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轉機

? 萊斯特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已經天亮了，在這個布置的相當豪華看上去更像一個陰謀的地下室裏，萊斯特并不用擔心陽光照射的問題。

但他還是選擇睡下，否則他根本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這屋子裏沒有什麽具有娛樂性的東西，萊斯特也當然不會像個瘋婆子一樣砸掉屋子裏的豪華擺件。

他現在還是任人魚肉的狀态，為了少引起麻煩，他也只能安安靜靜地待着。

萊斯特躺回到他的棺材裏，閉上眼。

很神奇的是他根本不需要刻意催眠自己，下一秒他總能很快的在另一個世界醒來。

路易已經醒了。

他神色複雜地看着萊斯特。

“所以我現在也成了怪物了？”路易問出口的第一句話就讓他心中一涼。

果然無論如何路易也不能接受這種事嗎……

路易似乎注意到他的低落，但很明顯路易只是在開個玩笑而已，他現在還不能充分意識到他有多讨厭現在的身份。

“對不起，路易。”萊斯特沒敢擡起頭來看他，他不确定他是不是又做錯了，再一次的，他又要失去路易。

這個想法令他難受極了。他手足無措，試圖求得路易的原諒。

“我只是開個玩笑。”路易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現在你難道不應該開始教我新的生活方式了嗎？”

萊斯特看見路易眼中的興奮，但他知道這份興奮很快就會變成抗拒。

“我說過你也許不會喜歡我的生活方式。”萊斯特拉住他的手，“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不願意接受，我會把你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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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回去？！路易差點沒忍住要去揍他。

“不管怎樣，我不會回去。”路易撇過頭說道。他還不知道萊斯特是這麽不負責的人。

萊斯特原本就很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了。

不走？還留下繼續折磨他嗎？萊斯特都不知道再經歷一遍那樣的事他會不會精神失常！

但他沒這個勇氣，也沒這種願望去拒絕路易。

“餓了嗎？”萊斯特問他。

路易摸摸肚子，似乎沒有什麽特別的感受，說起來他都一天沒吃東西了。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那個。”萊斯特靠在路易的肩上，如果不是他現在極其虛弱，他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調.教路易的。

路易一瞬間就懂了，順便也明白了萊斯特為什麽在他家的時候不怎麽吃東西。

虧他以前還擔心萊斯特的健康問題！路易想到這裏差點一口咬上萊斯特的脖子。

萊斯特從剛才開始就沒怎麽動彈，路易再蠢也該發現他的狀态不對了。

他也清楚萊斯特會變成這樣還是因為他。

“現在還沒什麽感覺。”路易并沒有吸食過血液，自然不會有多大渴望，或者說，他還不清楚這樣的渴望。

“那就不太好了。”萊斯特故意皺着眉說，“你要知道這樣一來你就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下才不至于殺死人類。”

畢竟第一次接觸血液的時候，新生吸血鬼總是不善于控制自己，本來第一次狩獵就應當是在監控之下的。

而現在，萊斯特自己都動不了，更不用說阻止路易殺人了。

也許先讓他恢複體力才是第一要務。但他又清楚路易沒可能為了他去抓人。

路易很快提出來了，“動物的血不行嗎？”

這樣至少能減輕負罪感。

萊斯特搖搖頭，“至少對我現在來說不行了。”

他這次受傷太重，如果按照路易的想法，他就該躺在下水道度過永恒的生命了。

“人類不會因此死亡？”這是路易最後的底線了，如果不死還能救萊斯特一命，就算是身為人類的路易也不會拒絕。

萊斯特搖搖頭，“親愛的，死人總會帶來許多麻煩。”

萊斯特忽然想到在現實中的路易家附近，他就是因為太不知收斂最後才會被發現甚至被那些人類用火把追殺。

他确實需要血液，但并不是一定要殺死那些人類。

路易點點頭，很快為他帶回一個昏迷中的男人。

其實姑娘比較好抓，但路易總擔心她們體質太弱，幫助萊斯特之後她們會活不下去。

萊斯特稍有點驚訝地看着他，無論什麽時候他都不怎麽相信路易會為了他做出傷害人類的事情。

“你說過不會殺死他的。”那我也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路易聳聳肩。

萊斯特得到血液很快恢複過來，他們倆把仍在昏迷中的男人扔到醫生家門口，按了門鈴之後便消失了。

“直覺不錯。”萊斯特誇獎道，“太胖的獵物的血液總是帶着粘稠的油腥，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委屈自己。”

路易過了一會兒才發覺，萊斯特這是在誇獎自己眼光好抓了個精壯的男性獵物？

好吧，雖然聽起來有點奇怪，但他就勉強接受了。

“如果你真的不是很想要進食的話，我想正是嘗試的時候。”萊斯特提議道，畢竟等到路易真的開始口渴了，想讓他停下只會更費力。

每次的新手教學總是很順利的，就像現實中的路易，現在的路易也沒有反抗地完成了第一次狩獵。

獵物并沒有死去，臉色也不是特別蒼白，主要還是因為路易現在沒有那麽渴。

萊斯特看着路易平靜的表情，如果當初他沒有把那個女人殺了，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但就算是他也只是在路易離開之後才開始學着控制自己不要殺人的不是嗎？世界上哪有那麽多如果。

“萊斯特？”路易看他想事情想的出神，開口把他的思緒拉回來。

萊斯特轉過頭看他。

“帶路，我們回家。”路易心情頗好地拉住他的手。

“你偏好什麽樣的速度呢，親愛的？”萊斯特倒是不怎麽介意就這樣踱步回去，但他們恐怕需要走到天亮。

路易問他，“你能多快？”

