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一位老道

三月份的時候,蘇家和周家的婚事轟動了整個縣城,據來店裏吃飯的客人說,跟着送嫁妝的隊伍長的吓人,這頭進了周家,尾巴還在街角呢!

阿樂咂嘴,有錢人真是好威風,她扒拉手裏的算盤計算着近日的進項,何時能掙那麽多錢過有錢老爺的生活啊?

還是要想點辦法。阿樂托着腮半眯着眼冥思苦想,此時剛過醜時,天還未亮,鋪子裏零星幾位常來的客人。阿樂想早市多是準備上工的人來吃,那就應該做一些簡單方便,甚至可以邊走邊吃的,比如餡餅類。

之前應季的春餅很受歡迎,阿樂受到了一些啓發,去後廚吩咐李大做一些發面餅,手掌大小即可,要厚實松軟一些。等李大烙餅的功夫,阿樂将早上新采購的嫩菜清洗一番,加了些炒豆幹和熏肉,再加入香油和鹽調味攪拌均勻。李大将熱氣騰騰的餅子切開大半個切口,阿樂把拌菜夾入餅中,最後在拌菜上澆一勺獅子頭濃稠的湯汁。

阿樂先弄了兩個,和李大一人一個,李大一直是以阿樂為主導,阿樂做什麽他都捧場叫好,跟着阿樂幹比在街邊擺攤賣餅要多掙十倍的錢,還不用風吹日曬,看天吃飯,此時李大更是邊吃邊拍阿樂肩膀稱贊。

趙涵江坐下的時候看見和後廚隔開的簾子掀開一半,那個叫李大的拍着阿樂肩膀不知道說些什麽。趙涵江劍眉緊蹙,暗道這李大真是不知分寸,不過是合夥做生意就這般毛手毛腳,不知穩重。

阿樂在後廚吃的歡,想着還剩下幾個餅子,不如給店裏的客人分食,還能問問大家的意見。将幾個餅子做好端出去,見大廳裏只坐着一位客人,身姿挺拔,眉目如畫,正是趙大人。

其他的客人吃過之後在桌子上放好錢走了。

“趙大人今日可是休沐?”阿樂眼睛彎彎,帶着笑意問道。趙涵江看阿樂身上穿着粗布襖子,頭發簡單盤着男子的發鬓,插着一根木簪子,似乎比年前長高了一些,杏眸雪腮,像極了觀音座下的童子,趙涵江低下頭,照着這個趨勢,她怕是瞞不了多久。

趙涵江嗯了一聲,垂眸又道:“打包五份糕點,還有素餅和肉餅各來十張。”

“大人可是要出門?”阿樂将裝餅的竹筐放到桌子上,熱情向趙涵江介紹道:“您嘗一下這個,叫夾餅子,類似春餅,裏面的菜可随您心意,吃着也方便,比餡餅滋味更好些。”趙涵江聞言拿一個夾餅子吃了,在阿樂期待的眼神中點點頭,“确實不錯,剩下的都打包吧。”阿樂應下,轉身去打包糕點,夾餅子也用油紙裝好,系上麻繩串在一起,又取了一包花茶放在上面。

将東西交給趙大人,趙大人還是那般面無表情,付了錢拿了東西便推簾子要走,到了門前扶着簾子的手微頓,轉頭對收拾桌子的阿樂說道:“年末上頭派人來巡查,你的店既然開在衙門附近便更要注意言行舉止。”說完掀簾子走了。阿樂站在那有些懵,她回憶自己最近是否說了什麽不該說的,或是什麽不該做的,趙大人提點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趙涵江出了來謝居直接去了衙門後院的小門,趙青山和長興已經收拾妥當坐在了驢車上,趙涵江把手上的吃食放好,坐在車沿上吩咐長興出發。趙青山狀态有些萎靡,眼眶發紅。趙涵江心裏也又些難受,遞給趙青山一個夾餅子,安慰道:“爹,您保重好身體,娘在泉下有知也就放心了。”趙青山将夾餅子給了長興,自己打開葫蘆喝口水,将蓋子蓋好,趙青山呢喃道:“整整四年了。”

