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那熟悉的桃花眼, 和曾經日夜相對的臉龐。

黎璃看到的一瞬間，眼淚差點流出來。

是顧亦晨沒錯，肯定是他, 原來他真的在這個世界裏。

黎璃想跑過去抱住他，然後告訴他自己很想他, 可就是在這麽一會的功夫, 顧亦晨消失了。

黎璃愣住了，她擦了擦眼淚, 然後立刻追了上去, 可是人就這麽沒了，快的讓黎璃以為剛才的那些只不過是錯覺，或者自己幻想出來的片影。

可是，那一定是顧亦晨沒錯啊。

雖然他換了衣服，表情也變了, 但是臉沒有錯。

茫然了片刻的黎璃定了定神，然後擡起頭看了看顧亦晨剛才出來的地方。

順發銀行。

黎璃想都不想就直接沖了進去。

裏面很大，看着要比自己以前的金銀銀行大的多。

但是人員走動卻沒有很多，像金銀銀行裏面平頭老百姓就不少，但是這裏卻不能看到, 反而穿着整齊，看着就地位顯赫的人比較多。

黎璃拉住了一個在門口的服務人員問道：“剛才, 從這裏出去的，一個穿着軍裝，帶着軍帽的男人, 你知道他往哪邊走了嗎？”

小跑腿的看了看黎璃，然後搖了搖頭。

“這年頭，怎麽不光是小姑娘問，連夫人也都開始問了。”

黎璃沒明白他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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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小跑腿的道：“那是我們陸晉晨陸少帥，我勸你還是別想了，平時少帥出門，每次都好多小姑娘問東問西的，但是少帥是什麽人，豈能是你們能肖想的。”

黎璃：“陸晉晨...”

原來他真的來了...

回去教堂的黎璃特意打聽了一下陸晉晨是什麽人物。

原來她的父親陸遠山是駐紮在禹城的督軍，而陸晉晨就是他的兒子。

大家都會稱呼他為陸少帥。

傳說陸晉晨十八歲就跟着他的父親到處打仗，收割地盤，這整個華東幾乎都快是他陸督軍的天下了。

大家都說陸少帥冷血殘暴不近人情，上過戰場殺過人，所以渾身都是殺戮的氣息。

但是就算這樣，好多女孩子還是被陸少帥瘋狂吸引，到處都有想把女兒送進陸宅的人，哪怕做妾也是好的。

不過很可惜，陸少帥今年已經三十了，依然沒有娶親生子，而且身邊連個女人都沒有。

傳言這陸少帥說了，四海未平，何以娶親，所以才遲遲不肯結婚。

黎璃：...

為什麽她過來就是什麽不受寵的七姨太，還要照顧四個孩子。

可是他要麽不是總裁就是少帥，身份都是一等一的的尊貴，這..一點也不公平啊。

打聽完了陸晉晨的事，黎璃也不再像這件事了。

陸晉晨現在這身份太高，根本不是自己能盤的上的，她還是好好想想怎麽賺錢，養孩子。

回去接了安安和月月，黎璃打算最近這幾天就不要出門了，她已經很招人耳目了。

不光是張嫂，大夫人，就連呂維言和呂維秀都開始懷疑她。

所以她還是低調幾天，反正最近這幾天出來也沒事，衣服要做幾天，股票要等幾天。

她就趁着這幾天在家，先把張嫂解決了。

而且她還很需要人手，以後這些事情可不能就自己去跑，早晚露餡。

黎璃嘆了口氣，要做的事情還是有很多的啊。

不過，不着急，我們慢慢來。

既然決定了這些天不出門，黎璃就把這些話告訴月月和安安，讓他們和小夥伴說一下。

安安還好，基本都是小夥伴舍不得他，但是月月就不一樣了，差點沒在教堂哭出來。

最後還是黎璃保證還會帶她出來的，她才勉強笑了一下。

黎璃覺得和小孩子相處就不能把他們當小孩子，最好把他們當大人一樣來尊重。

這樣孩子們自己就會慢慢的變得有責任感，也不會心裏的想的是，自己是小孩子，所以幹什麽都可以。

回到家，黎璃注意到張嫂不在，估計又去告狀去了。

果然，她剛進屋，芳兒就進來了。

然後把昨天張嫂和她說的話，還有今天去了哪裏都一一的和黎璃說了一遍。

“張嫂是鐵了心的想讓大夫人教訓你，姨太太，你可要小心啊。”

