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啊——!”寧窈被一股怪風推着,似一顆流彈飛到秦瑟瑟跟前,“啊啊啊你走遠點不要過來啊!”

秦瑟瑟:“……”

“阿寧小心!”肖惟風沒想到她會真沖過來搶,下意識想抱住寧窈,卻被她靈活地側身避開。

只見飛來的嬌小少女眼神凜然,輕松地拔下石壁上那把劍,毫不猶豫舉劍朝秦瑟瑟刺去!

她動作迅疾狠辣,不留一絲空隙,活脫脫一個冷清劍修的模樣。

秦瑟瑟大驚,迅速抽出玉女劍作擋,兩人飛到空中對劍數招,秦瑟瑟只能狼狽對應,削鐵如泥的玉女劍竟奈何不了寧窈分毫。

肖惟風都不禁愣住,阿寧她何時變得如此……

就連寧窈自己也不禁思索:我何時變得如此牛比哄哄?我自己都不知道。

“锵——”手中的劍被斬成兩半。

寧窈暗嘆,不愧是玉女劍,的确是厲害,她有點羨慕,但一想起剛才摸過的血魄劍,又覺得玉女劍不值一提。

強者的攻勢是碾壓級的。

寧窈睜大眼睛,發覺自己的身體根本不由控制,手腳各處全然不聽使喚,如同提線木偶一般。

是陸執在操控着她!

她的靈力已經所剩無幾,身姿依然保持輕盈,出劍利落,她身在其中,第一次直觀感受到陸執對靈力堪稱強悍的操縱能力。

手中無劍,卻處處都是劍。

一片落葉墜下,寧窈随手以食指和中指接着,葉片旋轉着飛出,如薄冰出鞘,直抵秦瑟瑟的面門,她急忙用劍擋在面前,忽然感覺手腕劇烈一痛。

秦瑟瑟感覺手腕被一根極細的絲纏住,不斷收縮,低頭看卻什麽也沒有。

那是靈力化形,以虛打實!

這種對靈力的精細操縱只有金丹以上弟子才能掌握,就憑寧窈這個金玉其外的草包,她憑什麽打敗自己?

她不甘心!

秦瑟瑟忍着劇痛,将升靈果奮力抛向靈樹上空!

糟糕——

寧窈已耗盡全身最後一絲靈力,那跟絲斷了,等于切斷了陸執的操控,她眼睜睜看着秦瑟瑟平地躍起。

寧窈痛快地打了一架,有些熱血沸騰,一時腦抽,竟直接抓住秦瑟瑟的腳踝,随她一起飛過去……

她們在空中纏鬥,那棵升靈果被抛來抛去,最終被寧窈搶在手裏。

“為什麽你非要跟我争……”秦瑟瑟喃喃自語,“明明你什麽都有了,而我擁有的只有師兄,可他也……”

她語氣茫然,随即眼中狠辣畢現,分明是動了殺心。

別問她怎麽知道,問就是一把辛酸淚,無他,唯眼熟耳。

轉眼間,寧窈已被秦瑟瑟牽制着來到樹後。

下方的鹽沼地咕咚咕咚冒着灰黑的泡,一旦掉下去不死也得脫層皮。

秦瑟瑟鋒利的指甲掐住寧窈的脖子,指尖用力,往日柔弱的面容變得扭曲猙獰。

一陣錐心地疼痛,寧窈感覺到自己正在緩緩下墜,她咬緊了牙,緊緊拽住秦瑟瑟的衣領。

去閻王殿報道也得拉個墊背的。

電光石火間,寧窈耳邊的聲音變得模糊,眼前忽然閃過數個碎片式的畫面。

她短暫地侵入了秦瑟瑟的靈識,而對方毫無察覺。

在這一切發生的時候,不過須臾之間。

寧窈閉上眼睛,嗅到下方刺鼻的腐蝕性氣味,這一刻她想到了很多,很多好吃的沒吃,好玩的沒玩,還有陸執……他以後會怎麽樣?

耳邊風聲獵獵。

“阿寧!”一個急切的聲音吵得她睜開眼。

肖惟風慌亂地飛掠而來,剎那間,秦瑟瑟目光來回閃爍,就在肖惟風趕來面前的那一瞬,她松開手,一掌擊在自己身上,血從嘴角淌下來……

她朝肖惟風凄慘一笑:“師兄救我——”

肖惟風一愣,下意識抓住了她,緊接着再要拽住寧窈的手——

一股蠻橫的力道狠狠拍開了他!

下一瞬,寧窈忽然感覺身子變輕,如墜雲端,她已被陸執牢牢抱在懷裏,輕輕落在洞口旁邊。

“沒用。”陸執一開口就是批評。

“有用!”寧窈歡喜地舉起手中果子,“你看,我搶到了!”

