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穿過吵吵鬧鬧的人海,在臭汗沖天的一個黑暗的空間裏,何瑾終于看到了那一個逃家多時的人。
被周圍的人不斷的推擠着,他離那個人越來越近。直到他完全無障礙的和那個躺着冰冷的地板上,滿頭大汗,因為疼痛臉部都猙獰的人對視。
周圍似乎瞬間安靜,餘下的一片空間仿佛就只有他們兩人無言的對視。
喘着氣,眼睛早就酸澀的汗水浸潤得睜不開眼睛的何言緩慢的朝着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大哥伸出手。手離大哥越來越近了,可是他卻發現大哥的身影越來越模糊了。
不!
他想抓住大哥的手,不讓大哥離開。這是唯一一個來找他的人,也許也是唯一一個心裏有他的人吧。
努力的睜大眼睛,可是再怎麽努力也好,眼皮如千斤鉛重。啊……好累……暫時睡一下好了……醒了之後,如果大哥還在,那這不是夢。
何瑾的心猛地一抽,仿佛被人硬生生的撕裂了一塊。
就在弟弟緩緩閉上眼睛的那短暫的一段時間,他似乎忘了如何呼吸了。腦子一片空白,腳已經不受控制的往舞臺上跑,蠻力掙紮開工作人員的拉扯。
速度太急,他剎不住腳,随着慣性撲的一下倒了何言的旁邊。毫不猶豫的,轉身把這個他一直以為仍然還是個孩子的弟弟給背了起來。
眼睛暴睜,吼着呆若木雞的工作人員,“打120了嗎?”
“……打……了。”離何言最近的工作人員對視上莫名其妙出現在舞臺上的人駭人眼睛時,嘴唇哆嗦的回答他的問題。
救護車來得非常快,很快就把兩人送到醫院。
看着手術門緩緩的閉上,手術燈亮起。
喪失了所有力氣的何瑾背靠着冰冷的牆壁,慢慢的滑下。
坐上冰冷的地板,頭頹然的埋在手臂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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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疲憊消失之後,随之而來是無法忽視的沮喪。
窗外,太陽已西下。步履匆匆的工作人從他身邊經過一撥又一撥,可是沒有一個人發現這個頹喪的男子眼角劃過兩行清淚。
時間緩慢,如同過了一個世紀。終于,久閉的大門緩緩打開了。
“誰是何言的監護人?”醫生朗聲說出的話如同一個霹靂把發呆的人震醒。
何瑾茫然的擡頭,看着不遠處的醫生,回答道:“我是。”站起來的時候,因為長期保持着一個動作沒有變化過,腳麻了,瞬間跌回到地面。
醫生迅速的蹲在他的前面,手技巧又熟練的在他的腿上捶打着,“腿麻了對吧。”這是陳述句,他了然的看了這個表情沮喪的男人一眼。
何瑾苦笑,想起了他弟弟的情況,“我弟怎麽樣?”
“哦,還好,就是骨折了。手骨折了一處。其他地方都是外傷,敷藥休養幾天就好了。”
何瑾一愣,傻傻的瞪着醫生,問道:“就骨折了手?”
“嘿!你還想他全身骨折啊?”醫生站了起來,興趣盎然的看着驚愣的男人,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個男人應該是患者的哥哥。
何瑾也站了起來,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笑沒說話。他真的以為何言怎麽了,畢竟當場昏迷了。
“那他怎麽昏迷了?”骨折還不至于昏迷吧?
醫生憋着笑,回答道:“低血糖了。估計好幾天都沒有好好吃飯,血糖低于正常水平。”
“哦……”何瑾呆呆的看着醫生遠離。
默默的看向手打着石膏,表情同樣尴尬的人,語氣不善,“低血糖?”
何言眼睛飄忽,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表情可怕的大哥,緩緩的點了點頭。
何瑾嘴角一揚,“很好!”
何言驚訝的看着大哥,很好?
可是下一秒,何言驚叫出聲,“啊,疼!哥,輕點,我是個病人……”何言另一只完好的手搭在老哥緊緊楸着自己的耳朵上的手,卻不敢用力把他扒開。
何瑾不怒反笑,“嘿,還病人!還不是自找的。我跟你說何言,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我就跟你姓!”