黎璃點點頭：“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先下去。”

芳兒看黎璃這表情淡淡的，心裏不開心，她本以為對方會好好的誇獎她一番，最好還是賞點什麽。

誰想到姨太太這麽不近人情，自己都把張嫂賣了，她結果就這麽一句辛苦了。

芳兒撇了撇嘴，到底是不敢再說什麽，轉身出去了。

現在的七姨太雖然還是什麽都沒有，但是芳兒莫名的覺得有點怕。

好像多了幾分自帶的氣場，盡管心裏不平，但是到底還是不敢多嘴。

接下來的幾天，黎璃就再也沒有出過門了。

剛去告完狀的張嫂本來想着抓七姨太的把柄。

但是她竟然一下子回到了以前，仿佛前兩天的那個不是她一樣了。

這就讓信誓旦旦在夫人面前說了好多七姨太壞話的張嫂非常的打臉。

她還指着拿這些去讓大夫人懲罰姨太呢。

怎麽對方不出門了？

黎璃表示：呵！

這天也是照往常以前，黎璃起床吃飯，然後直接回屋繼續睡覺。

張嫂看這樣人家也不像是出去的樣子，她心裏難免有點着急。

這人一着急就容易出亂子。

黎璃正在屋裏睡覺呢，就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她有點不耐煩，沒有回應，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但是外面的人好像是鐵了心的不走，一直在敲。

黎璃終于忍不住了，氣沖沖的起床把門開開了。

“誰啊，幹嘛打擾人家休息？”

來人是張嫂，她笑眯眯道：“七姨太，月月一直在房間裏面哭鬧，說想讓你帶她出去玩，我那邊勸不動了，所以才來找您。”

黎璃翻了一個白眼，她才不信呢。

首先她已經和月月說好了，最近這幾天不出去玩，就算是她想出去玩，她那麽乖，也不會哭鬧的。

再說了，這以前月月什麽樣張嫂都不會管的，更別說哭鬧了。

今個怎麽好心，一看就是假的。

“那就讓她繼續哭，別來吵我睡覺。”

黎璃說完，直接就把門關上了。

她才不耐煩和她扯呢。

外面的張嫂才說了一句話，對方這就把門關上了。

“诶...”

張嫂對着門欲言又止。

這個七姨太，一天天就知道自己享樂，對孩子可是全然不管，真是第一點責任感都沒有。

看來今天她是出不去了。

張嫂心裏煩躁，這要是讓夫人知道了，七姨太最近都乖乖的躺在家裏，那還不會怪自己謊報實情，故意給她惹事嗎？

說來說去都怪這個七姨太。

張嫂對着門狠狠的啐了一口。

一個姨太太還擺太太的譜，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黎璃不知道這外面發生了什麽，她繼續做着香甜的美夢睡覺。

可是沒過一會，房門又響了。

黎璃這回脾氣可忍不住了。

“誰啊。”

門外面傳來一聲帶着顫音的聲音。

“七...七姨太，太太找您。”

黎璃猛地一起身。

“太太？”

...

這是黎璃第二次來了，對比第一次，這一次黎璃心裏平靜多了。

她心裏沒有之前那麽慌了。

她知道了顧亦晨在這邊，也做好了準備。

所以當她進去前院，一時間幾乎看到所有呂公館人。

面對這些眼神，她也能坦然自若了。

對面坐的就是大太太，她穿着一身精美的旗袍，頭發緊緊的盤在了上面，好像還塗了發油。

看着非常的端莊。

二姨太是蘇州人，端是小家碧玉。

一雙纖纖玉手上面塗了豆蔻的顏色，頭發也是燙了現下最流行的款式。

如果不說她是呂公館的姨太太，人家會覺得這是外面的哪個頭牌呢。

相反的三姨太看着就素淨多了，明明她才是舞女，看着倒像是良家閨秀的出身。

她就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

黎璃注意道，二姨太是坐着的，相反三姨太是站着的。

看來大太太不喜歡舞女姨太太這應該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了。

“維平啊，出去玩別曬着了，劉媽還不快跟着。”

二姨太對着一個嫂子怒道，然後劉媽趕緊跟上前面跑着正歡的小孩子。

小孩子看着也有六七歲了，但還是拿着小車滿屋子跑。

“維平這孩子就知道瞎玩。”二姨太邊說還邊捂着嘴笑。

看來這個前院唯二的男孩子很受老爺喜愛。

黎璃注意道，不光是夫人姨太太們在，本不應該出現在這的呂維秋也在，當然啦，還有張嫂。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這是怎麽回事。

