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局勢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這樣的日子兩個人似乎找到了舒服的相處方式。

這邊的兩個人心情總算平緩下來,寒王府那邊心情可不平靜,原本等着處死諄王的南宮羽寒,氣得在家裏大發雷霆。

“你說父皇是什麽意思?都這麽久了還不處置老四。”咬牙切齒的一字一句,像是從喉骨中迸發出來的。

“王爺,皇上應該沒有想好怎麽處置諄王。”

他斂了斂眸,眉目間飛快地閃過一絲狠厲,“父皇該不是老糊塗了吧,這種事情竟然不處死。”

魏惟趕忙起身看着門口,“哎呀,我的王爺,這話可不能亂說。隔牆有耳呀!快過年了,想必皇上是想年後處置。”

“本王也就是當着你的面說說。”神色閃過一絲窘迫。

“王爺,臣不認為,一個失勢的王爺,會比一個風頭正勁的太子更讓人關注。”魏惟盯着南宮羽寒的眼睛,平靜地說道。

南宮羽寒心下一震,“魏大人說的是。”身上的怒意逐漸褪散,取而代之的是森冷的寒意,眉目冷峻沒有絲毫情緒。

“只是此案如今已經在朝中引起軒然大波,無論是官員還是南華國人都對太子極為佩服。如今該以大局為重,若是她在立什麽功勳,大臣們大部分都會倒向她。”

南宮羽寒垂下眼眸,喝了口茶,若有所思道:“以魏大人所見,本王需要怎麽做?”

“什麽都不要做,靜觀其變,朝中勢力大部分在王爺手裏,我們只要拔除太子的人,想她也孤立無援。”

南宮羽寒看着魏惟,皺眉說道:“魏大人說的有理。只不過在這宮裏,大臣們都是見風使舵,本王恐怕他們很快就會變成太子的人了。”

“王爺,臣聽說皇太後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皇上近幾日着急的很,禦醫一批一批派去,您可是皇太後最喜歡的皇孫,如若您能守在床前,皇上那裏自然會高興,太後如若跟皇上提點要求,皇上必不會拒絕,到時衆人自然是不敢怠慢的。”拱手低聲說道。

南宮羽寒挑眉說道:“你是讓本王去五臺山照顧皇祖母?”

“是,如今的局勢,王爺不可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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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容本王想想。”說完揮揮手,示意他可以退下。

魏惟看了一眼南宮羽寒,拱手行禮轉身退了出去。南宮羽寒靠在椅背上思索了片刻,然後叫來自己的貼身侍衛,道“你先準備,本王要去五臺山。”

“王爺,未得允許,您是不能出京的啊。”

“本王明日便去向父皇奏請。”

“是,屬下遵命。”

翌日,禦書房內,南宮羽寒看向他的父皇,雙眼滿含探究,有的時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這個父皇是怎麽想的,你說他勤政愛民吧,他除了不好女色之外,倒也沒做出什麽關于有利于社稷的大事。

南宮鈞還面色清冷,語氣淡漠地道:“你來找朕有何事?”

南宮羽寒拱手揚聲道:“父皇,兒臣聽聞皇祖母病了,想懇請父皇讓兒臣去陪伴左右。”

聽到他的話,南宮鈞停下動作,探究的目光打量着他,平靜道:“你要去五臺山?”

擡頭看着南宮鈞,眼裏沒有任何波瀾道:“是,皇祖母向來疼愛兒臣,兒臣又豈能在皇祖母生病時,置之不理。”

南宮鈞目光深沉,呷了一口茶,這才慢慢開口道:“嗯,難得你有此孝心,那你明日就啓程吧。記得別帶那麽多人,清修之處勿要張揚。”

“是,兒臣謝父皇恩準。”

南宮羽寒退下後,南宮鈞坐在龍椅上,眼眸微垂,外界的嘈雜聲仿佛不能傳入他的耳朵。

“皇上,該用膳了。”

