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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姜爐溫把姜烽火從面包店叫出來，出來的時候，看見宋傾坐在店裏面做作業。姜烽火做了個手勢，讓宋傾繼續做作業。

旁邊的飲料店裏面人來人往，沒有合适的地方說話，她們索性走幾步，來到沿河的綠地，栀子花的濃香撲鼻，河道裏面擠擠挨挨的都是荷葉，有少許的荷花花苞。他們在一條長椅上坐下來。

“姐，你跟姐夫的事情還是再考慮一下吧。你看，小傾都很不方便，都沒人給他定時做晚飯。”

“我考慮了很長時間了，實在不想拖下去了。”姜烽火盯着河道中的荷花花苞。

姜爐溫胳膊肘碰碰姜烽火的，“我跟你說，本來，你們倆有兩套房，小傾長大一點，那套房給他就行了，你現在跟姐夫離婚，姐夫跟那個什麽李小瑞一搞，那套房說不定就成了人家兒子的了，房子多少錢哪，你白送給人家？！”

“而且，自從你們倆結婚之後，姐夫表現一直不錯。我看姐夫，有賊心沒賊膽……”

“你覺得他表現不錯，不錯在哪裏？”姜烽火突然盯着姜爐溫問。

“他長得不錯，脾氣也不錯，體制內工作，不吸煙，不喝酒，都很不錯啊。”姜爐溫掰着手，發現宋歇身上的優點确實不少，即使放到婚戀市場上，也是很搶手的。

“宋歇可能是那個我想結婚的時候，适合結婚的人。但他眼裏和心裏都沒有養成愛的能力。他并不愛這個家，他回到家就等着吃飯，吃完飯就看報看電視，醬油瓶子倒了都看不到眼裏。他那工作，看上去不錯，實際能拿到幾個錢？家裏的大件哪個不是我賺錢買的，房子是我買的，還是我大着肚子親手裝修的，面包店是我婚前就開的，小寶的學習，家長會從來都是我在操心。”

姜烽火說着說着眼睛就紅了：“我有時候想，算了吧，就這麽過吧，至少他像模像樣，脾氣還湊乎。可是爐溫，每個人都有被壓垮的最後一根稻草。”

姜烽火看着河岸對面次第亮起來的燈光：“他可能是運氣不好，也許是能力不夠，你有沒有注意到最近五年他的職位沒有任何升遷？他這幾年回家不是罵領導不長眼，就是罵同事光會拍馬屁。我起先跟他說走走關系，給他買些相關的書。後來不耐煩就吵。別人家可能床頭吵架床尾和，我倒是想和，他呢？他可以盯着手機兩個小時不挪眼。我特地穿了性感的內衣走來走去，他視若不見。自從小寶出生後，就是這樣。”

“那個，他是不行，還是有什麽問題，去醫院看看？”姐妹之間雖然親熱，性方面的話題卻很少溝通。

“他不肯去，說多了就煩。可是你看他和李小瑞，李小瑞有可能在誤導我，但你想想看，對一個沒有任何想法的女人，他會容許在自己脖子上留吻痕嗎？”姜烽火的眼淚流下來，“我就是個傻子，竟然容許他對我這麽冷漠。他還妄想外面彩旗飄飄，家裏紅旗不倒，美不死他！趕緊給老娘滾！別耽誤老娘的青春！”

“姐。我就是為你可惜嘛，姐夫現在出去還是四十一枝花，你呢？”

“我不想那麽多，能碰上好的，就試試，沒合适的，我就把小寶撫養大，自己一個人，不知道多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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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宋家媽媽那邊怎麽說？”

“我就實話實說，還能怎麽說，他兒子我不要了。”姜烽火雖然說得幹脆，但自從嫁給宋歇，婆媳間的關系一直不錯，宋歇與姜烽火一直上班，宋傾是她從小帶大的。但宋媽媽很少幹涉他們之間的事情，偶爾姜烽火聽到他們母子聊天，宋媽媽也總是誇姜烽火的時候多。姜爐溫與鮮于幼每次過去，宋媽媽也是客氣得很。

“那小寶呢？他怎麽說的？”

“小寶自然是跟着我，難道還跟李小瑞的兒子一塊兒混？李小瑞的兒子天天被高利貸追殺，宋歇要跟我搶兒子，我跟他磕到底。”

“小寶知道你們離婚的事情嗎？”宋傾現在只有9歲，他還不能完全理解父母離婚會帶給他什麽。

“我們一家三口開了個會，已經告訴他了，爸爸媽媽因為意見不和，要分開，他會跟着我。但不管怎麽樣，宋歇都是他的爸爸，我們會跟以前一樣愛他。”

“姐，我只是不想你以後那麽辛苦。”姜爐溫摟着姜烽火的胳膊，“一個人帶着孩子，還要管面包店，好多好多事情，你忙得過來嗎？”

“小寶長得很快的，他上了初中就好了，我就沒那麽忙了。實在不行，請老媽過來幫幫忙，或者請個鐘點工，分分鐘搞定。”

“行吧，你要有什麽事，找我也可以。”

第二天，姜爐溫正在上班，姜烽火電話過來了。

“爸媽過來了，是你打電話讓他們過來的嗎？”

“我最近都沒聯系過他們。那住你那邊方便嗎？要麽還是住我這裏吧？”

