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啊……好像, 有點太快了。
緣一稍微有一點點後悔。
鬼切的紅色漸漸退去,他又恢複成了當初那塊可以吸收一切光亮的黑鐵。
不死川實彌:“……”
不死川實彌:“??啊??!
“不是這個鬼真的是上弦之鬼嗎?”不死川實彌當場就要裂開了,他剛才可是十分謹慎地出招, 但是不僅沒給對方造成什麽損傷, 還差點被鬼的拳風差點差點掀飛。那只鬼的拳頭來得太快, 快到實彌的身體幾乎沒能即使反應過來。
主要問題還是因為他身體經驗不足, 即使成為了柱,但是面對的鬼頂多就是下弦之月, 頭一次碰上上弦之月還是無法及時适應過來的。
“他的眼睛裏有數字。”
意思就是,這只鬼的确為上弦之鬼。
鬼與鬼之間有着鮮明的階級差距,普通的鬼不可能也不敢罔顧鬼王定下的法則往自己的眼中刻入數字。
“……”不死川實彌臉色變得有些黑。
緣一全當對方是因為自己沒能向他展示出赫刀的用處。因此,緣一說:“我們再去找下一只鬼。”他伸出手,拉住了實彌的手。
但是不對勁。
剎那之間, 緣一縮回了手,剛才才收入刀鞘之中的鬼切又再度出鞘。
原本那只被斬下了腦袋理應死去的鬼并沒有化為灰燼消失。他那頭腦分離的身軀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伸出來的那只筋肉虬結的手,剛巧被緣一握住。
不死川實彌:“?為什麽他還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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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一哪兒知道。
上弦之三的脖頸處已經不再流血了,那個開口處的肌肉仿佛活了似地扭動起來,新肉生長起來, 把之前的舊肉吞噬殆盡。
緣一察覺到了不同的氣息。
面前的這只鬼似乎已經去往了不一般的境界之中。
***
窮其道者, 歸處亦同。
無論是怎樣的人,厲害的人,弱小的人,最終都會走向同一個終點。
上弦之三猗窩座曾經從被他殺死的一個人類劍士的口中聽說過這句話。那是一個水柱, 時間大約是在五十年前。
那一名水柱的實力并不強大, 在猗窩座遇到的柱當中,對方的實力也只能算是中等。猗窩座還一度感慨過, 這些柱一代不如一代。
只因為他們是人類。
但是對方臨死前說的這句話挺不錯的。
猗窩座帶着一點好奇,誇了一句這句話。
那名即将死去的水柱突然露出了一丁點苦澀的笑容。
“我的祖先……的記憶裏……也曾經有一個人,說出過這樣的話。”
“如果是他面對的你話……你一定,連一招也抗不下。”
猗窩座很想笑,笑對方在癡人說夢。這些年來,除了階級比他高的鬼,他尚未在人類之中發現過比他還要強大的劍士,更別提一招滅敵了。
“是嗎?”猗窩座終究是笑了。
幾十年後,稍微碰到了一個可以被稱作人物的家夥。那個時候,他和一隊帶有吞噬一個含有兩百人村莊目的的鬼之潮相遇。原本只想看看這群弱小的鬼集合起來能夠做到什麽的時候,猗窩座卻驚訝的地發現他們被全滅了。
——而且還是被同一個人。
帶着好奇的心情,猗窩座前往,然後看見了一個人類劍士。年齡大概是十七八歲,紅的發黑的長卷發,額頭上有着異常耀眼的傷疤。
不知道為什麽,猗窩座突然就很想問對方一句,“有人告訴我,窮其道者,歸處亦同,你覺得這話說的有道理嗎?”
那名劍士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頓時,猗窩座深感無趣。只因為那名劍士臉色灰白,已經呈現将死之相。為了保護這兩百人不被傷害,他賭上了自己剩餘不多的生命。
于是他捏碎了對方的脖頸,離開了。後來,好像是有弱小的鬼過來撿漏了……
猗窩座一向是看不起這些弱小的東西。「弱小」這個詞,原本就不應該存在在世界上。
因為弱小的人什麽也做不到,弱小的人什麽也保護不了。
……
猗窩座頭腦發熱。
并不是因為某種緊張或是害怕的情緒引發的,而是他的大腦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開始……自主進化了。
遇強者變強,很多人都是在這樣的經歷當中從弱小之人走向強大的。
被砍掉腦袋的地方正在重新蹦出新的肉質來。
不死川實彌看着緣一的無動于衷,一時感到好不可思議。
“你在想什麽?”說着,他就要上去再來一刀。
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場景。
從未有鬼被日輪刀斬下腦袋後沒有原地死去,而是身體繼續再生。
手起刀落的場面并沒有發生。
那只頭部仍然在再生的鬼,一把抓住了實彌的刀。
放手。
放手。
放手。
不死川實彌用力地把刀往下壓,卻始終沒能突破對方結實的手掌。
實彌怒喊道:“緣一!”
