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攀岩

就在這時候，一道疾光從門口飛射進來，猛的擊中惡女的背部。她哇的一聲，鮮血瞬間染紅衣裳。回頭，見一男子背手站在門外。

“趁本公子還沒改變主意之前，趕緊滾！”溫亭昀的聲音充滿殺氣。

惡女驚慌之中化作一道黑氣從窗口逃出。

溫亭昀迅速掠到角落，将沈雲嫣扶起來，水珠從她身上滴落濕了他的肩膀。

“四公子，你終于來了。”沈雲嫣努力擡着眸子，卻無法完全張開。

“別動！”

溫亭昀清涼的指腹拂過沈雲嫣緊皺的眉頭，忽的眼神一冷，從指尖飛出一道涼氣沖進她的口鼻之中。感覺到胃裏翻騰得厲害，她哇的吐出一大口水。

“我已為你清胃，你不會感覺難受了。”見她出汗太多恐脫水，溫亭昀便起身朝前方水壺的方向走去。剛挪出一步，就被身後的手拉住:“不要離開我好嗎？”

他回頭，看到她迷離的眼神，以為正說夢話，便輕輕地掙脫開她的手，“乖，我去給你倒水。”

“我不要。”沈雲嫣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一下子站起來從後面将溫亭昀抱住，喃喃道:“你知道麽！我剛才好擔心你，害怕以後再也見不到……”

溫亭昀回頭輕輕捂住她的嘴巴，“傻妞，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可我真的害怕……你以後不要離開我了好嗎？雲嫣真的……喜歡四公子。”她的聲音慢慢低下去，幾乎快聽不見。

溫亭昀心中一顫，緩緩轉過身來，看到沈雲嫣如三月桃花般粉紅的臉時，內心深處似有溫熱傳來，久違的熟悉。

自母親去世後整整有十年的時間，他心裏那片湖泊一直平靜無波，不曾想會因為面前這個叫沈雲嫣的傻氣姑娘而重新泛起漣漪。

可惜，他早已不是十年前的自己。

“吃了這顆禦寒丹吧！”溫亭昀的臉色在片刻的溫情之後又變成冷冰冰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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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嫣接過丹丸吞下，看着溫亭昀，頭慢慢低下去:“四公子讨厭我麽！或者是……嫌棄？”她知道自己是鄉野丫頭配不上澤雲莊的四公子，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四公子幾次為她出生入死，縱然她是個榆木疙瘩也沒法不産生好感。

若不是這次與他短暫分別，沈雲嫣可能還不知道她對他的這種朦胧的好感原來就是喜歡。

“我說了，不要妄自菲薄。”溫亭昀回道，神色淡淡。

“那四公子對雲嫣到底是何意？”如果面前有塊銅鏡的話，她一定能看到滿臉通紅的自己。

沉默了許久，溫亭昀變幻莫測的眸子才恢複寧靜，輕咳一聲:“蒙你錯愛，我其實……”刻意對她露出一個不嚴肅的表情，笑道:“我其實喜歡的是男人。”

什麽？他真的是斷袖？

沈雲嫣感覺天雷滾滾，胸口壓抑得透不過氣，憋了好久最後凝聚成一道細沉的聲音:“公子若是不喜歡雲嫣大可直說，犯不着毀自己清譽。”

“我說的都是真的。”

溫亭昀冷冷的語氣穿透沈雲嫣的心髒，将她最後一絲希望揉碎，又痛又涼。

“我知道了。”

清細如風的聲音響起，沈雲嫣已經轉身邁出了門檻。

溫亭昀看着她纖細的身影越來越遠，默然許久。

石蘭谷由于地勢緣故，四面環山，終年不見一絲陽光。這幾日不知為何，竟有微弱的光芒從山與山的縫隙中投射下來。

借着天色不錯，沈雲嫣出來走走。

石蘭谷将溫亭昀軟禁起來好吃好喝地供着，像她這種閑雜人等倒是無人理會，日子過得百無聊賴。坐在溪流旁，将袖子和裙擺撩起來，露出兩個光禿禿的腳丫放在水中，感受着絲絲清涼。

擡頭，見原本湛藍的天空竟多了些陰霾，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像霜打的茄子怎麽都提不起勁。

腦海中不自覺又浮現那日的情景。

那日壯着膽子跟溫亭昀表白被拒後，她回去越想越迷惑，便又折返找到他，“四公子說自己是個斷袖，雲嫣不信，若你真是嫌棄我請直說，這樣雲嫣也就死心。”

暮光中，溫亭昀緩緩轉身，臉色平淡得不帶一絲色彩。

“既然你這麽直接，我也就幹脆一點。”

他朝她投來意味深長的一眼，“你說得沒錯，你只是一個大字不識的山野丫頭，而我是澤雲莊的四公子，你我身份有如雲泥.......”

頓了頓，似乎嘆了一口氣：“若是你心有旁骛專心當我的伴學，我便助你修行，只可惜.......”

“只可惜你還是對我動了妄念。”

妄念二字如利刃紮進沈雲嫣的心口，疼得皺眉。不顧身後的滂沱大雨，她轉身便跑。

這件事雖已經過去了幾日，但此刻想起來，心還是隐隐作疼。

“四公子他，他此刻應該很煩我吧！” 望着谷頂的天空的，沈雲嫣萌生了離開石蘭谷的念頭。

若是她不告而別，他也許就不會那麽為難了。

這個念頭一起，沈雲嫣馬上起身朝前方跑去。站在高聳入雲的山腳下，四面都被山峰包圍，只剩下頭頂那一方不大的澄澈天穹。

如果她沒有失去內力，或許還能禦風離開石蘭谷，可如今的她內力盡失，跟凡人有何區別？

一陣沮喪的情緒過後，随之而來的是鬥志昂揚。

“我一定可以翻過這座山。”

沈雲嫣用盡吃奶的力氣跑到山壁處，一手猛地抓住頭頂的樹枝，一腳擡起踩住一塊碎石，身子再往上一提。

許是因為緊張，人突然往旁邊傾斜差點就掉下來。

困難沒有将她打敗，深呼吸一口氣後再次往岩壁攀去。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好運，只片刻功夫她便攀到了幾十米高的半空。側身朝下方看去，山腳的小溪細得就像一條彩帶。

第一次以凡人之軀爬到這麽高的地方，沈雲嫣說不緊張是假的，雙腳不自覺地打起顫。閉上雙眼平複下心情後，繼續往上攀爬。

約莫又爬了十幾米，指尖似觸碰到什麽軟綿綿的感覺。一看，有條蛇正盤踞在碎石縫中看着她，舌頭伸縮之間有嘶嘶聲響起，這是條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