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京兆少尹

過了一會,阿樂先反應過來,她錯開對面男人投來的炙熱的眼神,歪着頭去喝茶水。溫熱的茶水下肚,阿樂的頭腦這才變的清明起來。

她方才瞧着趙大人身上的袍子極其眼熟,便猶豫地問道:“大人,這衣裳……”

趙涵江難得的勾了勾唇角,他早上起來之後将京城送來的衣物翻了個遍,最後挑定了這件做工最好的袍子,他點頭承認道:“是,我很中意。”

阿樂臉騰的一下又紅了,這句模棱兩可的話讓她心跳的厲害,正當手足無措的時候,有個丫鬟來請趙涵江,老太君要見他。

前面丫鬟引路,後面阿樂和趙涵江并排走着。因着離的近,趙涵江發現她長高了,已經快要到他的肩膀處了。烏黑的發鬓中帶着一支梅花樣的白玉簪子,趙涵江覺得她的身上也透着一股子花香,好聞的很。

阿樂本來走在趙大人的身邊還有些小緊張,不知道祖母見到他會說些什麽。就在快走到臨清軒的時候,忽有一股淡淡的藥味往鼻子裏鑽。

阿樂皺眉,小巧的鼻子用力嗅了嗅,她偏過頭來小聲道:“大人,是哪裏不舒服嗎,為何身上一股子藥味?”

趙涵江目光閃了閃,沉聲道:“在路上被風吹的頭暈,進京之後便喝了點湯藥,現下已經好了。”

阿樂聞着不像是湯藥的味道,但是确實是藥,她想大人也不至于騙她,便點點頭未說話。很快,幾人就到了臨清軒,丫鬟打起簾子,将二人迎了進去。

進屋之後,趙涵江給老太君行了大禮。老太君端坐在暖榻之上,瞧着地下站着的倆人,一個嬌憨可愛,一個高大俊朗,竟然好像已經是一家人一般,如此的般配。

老太君原本是不太看好這樁婚事的,畢竟孫女定下這樁親事的時候人還小,況且沒有長輩在身邊,保不齊就是被甜言蜜語忽悠的同意了。

孫女在她耳邊沒少說關于趙涵江的好話,什麽為民謀福的好官,什麽獨當一面的勇士,總之,就沒有一個字是不好的。孫女越是這樣說,老太君越覺得這男子定然是個花言巧語浪蕩子,将孫女哄騙的團團轉。

如今人就在屋裏坐着,老太君倒是對于孫女的話信了幾分。不說別的,光是這言行舉止都透露出這股子清冷的氣質,約莫也不會說好話哄女人。

老太君随便問了幾句在關州的風土人情,趙涵江一一作答,态度既不恭維也不傲慢,正因如此,老太君對他的印象又好了幾分,不卑不亢,進退有度,是個心性好的。

午間的時候,得了消息的李子延告假回來,一家子人和趙涵江一起吃了頓飯。席間的時候,李子延和趙涵江談論了一些無關痛癢的朝堂之事,李子延深覺得趙涵江見識斐然,以後定會有大發展。

而李婉淑則是時不時的和阿樂交流眼神,狡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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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氏邊伺候老太君吃飯,邊給李鴻耀夾蔬菜,還要分心照顧着上菜事宜,着實有點忙碌。

待用過飯之後,李子延将趙涵江叫到書房,又探讨了許多關州事宜,才放他離開。回了自己的屋子,李子延瞧見妻子正在聚精會神的翻畫冊,他不由的走過去,眼睛落在了桌上,發現畫冊都是些青年男子,他詢問道:“這是作甚?”

姜氏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冷聲說道:“你沒瞧見嗎,在飯桌上老太君一臉滿意的樣子,現在趙涵江已經回了京城,而且這次說不定還會封大官,老太君再怎麽舍不得,等及笄禮辦完也得商量婚事了,難不成還真等兩年之後再成婚?”

李子延疑惑,“那你在這裏翻畫冊挑人,是給婉淑挑夫君?”

“自然是了,要不然妹妹成了婚,姐姐還待字閨中,說出去讓人笑掉大牙!”

姜氏說完不再理他,專心的比對起畫冊中人的家世。李子延走到旁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水,靜靜的看着姜氏動作。

姜氏瞧見趙涵江如此優秀的男子,她是打心眼裏為阿樂開心,但是同時也帶着深深的嫉妒。她的婉淑家世良好,性子可愛,怎麽就找不到合适的良人呢?