頭部完成再生,已經到達一個新的境界的猗窩座相當平靜地看向站在另一邊的緣一。他只是抓着實彌的手,并沒有動作。
臉上、身上皆是藍色刺青紋樣的粉發之鬼喃喃道:“我見過你。”
緣一拔出刀,鬼切在半空中斜過一斬,直接落下了對方的一雙手臂。但是那手臂的斷口再生的速度比之前快得多得多了……對方好像已經進入了一個新的境界。
猗窩座覺得自己現在非常好。
好的不得了。
他的頭腦沒有比現在更加清晰過,眼珠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獵鬼人,頭腦裏湧過風暴。
“你就是無慘大人要找的那只鬼……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不死川實彌只聽得到對方自己叨念了兩句,他也擺出嚴陣以待的姿勢來。
糟糕,這鬼奇奇怪怪的。所以伊黑緣一之前能夠砍下他的腦袋只是因為鬼在放水吧!實彌覺得自己大概估摸出了幾分對方的實力,他一個人鐵定不夠,至少還要再派兩名柱過來才行。要不是他和伊黑緣一沒有過配合,現在怎麽可能處境這麽尴尬。
預感到了那個奇異點的發生。
“是啊,我也一直在找他呢。”緣一說。他的眼睛看向對方,鬼內部的器官血肉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而同一時刻,即在脖子與腦袋自行再生之後,猗窩座也進入了那種境界之中。
……這種東西,是真的會傳染的。
每當一位擁有斑紋(能夠看到通透世界)的人出現的時候,聚集在他周圍的人的身上,也會發生同樣的事情。
鬼也同樣。
呼吸——
足以擾人清夢的呼吸聲從牙齒之間溢了出來。緣一屈低了了自己的身軀,“我一直都在找他。”
尋找無慘。
一直以來都。
“我不知道你們有什麽糾纏!我也不在意!我在乎的只有戰鬥!”雙手前後擺在身前,腳底下生出一塊雪花狀的羅盤來。“我是猗窩座。我對你很感興趣,你的名字——”
“我知道你的名字。”
猗窩座咧開了嘴,“你叫緣一。”
于是剎那之間,鬼從遠處,揮動了他的拳頭與腳。
緣一在跳轉到同時,組織好了自己的劍型。
不明白這只鬼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逐漸向無慘靠近點模樣。
日之呼吸·日暈之龍、頭舞。
無數重火焰席卷而來。想要躲到東方卻發現東邊有斬擊,想躲到西邊卻發現西邊有斬擊,想躲到南邊卻發現那邊有斬擊,想躲到北邊卻發現北邊有斬擊。
日暈之龍、頭舞是由無數個旋轉構成的戰技,也就是都,如果力量夠大的話,使用者可以在一擊之下砍掉四五只靠近的鬼的頭顱。
但是這裏只有猗窩座一只鬼。
所以這好幾個螺旋,都要由對方一人承受才行。
為了彈開這些斬擊,無數個拳頭撲通撲通地揮出。猗窩座的腳也反複踢出。
但是血濺了出來。
肉被削了下來。
骨頭碎裂開來。
不死川實彌陷入了沉默當中。
這顯然不是他能夠加入的戰鬥。
雖然心有不服,但的确如此。也許未來的他會擁有這個實力,但卻不是現在。
渾身上下都細胞都在呼喊着“好可怕”,每一個細胞都想從他身上剝離單獨逃跑。
伊黑緣一很強。
每每看見對方那張淡然的臉,實彌就會氣不打一處來。
怎麽說呢?他總是帶給實彌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就像總是獨自一人的富岡義勇一般。
實彌知道緣一很強。
每個月的殺鬼單表上,對方的成績一騎絕塵。就好像這個人不用睡覺,每時每刻都在任務當中。
……是哦,他是鬼來着。
那麽鬼是不用休息的嗎?不吧。
實彌認為緣一很強的原因,還有一部分來自于對方身為鬼的血脈。
一般情況下,鬼比人類要強大,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但是今天,他的想法産生了一點改變。
相當精妙的戰技。
當刀刃砍斷鬼的某個身體部分的時候,鬼的身體并沒有因此再生……
但是之前,實彌的三之型落在對方身上後,鬼臉上的傷痕立馬就恢複了……
實彌注意到緣一的刀刃是血一樣的深紅色。
猗窩座的身體不聽話地瘋狂再生着。
這只鬼的意志相當強烈,強烈到他人簡直想不到的地步。因此,即使身體已經千瘡百孔,他的細胞都沒有停止過再生。
但是——
“聽下吧。這沒有意義。”緣一說出了無論在人看來還是在鬼看來都是非常令人讨厭的話來。
支離破碎的鬼的身軀,肉質還是蠕動着。
即使主人的腦袋已經消失不見,變成了一堆碎片。
猗窩座落在地上的眼珠看着緣一。
随後他哈哈大笑道:“你很強!但是你還不夠強!如今的你無法擊敗無慘大人!”一些細碎的東西從記憶之海裏浮起,猗窩座張狂大笑戛然而止。
他那可憐的已經讓人看不下去的身軀,疑惑般地停止了再生。
在猗窩座的世界裏,有個不認識的穿着道服男人拍了拍他的腦袋。
有個看起來就很虛弱的男子流下了眼淚。
有個粉色和服的女孩子站在一旁看着他。
猗窩座突然笑不出來了。
他問:“你們是誰?”
沒有人能夠回答他。那些人影們像是煙霧一般藏在邊邊角角裏面,讓他無法觸摸到。
緣一說:“我知道。”
随後,他斬下最後一刀。
那是他在剛才,相出來的新的劍型。
日之呼吸·往生花。
紅色的火焰之花将鬼的身軀完全吞噬。
緣一終于,不用再把刀拔-出來了。
不死川實彌皺起了眉頭。
因為緣一他雙手合十,對着已經化為灰燼的鬼念了一段往生咒。
往生咒。
往生花。
那只鬼——猗窩座死前,眼睛裏有人類時的光。
因此,緣一希望對方下輩子,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尊重的人永遠永遠地在一起。
嗯,一定會有機會的。
作者有話要說:
「距離手撕無慘還有……嗯……還有,一,二,三,四,五??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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