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突然暈倒
翌日,阿樂醒來後覺得自己很冷,明明裹着被子也還是打寒顫。一聲噴嚏之後,阿樂知道自己大概是病了,昨天被拽的胳膊處疼,肚子不知道怎麽回事也有點疼。
阿樂從床上歪了一會就起來穿衣,現在的生活再好不過,以前當乞丐的時候和別人打架打的腿都腫了,還要拖着腿去乞讨,即使病了發熱,也只是喝點水挺着,過幾日就會好轉。
收拾妥當後阿樂去了店裏,此時李大也剛來,見阿樂面色不好看,忙問道:“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阿樂搖搖頭,“沒什麽事,李大哥一會給我煮碗馄炖吧,熱湯下肚就好了。”
趙涵江昨晚睡的不安穩,天沒亮就起床練武。練的一身汗之後,肚子也空了。他擡頭看看天,寅時了,食肆應該開門了。趙涵江打了水洗漱一番,今日休沐,答應父親帶他去靈雲寺散散心,天色還早,自己去外面買些吃食回來。
換好常服後,趙涵江懷裏揣着錢袋子出了門直奔來謝居。
此時未到早市,店裏的客人還未登門。趙涵江進來的時候阿樂正在後廚幫忙烙餅,聽見前頭有動靜,阿樂掀開簾子探頭看,見是趙大人,阿樂心生歡喜,仿佛不記得昨天長興的話,面上帶笑走出了後廚。
趙涵江坐在大廳,見阿樂走過來,臉色發白,腳步浮動,他皺眉,這是病了?
阿樂走到桌前,撐着身體的不适,問道:“大人要來些什麽朝食?”
趙涵江看着她越發慘白的小臉,關切道:“掌櫃的是不是哪裏不太舒服?”
阿樂輕笑,“沒什麽,可能昨夜未休息好着了涼,多謝大人關照。”
趙涵江抿唇,未多說,點了幾份吃食要求打包。阿樂應下,轉身回廚房去準備。
拿着油紙包回大廳的時候,阿樂覺得肚子疼的厲害,覺得有東西墜着肚子。已經開始熱的四月天氣,阿樂覺得周遭都好冷,頭也昏昏的,眼睛也有些模糊,她剛叫出口一聲:“大人。”便暈了過去,手裏的油紙包散落一地。
趙涵江扔下正在喝水的茶杯,飛速趕過去,躺在地上的阿樂嘴唇都沒了顏色。廚房的李大聽見聲音走了出來,見阿樂躺在地下急慌了神,“這是怎麽了?”
趙涵江抱起阿樂,扔下一句“我帶她去醫館,”然後大步離開了。
朝陽升起,照在身上暖暖的,趙涵江繃着臉抱着阿樂,身上卻一陣一陣發涼。明知道自己不舒服還強撐着幹活,難道不知道身體是本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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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邊往醫館走邊輕聲喚道:“掌櫃的,醒醒,掌櫃的,能聽見我說話嗎?”
等快到了醫館門口,也不見懷裏面的人應聲,趙涵江急了。他稍用力想将懷裏的人抱的緊一些,突然覺得手上粘膩膩的,顧不得看,趙涵江上前敲門。
等進了醫館,白胡子老郎中和趙涵江見了禮,示意将人放在預備好給人看病的小塌上。趙涵江大步上前輕輕将阿樂放上去,眼神焦急,“您給看一下這是怎麽了?”
老郎中上前查看,又把了兩只手的脈,摸着胡子對旁邊站着的趙涵江道:“感了風寒,再加上初來月事,身子骨太虛才暈倒,只是。”老郎中猶豫一下,又道,“這姑娘的骨相已經約有十四歲了,按理說早該來葵水,這麽晚來可不是什麽好事。”
趙涵江聽前半句的時候有些窘迫,聽得最後一句之後也顧不得許多,走上前看着還在昏着的阿樂,轉頭詢問道:“可是會有隐疾?”