三月二十六,趙涵江娘親周氏的忌日。記憶裏娘總是很溫柔,很節儉,即使爹每月都有束脩供家裏開銷,娘還是舍不得花,念叨着攢錢給自己娶妻用,可惜,她看不到這一天。趙涵江望向天邊,朝陽正慢慢升起,溫暖的陽光灑在身上驅散了絲絲寒意,趙涵江想着,他不能因為自己想成親害了別人家的姑娘,娘的願望,怕是不能實現了。

行至趙家村的地界,已快到晌午,幾人将車趕至一片空地,空地上零星幾個墳包,靠着一顆桃樹下的正是周氏的墓。趙涵江把車上的東西搬下,擺好糕點,燒紙錢磕頭,他知道父親有很多話想說,磕完頭拽着長興便走遠了,留下趙父自己。

趙青山倒了兩杯酒,拿起一杯仰頭喝下,放下杯子的時候眼眶發紅,聲音顫抖的對着亡妻的墓碑說道:“阿妍,你還好嗎?搬去了縣上不能時常來陪你,你別生氣。”趙青山又倒了一杯酒,舉着杯說道:“這杯算是為夫向你賠罪,”說完一口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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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手去摸墓碑,涼涼的。“阿妍,江兒不肯娶妻,我也不想逼他,只想着有一日他想通了,我也算完成你臨終的心願,到了底下也有臉見你。”趙青山坐在地上說了許久,直到酒壇子空了,倒不出一滴,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雜草和泥土,深深看一眼墓碑,轉身走了。

趙青山走到驢車附近,沒見到趙涵江二人,想到可能去行方便,就坐在車沿上等。此時一位老道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吓了趙青山一跳。趙青山見對方破衣爛衫,手上的拂塵掉的就快剩下一個杆兒,老道滿頭白發,面黃肌瘦,拈着同樣白的胡須向趙青山說道:“小友可需算命?只需十個銅板。”趙青山從未算過,也不信這個,見老道年歲大了,又如此可憐,便取了身上帶的五個銅錢,拿了一份糕點遞給老道,“多謝老人家好意,只是趙某無此需要,這些您拿着路上吃。”

那老道見到錢和吃食兩眼放光,手速飛快的拿着東西揣進懷裏,嘿嘿一笑,臉上的褶子擠在一起,眼睛眯成一條縫對着趙青山道:“萬物資生,乃順承天,先迷失道,後順得常。”說完一番話便走了,腳步飛快,不一會就沒了蹤影。

趙青山暗道,真是個怪人。

過了一會兒,趙涵江帶着長興回來了,原來是趙涵江回村裏看望了他的武師傅。

三人邊趕車邊在車上解決午飯,到了縣城時候天已經擦黑了。

李大烙了許多餅,因着新鮮,拿着方便,又豐儉由人,午市的時候六十個夾餅子很快就賣完了,店裏的小菜也跟着多賣了許多,阿樂發現最受歡迎的組合是野菜筍幹澆肉汁的,一個一文錢,成年人四個就能吃飽。晚市時候又做了五十個,賣的火熱,且随買随走,店裏也不擁擠,有那手頭寬裕的,再點幾個小菜,一壺熱茶,坐在店裏慢慢享用。

阿樂在櫃臺裏站着,算盤扒拉的飛快,今日進項着實可觀,光夾餅子的收入就有一百五十六文,加上其他的菜品和酒水,總共有四百八十三文。阿樂嘴角翹起來,果然還是要經濟實惠些,畢竟有錢的主顧都去大酒樓吃去,自己的小酒館還是要多多迎合普通百姓。

酉時,天已經完全黑了,阿樂和李大整理好明日需要的食材,現在手頭寬裕,都是菜販子直接送上門,倆人只需加工好售賣就行。這幾日李小妹身體不太舒服,阿樂讓李大稍微早些走,她把大廳收拾好之後也往家的方向走。

最近天氣都很好,晚上月光也很明亮,阿樂走在路上并不害怕,她心裏想着明日再研究點新的吃食,多掙點錢,照着今日的發展,六月份的時候還能開家新店。

阿樂沉浸在自己的美好的幻想中,并不知身後有人正鬼鬼祟祟跟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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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收拾好新家啦,明天要早起碼字。

我多學習學習,會繼續努力的,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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