黎璃默默的走了進去，然後給夫人行了個禮。

可是她還未開口，二姨太先說話了。

“呦，這不是我們呂公館最年輕漂亮的七姨太嗎？”

黎璃沒有搭理二姨太的話，說白了大家都是姨太太，誰也沒誰高貴到哪去，她不想回答她的話就不回。

二姨太看到黎璃這樣的态度心裏生氣，誰不知道夫人不喜歡舞女姨娘，所以家裏出了她就是自己最有體面。

再說了她可是出了夫人以外唯一一個生了兒子的。

畢竟在她心裏是完全忘記留芳閣的維言的。

大夫人沒有擡頭看二姨太和黎璃的針鋒相對。

“碧微啊，我也好久沒見到你了。”

黎璃心裏好笑：廢話..我在那後面的小屋裏面，你怎麽能看到我。

“上次你來找我，當時老爺正在和談事，我就沒叫你進來，當時你所謂何事。”

黎璃回答道：“維月有點先天不足，這個夫人您是知道的，最近她咳嗽嚴重了些，連帶着維安都開始咳嗽了，我看着心疼，所以想去教堂為他們祈禱，保佑孩子們平安。”

“教堂？”

黎璃點點頭：“是的，聖保羅教堂，神父已經答應我了，以後我可以去為孩子們祈禱。”

大夫人一愣：“可是艾德英神父。”

黎璃點點頭：“正是。”

大夫人在禹城地位這麽高，自然也是知道這個教堂，這個神父。

而且這個年代神父的地位是非常高的，尤其是這種有名的傳教士。

大夫人一聽對方都同意了，而且聽上去還和自己家的這位姨太太相交甚好。

她便也沒什麽說的。

更何況艾德英神父在禹城的地位也是很高的，平時對待各家的夫人或者小姐都有點距離，如果自己家的姨太太可以和他交上朋友，也算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艾德英神父在禹城素有善德之名，那你以後去一定要誠心，不要辜負神父的寄望。”

黎璃點點頭：“知道了，夫人。”

說完這事，大夫人有了片刻的遲疑，她端起了茶杯，然後淡淡的喝了一口。

本來叫黎璃來就是為了之前張嫂報告的她自作主張出門招搖的事情。

大夫人不喜歡舞女姨太太是事實，但是這個七姨太不是舞女出身，雖然娘家身份不高，但是到底還是良家女子，何況自己之前那麽大手筆，呂世德已經知道了一些。

所以她才沒有動她。

但是這不能代表她喜歡她，任由她沒有規矩。

大夫人本來就想好好教育一下這個女子。

但是這麽一說，自己便不好說什麽了。

人家出門有名頭，是正經的事情。

而且還和她報告過，所以根本沒有理由教訓她。

大夫人喝了口茶，心裏思索這事要怎麽做。

二姨太在大夫人身邊這麽多年也不是白混的。

她一眼就看出了大夫人的顧慮。

看來這個惡人還是要她來做。

“七姨太，就算你是好心，但是你畢竟也是呂家的姨太太，這單獨帶着小孩出門總是不妥，沒的讓人看笑話，要我說，這以後還是別去了，禱告這種事還是在家裏做。”

黎璃知道雖然這話是從二姨太嘴裏說的。

但是大夫人沒有反對，就是大夫人的意思。

黎璃低下頭笑了。

“二姨太，夫人剛剛告訴我要誠心，你這就逼着我不誠心，我很惶恐啊，而且我和神父都說好了，以後每周去三次，你這不是讓別人說咱們呂家的人做什麽事都不專心，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嗎？”

二姨太冷笑了兩聲：“我還不知道這七姨太什麽時候嘴巴這麽厲害。”

黎璃沒說話，還是低着頭，看着恭順賢淑的很。

“行了。”大夫人開口道：“三次就三次，既然都和別人說好了，不過除了去教堂，別的時候不要出門了。”

黎璃：“是。”

三次也好，總比沒有的強。

“你先回去，這沒你的事了。”大夫人突然開口道。

黎璃一愣，下意思的看向張嫂。

“這...”