翻了幾頁,姜氏手上使勁将畫冊“啪”的合上了。李子延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這種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定下的,需得從長計議。”

姜氏心裏急躁的不行,可也明白是這麽個道理,咕咚喝下整杯茶水,才擡眼回他,“想吃來謝居的糕點。”

李子延笑的眼睛都出褶皺了,“好,這就着人去買。”

沒過幾日,宮裏傳了信,因為趙涵江立大功,因此着令三日後補了京兆少尹的空缺,享有俸祿每月四兩,俸料每年二百擔,良田五百畝。

直接由從四品越到了從三品。

趙青山一臉激動的摸着桌子上的緋色官袍,從未想過村裏長大的江兒能走到如此的高度,竟然有了進宮上朝會的資格。一旁的趙涵江則是很清醒,聖上本可多賜些財物給他,或者是平級調任,畢竟京城的官可不是誰都能當的。可是聖上直接讓他躍過了正四品,位居從三品,不見得是看中了他的才華,而是昭示天下,皇恩浩蕩的意思。

長興則是最實在的,在那掰着手指頭算一年的俸祿,擺弄了半天,長興一臉興奮的道:“大人,一年豈不是有四十八兩的俸祿?!”

要知道大人在當知縣的時候不過是每月一兩二錢,等當上了知府也不過是每月二兩五錢!

趙青山此時已經冷靜了下來,他替趙涵江回答道:“是了,而且家裏人口少,加上租房子的費用和日常的花銷,每月還能剩下二兩。”趙青山笑呵呵的,然後偏過頭來問道,“江兒,京兆少尹的位置是兩個,那個還是空缺的嗎?”

趙涵江搖頭,“沒有得到消息,應當還是空着的。”

入了五月份,天氣熱了起來,趙涵江從京兆尹衙門出來之後直接去了對面的來謝居,輕車熟路的走上了二樓的雅間。推開門,果然見阿樂正在窗邊拿着扇子扇風,小臉熱的紅撲撲的,鼻尖還沁着汗珠。

見趙涵江來了,阿樂站起來,笑着道:“大人,今個天熱的很,快坐下,”說着,阿樂将冰鎮過的茉莉花茶倒了一杯放到桌子上。

屋內的大桌上放了幾道開胃小菜,皆是趙涵江愛吃的菜色。自打趙涵江上任之後便時常中午過來吃,阿樂變着法的給他補。

這天氣漸漸熱起來,倒是苦了陪她出來的李婉淑。

此時李婉淑坐在隔壁的雅間,桌上放着爽口的飲子,她百無聊賴的拿着話本子在看。看着看着,李婉淑覺得甚是無趣,才子佳人,天作之合,真真是太無聊了。

李婉淑站了起來就要出去,守在旁邊的連翹作勢要跟着。李婉淑道:“你在這陪紅英吧,我就是下樓去胭脂鋪子逛逛。”

連翹不同意,李婉淑瞪圓了眼睛,“外面熱,你留着力氣等我回來打扇子。”

連翹知道小姐是心疼她,便同意了,将李婉淑送到了門口,瞧着她進去不遠處的胭脂鋪子,她才縮回腦袋,站在一樓大廳陰涼處等着。

李婉淑進了鋪子覺得裏面還挺涼爽,擡頭一看,原來是将後門打開,這樣前後門都開着,便有微風吹過。店裏的夥計總能見到她,知道她是來謝居東家的姐姐,忙上前給她介紹,“小姐,這是本店新推出的,叫紅茵,您試試?”

李婉淑接過,湊近了聞一聞,味道是淡淡的花香,顏色是她喜歡的淺紅色,倒是襯得紅茵這個名字。又挑了幾樣瞧着好看的,李婉淑付了錢便準備走。

忽見開着的後門走過兩道人影,一個穿着細布袍子的俊郎君,另一個則是纖弱嬌嬌的女兒家。

李婉淑八卦的笑,那男子是她認識的薛公子,沒想到這麽快就找到了心儀之人。怕薛公子見到她這個熟人尴尬,李婉淑付錢之後匆匆走了。

在她走後不就,後院的薛明軒和那女子共同走了出來,店鋪夥計道:“東家,薛公子提供的紅茵的方子果然賣的是最好的,剛才來謝居東家的姐姐還買走了好幾盒呢。”

薛明軒一聽,快走幾步朝外面看去,早已不見人影。他轉頭問道:“她什麽時候來的?”

“就剛剛,您和東家在後院試新品的時候,那位小姐看見您走過去的時候還笑了,您認識?”

薛明軒望向來謝的方向,臉色陰晴不定。他現在租住的地方是京城最便宜的地段,而且周圍百姓混雜,做什麽的都有,因此他琢磨着掙些銀兩挑好地段買處宅子。

薛明軒娘親去之前,曾經給他留有一個胭脂方子,讓他賣了掙錢,他念及是母親的遺物,一向都是收好,從未動過。如今急缺錢,薛明軒便找了這家胭脂鋪子,提出合作,掙的錢分他三成便好。

如此這般,他在這幾個月賺了快百兩銀子,可是想買一處大宅子還是差得遠。

薛明軒抿唇,剛才李家小姐定然是看見了他和東家在一起走,可是她未有別的情緒,反而笑。

薛明軒頓覺一股無力感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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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覺得小薛有點難啊,啧啧

(我好壞,可是我就是想難為他,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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