的大石，轉眼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她愣了一下，“小姐，你不是知道嗎，當初你不是知道我是夫人安排林嬷嬷将我送進相府的。”林嬷嬷就是雲冷歌的奶娘，是生母林氏的陪嫁大丫鬟，也是最得林氏信任的人，一生未曾嫁人，守在林氏身邊，忠心耿耿。

雲冷歌嘆了口氣，說道，“是啊，我知道，那你知道奶娘現在在什麽地方嗎？”

“奴婢知道的，小姐。”

“告訴我一些關于奶娘的事情。”奶娘從小便很疼愛雲冷歌，她決不能放任奶娘一個人在外面孤苦無憂。

韻兒應了一聲，慢慢的說了起來，“奴婢是在五年前賣身葬父的時候被林嬷嬷救起，林嬷嬷把我救下就告訴奴婢，奴婢将來是要進相府伺候小姐的，後來林嬷嬷陸陸續續告訴我一些小姐你的事情和習慣，還有一些相府的基本情況，直到兩年前，林嬷嬷用最後的錢買通了人牙子，讓人牙子在相府需要人的時候叫奴婢裝成人牙子的下人，如果是小姐要人的話奴婢才會和那些被賣的丫頭們站在一起，希望小姐可以把奴婢買走，後來小姐果然把奴婢買下，林嬷嬷很是開心，後來我就再沒有機會見到她了，也不知道現在林嬷嬷怎麽樣了”

韻兒一番話說的不甚清楚，雲冷歌自己再心中理了理，林氏在自己7歲的時候過世，一年後奶娘被二姨娘尋了個由頭打發了出去，然後奶娘按照林氏的吩咐想派人照顧自己，然後在一年後發現了賣身葬父的韻兒，韻兒跟着林嬷嬷呆了3年，直到兩年前被送到自己這裏來，自己的這具身體現在是14歲，這件事情應該就是這樣了。

雲冷歌突然想到了某句話，連忙開口問道“韻兒，你剛說兩年前林嬷嬷是用最後的錢買通了人牙子，你們以前日子過的不好？”

“是啊，小姐，我和林嬷嬷都是給一些有錢的人家洗衣服過日子，林嬷嬷有一些私房，都是用來給奴婢父親下葬了，剩下的都買通了人牙子，也不知道我走了林嬷嬷怎麽辦。”韻兒哭喪着臉，皺着眉頭，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她看着雲冷歌低聲求道，“小姐，奴婢求求你把林嬷嬷也接進府裏來吧，奴婢真的很擔心林嬷嬷的身體吃不消。”

看韻兒一臉可憐兮兮，雲冷歌柔聲道，“我這次問你林嬷嬷的事情，就是打算安頓好她，你去喚吟琴進來。”

韻兒吸了吸鼻子然後告退，出去喚吟琴了。

一會兒功夫二人就齊齊進來了，不等吟琴先發問，雲冷歌開口道，“吟琴，你晚上出去一趟，還是和以前一樣，別讓人發現了，韻兒告訴吟琴地址。”

韻兒說了一個地址，雲冷歌不知道那是什麽地方，畢竟這具身體以前幾乎很少出去過，韻兒報的那個地址應該是個偏僻的地方，不過看吟琴點了點頭，估計是知道什麽地方。

雲冷歌繼續開口道，“吟琴你到了那裏，告訴那裏的林嬷嬷，說我會在慕容世子回城那天親自去看她。”說完，雲冷歌打開一個抽屜，從一個盒子裏拿出一錠銀子，“這十兩銀子你到時候去拿給林嬷嬷，叫她保好好重身體，你回來後來禀報一下她的近況。”她本想寫一封信的，可考慮到奶娘估計不識字，所以作罷。

韻兒看着雲冷歌素白小手上的銀子，低下頭去淚如泉湧，自從她來到相府，無時無刻不在擔心着林嬷嬷，林嬷嬷待她親如母女，那三年一直是她們兩人相依為命，她實在割舍不了，卻也恪守着自己的職責好好照顧雲冷歌，本以為這一生不會再有機會和林嬷嬷再見面，如今看到小姐的打算，她感動的說不出話，哽咽道，“小姐，你真是太好了…”小姐不是個狠心的人，她一直深信這點，雖然以前小姐讓她覺得失望，但自從小姐落水醒來讓她一次又一次覺得心中感動，她相信這才是小姐真正的性情。

雲冷歌看着韻兒泣不成聲的樣子，心下也有些感慨，這就是韻兒，只要你對她有一點好她都會牢牢記住，眼中帶着些許暖意，雲冷歌伸出白玉般的手幫韻兒拭了拭她臉上的淚珠。

“我會照顧林嬷嬷，會照顧你，吟琴，吟書，還有外公，你們以後都會是我的責任。”雲冷歌看着韻兒，眼中閃爍着堅定認真的神色。這是雲冷歌來到異世第一次許下承諾，也是第一次如此鄭重的開口。

這是她向韻兒的保證，也是向自己保證，雖然有了責任，她不會那般自由自在，但是這種讓她留戀的感覺不斷在心底滋生。

韻兒聞言哭的更加厲害，被雲冷歌拭幹淨的臉龐又開始滾滾落下淚來，吟琴先是震驚，然後她的眼眶也有些紅了，小姐的話讓她覺得心中一片暖意，她轉過頭拭淚，看向已然掀開門簾卻站立着不動的吟書，吟書面色複雜，她聽到了剛剛屋子裏的談話，往日平靜的眼中也盡是一片感動之色。

吟書看吟琴望向她，兩人目光對視了一下，互相讀懂了其中的意思，吟書幾不可聞的點了點頭，并未說話，眼眶微紅的放下門簾退了下去。

雲冷歌則有些無奈的看着韻兒眼淚越加洶湧的樣子，她剛來這裏的第一天便已經領教到了韻兒眼淚的攻勢，現在只覺得越加厲害了，雲冷歌輕輕搖了搖頭，假裝唉聲嘆氣的說道，“韻兒，你再哭下去，你小姐我快被你淹死了不說，看你眼睛腫的跟核桃似的，別人還以為我和吟琴合夥欺負你了。”眼眶紅紅的吟琴聞言啞然失笑。

韻兒聳了聳紅紅的鼻子，聲音有些啞啞的開口道，“小姐，你不許說死字。”停了一下又開口嗔道，“就是小姐欺負奴婢了，害的奴婢哭成這樣，小姐你真壞。”

“是是是，你小姐我壞行了吧，我中午沒吃東西，現在餓了幫我弄些點心可好，去廚房的時候記得洗一下臉，不然成了大花貓了。”雲冷歌輕笑調侃道。

韻兒嘟了嘟嘴，本來還想說什麽的，轉而一想到雲冷歌确實很久沒吃東西，顧不得其他，慌忙告退匆匆忙忙的去給雲冷歌端點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