萊斯特将他打橫抱起，很快，他們到了。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想要看看日出。”萊斯特把他放下，“要知道今後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随着轉化的完全，路易會越來越害怕陽光。

“你要陪我？”路易坐在椅子上問他。

萊斯特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想的話。”

這棟宅子本身處于郊區，周圍幾百米以內也找不到一個鄰居，兩人找了把椅子躺在陽臺上。

萊斯特此前一直覺得陽臺就是他家裏最沒有用的建築了，畢竟除了他要自殺，這地方就只能給別人看看。

這話他跟路易說了，不出預料，聽到了一串笑聲。

“你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路易突然問道。

萊斯特意識到他指的是什麽，“我不記得了。大概有很久了吧，我都忘記陽光下的巴黎是什麽樣子的了。”萊斯特說到這裏頓了頓，“不過幸好人類還有油畫。”

路易沒由來的一陣感傷。

“你覺得這樣活着還不如死去？”萊斯特問他。

事實上路易确實是這樣覺得的，他天生就對陽光更加偏愛，他最美好的回憶無一例外都是陽光籠罩的。

太陽，不就意味着快樂和溫暖嗎？

但萊斯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些了，“你覺得快樂嗎？”路易這樣問他，也是在問自己。

快樂這個詞有多麽奢侈大概只有萊斯特自己知道了。

“最開始的時候，我覺得我是快樂的，人類追求一生的財富和堕落的生活，我都享受了。”萊斯特的語調漸漸變得低沉，“但你知道，我不會死，所以我不能在一個地方待的太久，那些所謂的朋友，總有一天……”

總有一天會試圖把他綁起來燒死，就因為他是個異類，盡管他們在他面前信誓旦旦地說着什麽不會背叛。

萊斯特在漫長的生命中已經忘記了那些人的虛僞的笑臉，但他自己卻已經學會了。

他用這樣蔑視的态度使自己遠離人群，不過是害怕再次受傷。

路易打斷他沒再讓他說下去了，“到此為止吧。”

萊斯特并沒有聽他的，“在遇到你之後，我一度開始理解這個詞。”

萊斯特下意識地用了過去式，而且并不是對着路易說的這句話。

這讓路易很敏感的意識到了什麽，不過，他很清楚萊斯特提起的那人如果不是他的話，那就多半已經死了。

“路易……”萊斯特低下頭來吻他。

“你一直都是我的陽光。”萊斯特在他耳邊這麽說。

所謂陽光，正是他最渴望，又會傷他最重的東西。

萊斯特語調中的苦澀很快消失了，路易最後一次看了一眼那通紅的火球從地平線上升起。

萊斯特抱着他回了房間。

沒有一絲光亮，如同黑夜。

“你就，一直在這樣的地方？”路易試圖無視那種壓抑，問道。

“從我有記憶以來。”萊斯特又補充了一句，“一個人。”

不出意外地看見了路易眼中一閃而逝的哀傷，萊斯特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睡吧。”

他聲音低沉似乎有一種魔力，路易的睡意很快湧上來。

“萊斯特……”路易靠在他的胸膛，“我會成為你的陽光。”

而他，再也不用一個人面對這樣的黑暗了。

萊斯特不知道這樣的話能夠相信多少，畢竟路易從來沒對他說過這種話。

即使是個謊言，他現在也願意相信是真的。

他總是不知道該怎麽去懷疑路易的，否則他就不會讓路易一次次的背叛成功。

而這樣的信任，路易大約也只把它當做放肆的資本吧。

再次醒來，萊斯特看見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他這次沒有再挂上笑容湊上去了。

這讓男人不快，但他也确實無形之中承諾了萊斯特三天的期限，在這段時間內，他還是自信不會出什麽亂子的。

“還說和他沒什麽關系了。”男人語氣中是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醋意。

“您不信我，我說的再多又有什麽用？”萊斯特搖頭，“我若是還認識別人，也不會去求他。”

這話倒是有幾分可信的。男人查到的資料就是在近五十年裏都不存在這樣一個人。

萊斯特如果沒有頂替別人，就是已經沉睡了很久了。

“今天已經是第二天了。”男人扔下這麽一句話就離開了，他總還是希望萊斯特能自願留下的。

但他不知道他早就已經得到他想要的了。

如果不是現在這一出，以他對待萊斯特的态度，萊斯特總是不會像路易那樣冷心的。

男人曾經也是讓他動搖過的，畢竟他做不到無動于衷。

萊斯特不知道是不是這麽多年一次次被傷害才讓他這麽渴望被關心着，但男人确實給了他一切他想要的了。

而這一切，在他為他戴上鐐铐的時候就都不存在了。

他應該習慣了人類的出爾反爾了，萊斯特這麽安慰自己。

城市的另一邊，路易剛剛處理完公司事務，正準備去一趟酒吧。

“您年紀也不小了，真的不打算找個伴？”秘書小姐一邊整理文件一邊問。

公司裏想要嫁給路易的女人多了去了，她當然不是其中之一，只是趁早絕了那些人的念頭才好提高工作效率。

說了這麽多她就是自己好奇而已。

路易的腦中毫無意外地出現了萊斯特的樣子，“追求中。”

“查查這個地址。”路易把地址給秘書小姐發了過去。

他不知道萊斯特消失了他是不是能解脫，但他知道萊斯特要是不在他身邊，他絕對得不到什麽解脫。

“BOSS，加班費另算。”秘書小姐扶了扶眼鏡，打開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