“和你無關，出去，以後我不叫你，不要來找我，安心待在家裏好好的照顧孩子，別沒事想別的事情。”

黎璃想了想，然後道：“知道了。”

然後轉身就離開了。

看來這張嫂的事情和自己無關，想來是呂維秋動手了。

回到留芳閣的黎璃一進門就看到等在門口的兩個孩子。

他們看到黎璃回來了，立刻就沖了上來。

安安緊張道：“娘親沒事。”

黎璃搖搖頭，然後摸了摸安安的頭：“沒事，怎麽等在這裏。”

安安道：“月月姐說要給娘親看她新折的紙鶴。可是等我們去的時候，卻發現娘親不在，芳兒說你被太太叫走了，我不放心就和月月在這裏等。”

黎璃心裏很溫暖，她知道安安懂得多，知道前院是個很危險的地方。

“我沒事，這不是回來了嗎？”

月月拿出紙鶴，然後用自己的小手往上遞。

“娘親，給你，紙鶴。”

黎璃笑着接過紙鶴。

“月月真棒。”

芳兒看到黎璃回來了，也走了上來。

只是她的雙手一直絞在一起，面色上看着也非常的不安。

“姨太太...”

黎璃放下手裏的紙鶴：“怎麽？”

“張嫂...”

黎璃搖搖頭：“什麽事你等她回來自己問她，如果她不回來了，那麽就是你心裏想的最壞的那種可能，不用來問我。”

芳兒一聽這話，臉色煞白。

怎麽張嫂才把姨太太得罪就這樣了。

明明先是張嫂去告的狀，怎麽先回來的卻是姨太太。

一瞬間，芳兒覺得面前的這個七姨太好可怕。

不動聲色就能幹掉在呂公館這麽久的張嫂嗎？

芳兒不信。

等到晚上，張嫂還沒有回來，芳兒也只是簡單的做了一頓飯。

她心裏很不安，越來越不安。

難不成張嫂真的不回來了。

芳兒不相信，就一直等在門口。

可是等着等着卻等到前院的一個嫂子過來，說是來拿張嫂的包袱。

夫人已經辭了她，以後她就不是呂公館的人了。

聽到這話，芳兒吓了一大跳。

張嫂真的...回不來了？

黎璃也知道了這件事，來的哪個嫂子特意過來告訴黎璃。

以後留芳閣就沒有張嫂這個人了。

至于廚房的夥計就先讓芳兒幹着。

不過芳兒以後的工資就要七姨太來管着。

畢竟前院的仆人也沒有很多，幾口人也只是一個廚房。

所以他們希望七姨太自力更生。

或者自己拿錢請人。

黎璃冷笑：“那夫人以後也不會給我們仆人的工錢，也就是說如果芳兒的錢我出不起，她也會離開。”

來的嫂子沒有回答黎璃這話，算是默認。

黎璃心道：看來大夫人還是生氣了自己出門這件事，雖然當時沒有說什麽，但是這下馬威立刻就來了。

不給你請仆人的錢，以後都要自己動手做飯，一個沒有娘家沒有靠山的姨娘，到頭來不還是要回去認錯？

偏偏夫人說了沒她的允許自己不能去前院。

擺明了就是要收拾你。

黎璃心裏不屑，但是面上不顯。

“回去回你們夫人，就說七姨太記下了。”

來人點點頭，然後就離開了。

門口的芳兒還沉浸在張嫂離開的事情。

她還不知道以後就是黎璃給她開錢了。

嫂子走了，飯桌上一片沉默。

謹言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想也知道，因為這幾天和姨太出門有關。

看來應該是張嫂去告狀了。

可是為什麽張嫂沒有回來呢。

謹言的眼神一下子就變得高深莫測了起來。

“姨太太..以後...”

謹言想要說話啊，但是卻被黎璃打斷了。

“謹言，你經常在外面，我想麻煩你去找個會做飯的婆子回來，要妥帖的，話不多的，能找到嗎？”

謹言點點頭：“能，但是這工錢...”

黎璃笑了笑：“工錢你不管我，我來想辦法，我不會做飯，這芳兒的手藝今天你們也吃到了，總歸我是不會讓你們餓着的，放心。”

謹言沉默了幾秒，沒有說話。

黎璃：想要收拾我，我豈是這麽簡單就能屈服。

別的還好，不給我飯吃，呵。

芳兒聽到屋裏的聲音，回過神立刻就跑了進來。

以後七姨太給自己發工錢了...那..那..這窮的叮當響的姨太太...

自己豈不是以後也要像張嫂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