“朕不餓。”皇上眉頭緊鎖,目光深沉的看着臺上的奏折。

“皇上可是有什麽煩心事,可與奴才說說。”魏公公乃是皇上的心腹之人,因而可以如此與皇上說話。

“寒王的勢力是越來越大了。”

“皇上是擔心……”

皇上的眼神更深了。“看來京中要起風了……”

“皇上不要擔心了,太子會應付的來。”

“唉,說起太子朕想起來,太子妃最近都不在東宮?”南宮鈞思量須臾,徐徐開口道。

“回皇上,據說是去了靜華寺為太子殿下祈福。”

“年輕就是能折騰啊,朕老了。”南宮鈞笑着搖了搖頭,站起身往門外走去,走至門口突然停下對身後的魏公公說道:“擺膳錦華宮吧。”

魏公公笑呵呵地應道:“是,奴才這就命人安排。”

錦華宮內,南宮鈞坐在圓桌前,陪着皇後蕭氏用膳,随便吃了點之後,便放下筷子看着蕭氏。

蕭氏見他打量自己,遂放下碗筷,說道:“皇上是有什麽話要和臣妾說嘛?”

“眼看年底到了,皇後今年年結宴還是由你負責吧。”

“好,皇上可有什麽想法?”

“請幾位親王進宮,一家人團聚團聚便是。”南宮鈞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皇後好笑的看了一眼南宮鈞,說道:“既是一家人團聚,不如到幽蘭閣去?那兒地方大小正合适,從亭子裏往外看,正好能看見神武門外和禦花園的煙火。”

南宮鈞滿意的點頭:“皇後有心了,牽挂天下蒼生,如此能與民同慶,甚好。”

一連好幾日,宮裏風平浪靜,就連朝堂裏也都因為年尾了朝臣們一派和諧。轉眼進到臘月,雲兮也在靜華寺住了半月有餘,南宮飛揚見她依舊沒有回宮的打算,便開始着急起來。

東宮的書房裏,寧瀾看着南宮飛揚如困獸一般在書房裏走來走去,心裏也很是焦慮道:“行了,你別在轉悠了,轉的我頭暈。”

“她一點回來的意思都沒有,她會不會再也不打算回來了。”南宮飛揚很是擔心雲兮會不再回來,想到雲兮那天夜裏問自己要休書,怎能不讓人心焦?

寧瀾思考了一會,“應該不會!太子妃應該只是還沒有想明白。”

“這都半個月了,即使她怨我,也不能不回宮啊。”

“飛揚,非她不可嗎?”寧瀾痛苦的臉上揚起一絲微笑,放在金絲楠木椅上的手緊緊的握起。

“是,除了她,誰也不可以。”南宮飛揚回答。

一瞬間,猶如萬箭穿心。

寧瀾強忍住眼中湧出的淚水,似乎做了一番艱難的掙紮之後,許久才道:“那你就去挽回她的芳心。“

南宮飛揚眉微皺,嗓音帶着濃濃的失落:“若她心中沒有我,我又如何重新贏得她的芳心?”

“她既然之前能對你動了心,現在同樣也可以。”

“嗯,我想想。師姐你先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會!”南宮飛揚在椅子上坐下,一手撐着額頭。

“嗯。”寧瀾應了一聲就要出去,卻又被南宮飛揚叫住。

“師姐,麻煩你告訴梓言一聲,無重要事不要來擾我。”

“好。”寧瀾朝着門外走去,心中一陣揪痛。帶上了房門,留下南宮飛揚一個人。

書房內的南宮飛揚坐立難安,她不知道要怎麽樣去面對雲兮,雲兮是否還想看到自己,也不清楚怎樣才能挽回雲兮的心。

南宮飛揚最終決定親自去接雲兮,有些事逃避不了,終究要面對。

午膳過後,南宮飛揚換了一身便裝,帶着梓言和幾個侍衛,朝着靜華寺而去。到了靜華寺的山腳下,南宮飛揚內心突然變得不安起來。下了馬車,看了看半山腰的一個磚紅色的寺廟角檐,似在雲霧缭繞中有那麽一瞬仙境的感覺。