“我估計杜莫也快要過來了吧？你那邊兩個房間可能安排不開。這樣，我也不管了，先住你那邊，然後我讓宋歇趕緊收拾出來，再住到我這裏來，直接就可以幫我忙了。”

“行，下班以後我過去。”

蔡小琴聽見門鈴響就去開門，看着姜爐溫，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尤其仔細看了她肚子。姜爐溫看沒有自己的鞋子，只好光着腳進去。

“你姐說你沒懷孕？爐溫，你跟我說實話，到底懷上沒有？”

姜爐溫哭笑不得：“媽，我什麽時候跟你說我懷孕了？”

“你上次不是說日子淺嗎？是吧？建國，到現在也該有四五個月了？”旁邊的姜建國點點頭，盯着姜爐溫：“這種事情也好開玩笑的嗎？你不知道你媽媽聽到這個消息多開心。”

“爸，你們肯定聽叉了，我那時候說，到暑假的時候就有眉目了。”

蔡小琴走上前一步，“現在不是快放暑假了嗎？也該有眉目了？”說着又朝她肚子看上一眼。

“讓我吃點東西，邊吃邊說，行吧？”姜烽火已經把晚飯放在餐桌上，姜爐溫坐下來，蔡小琴與姜建國緊跟着也在她旁邊坐下來，連宋傾也好奇地湊過來：“小姨懷孕了？我有弟弟啦？”

姜烽火把他拉過去，讓他到自己房間寫作業，宋傾在那邊嚎叫：“我今天的作業已經寫完了，讓我休息會兒！”“老師讓你背的都能背下來了？來來來，背給我聽聽。”宋傾不得不拿出書本來，不過，一等姜烽火走出房間，他立刻把房間稍稍打開，湊在門縫裏聽。

姜爐溫餓得不行，猛吃了幾大口才緩下來，看蔡小琴和姜建國猛盯着她的架勢，今天不說出點什麽來，他們肯定是不能罷休了，姜爐溫暗暗叫苦，要是鮮于幼在就好了。

她吃完最後一口飯，打了個飽嗝，最後幾口實在是吃不下了，純屬硬塞進去的，不過她拖到現在還沒找出個合适的借口來。

“吃完了，就趕緊說吧。”蔡小琴是個急性子，姜爐溫這麽磨磨蹭蹭的，憋得她難受。

“我梗住了，讓我喝口水。姐，給我點水喝。”她滿心盼着姜烽火可以給她拖延點時間，沒想到，姜建國直接端了杯水過來，“謝謝爸爸。”

“就是……是這樣的，我跟鮮于幼還不認識的時候，在大學裏面分別參加過學校的生殖調研項目，捐過精子和卵子，然後，就是，鮮于幼湖南的一個朋友，他家裏是有點關系的，選了鮮于幼的和我的，找人代孕，生了一個孩子，這個孩子已經19歲了，最近那個朋友去世了，去世前把事情告訴了鮮于幼。他現在還在湖南，過幾天跟鮮于幼一起回海市。”姜爐溫垂下眼，喝了一口水。

“什麽研究，還可以研究出個孩子來？我聽着怎麽這麽不靠譜呢？”蔡小琴轉頭找姜建國：“建國，你聽說過嗎？”

“你們倆年紀輕，別上當受騙了。”姜建國也狐疑。

“你看，我不說吧，你們盯着我說，我說了吧，你們又不相信。”姜爐溫攤攤手。

“你個死孩子，尋開心啊！”蔡小琴擡起手，又有點舍不得，最後拍了一下姜爐溫的頭，“爸媽就是為你這事兒來的，你還要讓我們着急？”

“媽，爸，這事兒真的就是這樣，不信你問姐，你也可以打電話問鮮于，他現在還在湖南呢。對了，”她拿起旁邊的手機，“我給你看照片。”

她打開跟鮮于幼的微信，點開其中一張照片：“喏，長得是不是很像鮮于幼和我？”

蔡小琴拿過來相機，湊近看，姜建國也湊過來看。

“看着是有幾分像鮮于幼，臉型像咱們爐溫麽？”蔡小琴問姜建國。

“更像鮮于幼，咱們爐溫鵝蛋臉，他這臉型說不好。”

姜烽火最後也接過手機看了看，“像鮮于幼多一點。”

“媽，相信我了吧？”姜爐溫收回手機。

“哎喲，憑空多出個大外孫子，我怎麽還是有點不敢相信呢，建國，咱們爐溫有孩子了。”蔡小琴又是高興，又想掉眼淚。

“小姨有孩子了？給我看看，給我看看。”宋傾溜過來，拿了姜爐溫的手機，然後抓住姜爐溫的食指，開機，“這麽大了，那是我哥哥嗎？媽，我有哥哥了嗎？”

姜烽火趕緊把手機沒收過來：“是，你有哥哥了，你暑假的時候找他玩。不過你課文會背了嗎？”

“我有哥哥了，好開心。小姨，你開心嗎？”宋傾溜回房間，留了一條門縫，躲在那裏問姜爐溫。

“開心，小姨最開心了，到時候請你去小姨家，跟哥哥一起玩。”宋傾關了門，這下是真的去背書去了。

姜建國扯了一張餐巾紙，給蔡小琴擦眼淚，蔡小琴抹着眼淚：“沒事兒，我就是太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