老郎中嘆口氣,說道:“我先開幾副藥先調理着,等月事過後再診脈一次試試,她身子骨虛的厲害,只能一點一點地滋養着,要是以後想要生兒育女,那就看命了”說完便去煎藥了。
趙涵江捏緊手,他知道她的苦,早在安頓那批乞丐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好多事情。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沒人疼愛沒人護辟,孤零零飄蕩在這世上,過着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她做錯了什麽呢?被抛棄不是她的錯,甚至就算不能生育,也不是她的錯。
她是被風吹落在低窪陰暗處的種子,即使身處泥濘,也在努力向往光明,挺起胸膛,努力的向上生長。
趙涵江低頭看手上的粘膩,是血。他不覺得惡心,但是怕她醒來覺得尴尬,便轉身出去尋地方清洗。
等他回來的時候,手裏拿着一個包裹,趙涵江進屋,老郎中正站在屋內,阿樂的眼眶紅彤彤的,明顯是剛哭過。
看來老郎中已經和她說了身體情況。趙涵江坐到門口的凳子上,老郎中指指放在趙涵江旁邊的藥汁,囑咐道“晾涼些就可以喝了。”
說完便識趣的退了出去,老郎中都懂,誰還沒年輕過。
屋內只留二人,氣氛突然安靜下來。阿樂躺着一動不動,盯着屋頂橫梁上的花紋。她自己過活這麽多年,從未想過嫁人生子,從始至終都是想努力掙錢,吃飽穿暖。可為什麽聽見郎中說的話會一下子哭出來?阿樂垂下眸子,果然人的本性都是貪婪嗎,想要的更多。
“喝藥吧。”一只修長的手端着藥碗遞來過來。
阿樂一顫,光想着自己的事情,竟把恩人晾在一邊,阿樂趕緊掙紮着起來,接過藥碗,擡頭感激道:“多謝大人了,我已經好多了,大人您自去忙,不必管我。”
趙涵江還是那般面無表情站在塌前,他輕聲道:“無礙,照顧武陵縣的百姓是我該做的。”
他身量很高,站在阿樂面前有種壓迫感。平日在店裏是主顧和商家的關系,阿樂覺得很融洽,現在有點不自然。阿樂仰頭把褐色藥汁一飲而盡,沒注意到趙大人皺了一下眉。
“我感覺好多了,準備回店裏,給大人的朝食得再準備一份,”阿樂準備伸腿下地,趙涵江見狀退後幾步,給她騰地方。
阿樂站起身,肚子又開始抽着疼,她假裝無事,慘白小臉扯開一個笑容,“我去取藥,還要耽誤些時辰,大人可先行一步。”
趙涵江颔首,拿過放在桌上的包裹遞給阿樂,“你感了風寒,還是加件袍子吧。”
阿樂想推脫,這怎麽行,已經很麻煩趙大人了。趙涵江不容她說,把包裹放她懷裏就大步走了。
阿樂目送趙涵江離開,陽光灑在阿樂的背後,暖暖的,懷裏的包裹也讓阿樂感到溫暖。打開包裹阿樂發現衣服是新的,穿在身上尺寸大致合身,是她常穿的粗布料子。等一會回去就把錢給趙大人,已經很麻煩他了。
回到來謝居,李大湊上來關切道:“阿樂你怎麽樣?”
阿樂把藥包放到櫃臺上,道聲“無事,”讓李大安心。李大見阿樂還是那般臉色不好,催促她今日回去休息,他叫老娘來代替一天。阿樂想了想便同意,只是她回去休息到午市之前回來。走前阿樂拿了些吃食包好,又拿了自己裝錢的荷包,出門走向斜對面的衙門。
今日衙門只有零散的幾個捕快,大家正圍在一起說說笑笑,見阿樂走進來一個臉熟的年輕捕快過來問阿樂何事,阿樂将荷包和吃食交給他,讓他幫忙交由知縣大人。
回到梨花巷的院子,阿樂燒了熱水清洗,她脫下衣物才發現原來的外袍上有血跡,阿樂眉頭微動,難道趙大人看見了才給她的衣服讓她遮掩?還是單純的怕她冷?
阿樂在醫館的時候有些懵,竟忘了問老郎中是否趙大人知曉她的情況,她放下衣物略一思索,憑趙大人的聰明才智,定是曉得了吧。無礙,自己做好本分的事情,趙大人肯定不會對別人講。
将身上清洗一番,阿樂換了幹淨的衣物,還給自己縫了月事帶,裏面是不穿的舊衣服。謝阿婆給阿樂講宮裏的人都是放棉花的,用完就燒毀,普通人家就用草木灰。阿樂手頭什麽都沒有,就先将就些。
整理好之後,阿樂熬了藥喝下,肚子也不疼了,怕店裏太忙,阿樂鎖好門就往來謝居趕。
衙門後院,趙涵江走近了桌子,上面放着包裹吃食的油紙包,最上面是一個小荷包,趙涵江捏起荷包,深褐色的布料,是百姓最慣用的樣式,他撚過其中一角,有一處突起,仔細看竟是同色絲線縫的一個歪歪扭扭的小圈。
趙涵江拿着荷包輕笑,這是什麽?她縫制的記號是花嗎?
趙涵江走到屋裏書架前,拿下最頂層放置的一個木匣子,将荷包和裏面一包花茶放到一起,合上蓋子再原路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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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啊,又是單機碼字的一天,小天使們可以和我說句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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