上山的小路上,來祈福的人還挺多。

往上望去,是一條直直的階梯,大約有八人那麽寬,兩邊都是樹,階梯有高有低。踏上最後的臺階,便能看到一個雄偉的大殿,大殿正中間的是一尊佛像,袒露胸膛,雙膝盤坐,雙手合一,面泛笑容,惟妙惟肖。下方有一張桌子,上面擺放一個香爐,左邊是功德箱,再下方地上擺放幾個蒲團,供來上香的人跪拜。

“阿彌陀佛,太子殿下別來無恙。”梵離在大殿門口見南宮飛揚走近,便上前問好。

因有侍衛提前告知,梵離知曉後便出來迎接。

“阿彌陀佛,大師別來無恙。”南宮飛揚雙手合十,拱身施禮。

“殿下此次前來是因為太子妃?”

“是的。”

梵離帶着南宮飛揚來到後院,指着雲兮住的那間禪房,說道:“太子妃就在那裏,太子殿下請自便,老僧就此告退。”

“有勞大師了。”南宮飛揚施禮道謝。

看着那間每晚都會注視的房間,南宮飛揚平和的眉眼微動,輕輕閉上眼眸,再睜開的時候,眸內一片平靜。

南宮飛揚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門前,輕輕地敲了敲門。就聽到青兒的聲音了:“誰啊?”沒過一會兒,青兒将門打開,看到是南宮飛揚,連忙施禮:“拜見太子殿下。”

“起來吧。”南宮飛揚一邊說着,一邊擡腳往房裏進。

進入房間的南宮飛揚便看到雲兮坐在圓桌旁寫着什麽,不看自己。揮了揮手讓衆人在院中等候,房門關上後,才走至雲兮身旁。

“兮兒......”心中早已思緒萬千,苦澀一笑,南宮飛揚低下頭去說道。

這個稱呼讓雲兮的身體微微一震,眼中似乎閃過一絲光亮,但很快又暗了下去。

“我……對不起。”半晌,她也只能說出這麽一句話,“跟我回家,好不好?”

雲兮聞言,放下筆,輕笑,“回家?何來的家?”

“是我和你的家!”南宮飛揚急道:“兮兒,我知道我騙你是不對的,你原諒我好不好?能不能給我個機會?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求你了。”

莫名的,岑雲兮的鼻子有些泛酸。

“別抗拒我,好嗎?”南宮飛揚的聲音低沉得近似呢喃,卻透着一股讓人沉淪的溫柔。

雲兮有些傻傻地望着她,腦子裏又成一團漿糊。她心裏不斷地問着自己,不是已經想明白了嗎?為何又猶豫了呢。

雲兮的目光閃爍不安,放在左腿上的手微微的顫抖,咬着唇,忍着心中的波動。

“你明知道自己是女兒身,為何還要與我成婚?”雲兮蹙眉,雖然不忍心折磨她,可是自己就是想要她的解釋。

南宮飛揚攫住自己的手,一動不動,沒有說話,似乎在平息什麽。

“你對我來說是我的光,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南宮飛揚情緒的激烈波動,讓那眸中的情緒又深了幾分。

“為什麽要給我希望,給了我希望,又狠狠的将它砸碎,你知道不知道,你很殘忍,很殘忍,你是我見過的最殘忍的人。”雲兮笑了起來,卻讓人覺得越發的凄美。

“我,我不是的,我只是因為愛你。”那一聲聲,一字一句,将她打入無邊的冰冷之中,南宮飛揚慘白着臉搖頭,她不知該說什麽了。

“你存心設計我,是不是?”雲兮似乎在克制着自己的怒火。

“兮兒,真的不是,我只是任由了自己的心。”南宮飛揚臉色蒼白,一雙手緊緊握緊了拳。

雲兮欲要伸出手去安撫她,終是将極力想要伸出去的手掌垂在腰側,雙拳緊緊握着,想到,此刻絕對不能屈服,若是今日簡簡單單的接受了她,以後必定還會欺騙自己。這幾日,自己的委屈和憋悶還未發洩,今日她要是不能說出自己滿意的話,絕不會跟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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