何言很想反駁他,可是看着他哥陰沉的臉色,就啥話都不敢開口了。
嗚……今天的哥哥真的話好多啊,他好害怕……
幸好,他大哥沒有給他來一頓藤條焖豬肉。
何言小口的喝着湯,眼睛偷偷的撇向站在窗前打電話的大哥。
窗簾被一陣風輕輕的抛起一個幅度,何瑾半倚着窗扉,嘴角挂着一抹溫柔的笑意。
何言的勺子停在半空很久,眼睛被他大哥嘴邊的溫柔笑意給吸引住,錯愣的盯着那個人。
這個真的是他記憶中大哥嗎?沉默寡言,雖然對誰都溫和有禮,但是嘴邊的笑意很少是帶着溫度的。他突然想知道和大哥通電話的人是誰了。但是肯定的,不是他爸媽,也許是未來的嫂子吧,誰知道呢。
頭頂突然遭受一個暴栗,何言回過神,吃疼的看着作惡的人。
“想什麽呢。快點吃。”可是某個下手的人卻無視他控訴的眼神,優哉游哉的坐在沙發上,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推銷雜志,随意翻閱。
“哎,你不要打我的頭,行不行!”何言後知後覺的放下勺子,空出一只手揉了揉慘遭暴擊的腦袋,眼神有點哀怨的看着休閑的某人。
先不說被拍頭會長不高,就說說他腦袋的聰明細胞本來就不多,把他這麽一敲,豈不是沒了。
何瑾啪的一下,把雜志合上,看着在抱怨的何言,嘴角挂着一抹邪惡的笑容,站起,緩緩的朝着何言走來。
何言瞪着眼睛看着越走越近的人,身體抗拒的往後面縮了縮,有一種暴雨将要來臨的恐怖感。
何瑾伸手把擺在何言身前的餐具拿起,擱到一旁的桌子上。随手抽了一個凳子,放在病床邊,坐下,雙手抱臂,眼睛專注的看着他,一個字一個字無比清晰的說道:“既然吃飽了,咱們就來算算賬吧。”
何言一驚,身子掙紮的往遠離何瑾的地方坐起,想伸手把餐盤給勾回來。可是在大哥的注目下,他完全是一動都不敢動。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說還是我問。”何瑾的話很輕,就如同蚊子的聲音很低,但是清晰可聞。
心知逃不過,于是硬着頭皮諾諾回答:“我說。”
在大哥的目光逼迫下,把自己離家出走的原因娓娓道來。
以前的他每天過着三點一線的生活,家,食堂,教室。可是沒有一個地方讓他感覺生活有意義的,每天坐着教室裏聽着老師天書般的語言,聽也聽不懂。食堂,高中三年都吃着同樣的飯菜,就如同他的生活一樣單調的沒有味道。家,每次放學回家,不是空蕩蕩的,就是一大群人圍着一個麻将桌吆喝着八萬。
然而,就在這一段時間,身邊的豬朋狗友們都把心思收回放在學習上了,只剩他一個整天無所事事。看着他們早上6點鐘到學校晨讀,晚上十點鐘晚讀,回家還學習到淩晨,每一天都過得非常充沛。
再回看自己,課堂上,睡覺。回家,睡覺。沒一件事是正經的,感覺在學校真的就像坐牢一般,于是忙着所有的人跑到南方的T市,尋找有刺激的人生。
說到這裏,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刺激的人生倒是找到了,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他進入了一個拳擊會館當打手。以前看過很多香港電影,看到很多電影明星都演了拳擊選手,那逬起的肌肉,那揮灑的汗水,無不讓人熱淚盈眶。
可是,當他真的當上打手的時候,卻發現每天被人打得鼻青臉腫之外,他根本都找不到樂趣可言。可是,離開了打手這份工作,他又能找到什麽有意思的工作呢?于是他就在那個會館逗留了,一方面是無處可去,另一方面是想呆着某一個地方,心裏在偷偷的期許,家裏中有某一個人能夠想起他的存在,能南下尋找他。
可是等了一個多星期,他差點熬不下去了,都沒有人來。直到今天,他逆着光站在自己面前,和自己對視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活了過來,不再是一個只有軀體的活死人,變成有血有肉的鮮活人物。因為,還有人關心着他,這是他18年人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的。
故事說完,可是何言只敢盯着白花花的棉被,不敢看大哥的一舉一動,懸着一顆心等待批評鋪天蓋地襲來。
可是,皺着眉,等了半天都沒有等來批評。他緩緩的擡起頭,看向大哥。
之間他緊抿着嘴,眼睛幽深得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兩人沉默了片刻,何瑾站了起來,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丢下一句話,“我出去走走。”就離開了病房。
何言嘆了一口氣,靠在枕頭上,眼睛呆呆看向病房門。
他哥這是生氣了?還是沒有生氣?
參不透,晃了晃腦袋,何言決定不再想了,他向來都猜不到他哥的想法,何苦要浪費腦細胞呢?
身子滑下,單手抓起棉被把自己蓋得嚴嚴實實。
片刻之後,悠揚的音樂聲在小小的病房回旋。他皺眉,屏息的聽了一會兒,确定是自己病房響起的,才掀開棉被,眼睛四處搜索,最後停在了位于桌子上的手機。
那是他大哥的手機。
猶豫了片刻,他還是伸手把手機勾過來。
Dear?
眼花一般,他伸手揉了揉眼睛,确定是這個名字不錯。手激動且顫抖的滑下接聽的鍵,眼睛晶亮,究竟是何方神聖讓他一向一本正經的大哥如此悶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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