她的笑容永遠燦爛,毫無心機。即便是裝的,也讓人忍不住放下戒備。

陸執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裏無波無瀾,聲音低沉:“知道了,走吧。”

寧窈滿心沉浸在搶到升靈果的喜悅裏,直到被男人抱出洞府,才意識到現在還在他懷裏。

“陸公子……”她試探地叫了一聲,其實她可以自己走的。

實在是不好意思勞動他老人家大駕。

可陸執似乎沒有放下的意思,他只是事不關己地問:“還不吃了?是等人來搶?”

哦對!

寧窈如夢初醒,珍惜地用手帕擦了擦泛着瑩瑩光澤的果子,使出吃奶的力氣徒手掰成兩半,嚼吧嚼吧嘎嘣脆,另一半遞給陸執:“你的。”

“我不吃。”

“吃啊,我用手掰的,幹淨的,吃嘛……”寧窈把果子喂到陸執唇邊,努力地伸着脖子往上夠,“本公主可沒有吃獨食的習慣。”

他怔了怔,眼神有些微妙的不自然,鴉羽般的睫毛密密一層,在寧窈看來,真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畫卷。

陸執微低下頭,就着寧窈的手吃掉。

寧窈表面裝大方,心裏在哭泣,讓他吃,他還真吃啊,她就假客氣一下而已。

可是……算了算了。

看着陸執乖乖吃果子,她心中有種異常的滿足感,這就是喂食的快樂吧?

她忽然明白,她曾經給陸執帶去了多少快樂,簡直快樂源泉。

只可惜他不懂,一點靈水都給的那麽吝啬,啧啧。

“師兄,謝謝你救了我,我剛才差點被殿下……”秦瑟瑟眼圈發紅,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恐懼,她手指冰涼地貼着肖惟風。

他卻不着痕跡地避開,雙眼呆滞地看着寧窈離去的方向,“阿寧太任性了,差點讓自己也掉下去,還好……”

還好關鍵時刻,那位陸公子飛身出來救下了她,他們之間的關系似乎不像外界傳聞那般惡劣。

肖惟風低頭看了眼左手上被拍紅的那一塊,掌骨陣陣發疼。

……或許比他想象中更親密無間。

出洞府後的那片巨大廣場上密密麻麻地擠滿了人,道一宗弟子們從秘境出來,已然聽聞師尊遇害的消息,每張臉上惶然又恐懼。

闕道子道齡一千有餘,三百年前已修行至元嬰巅峰境,在這一階段擱淺數百年,他閉關修煉為求突破,如今離出關期只差一周,卻在這時候被人損毀洞府,幾位長老前去查探找不到師尊的蹤跡,但他的魂燈卻滅了!

大月國教莫名其妙死了個大人物,兇手卻毫無痕跡,連肉身都找不到,無疑是奇恥大辱。

道一宗外圍一圈常年設下屏障,以禦外敵入侵,今日懸音鈴未曾響過,說明沒有外敵進入。

“那豈不是宗門內的人幹的?”

“廢話!懸音鈴上的符咒可是飛升的玄德老祖親設下的,還能出錯?”

“也是,”那竊竊私語的人忽然看向寧窈,神色古怪道,“不對,咱們這兒今天不就來了一個外人?”

随着寧窈和陸執并肩而出,人群如被洪水沖開,自動分成左右兩邊,紛紛用戒備和懷疑的眼神看着他們。

寧窈面上穩得一批,甚至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心裏卻不免發慌,畢竟……

其他人只是毫無證據的揣測,她可是實打實的知情人,不久前,兇手才在她面前“自首”。

戒律堂大長老符飛鐵面森嚴,手執金剛杵,他面無表情向寧窈抱拳施了一禮,動作極其敷衍,開口直接道:“宗主出事,我戒律堂領命調查兇手,要對全宗上下進行身份核查,殿下,請和你帶來的護衛一起拜請問靈石。”

說罷,他攤開掌心,頃刻浮起一塊冒着幽幽熒光的圓形石頭,此乃問靈石,只要将手掌覆蓋上去,便可知道此人修為幾何。

寧窈看了眼陸執,他眼觀鼻鼻觀心,冷靜得跟沒事人似的,也是,被發現了,大不了就大開殺戒……

寧窈也算是見識過大場面的人了,她虛張聲勢有一套的,板着臉問:“你連本公主都敢懷疑?”

“得罪了。”符飛只有這一句。

沒辦法,寧窈清了清嗓子,若無其事地将手放了上去。

問靈石一觸即靈,那團熒光袅袅升空,顯出一株帶着露水的嫩綠幼苗,分開兩片枝葉,顏色極為漂亮。

“木系單靈根,築基巅峰,靈氣上有師尊的仙印,”符飛眼中略有驚詫,“恭喜公主得到升靈果。”

“好說好說,現在本公主可以走了吧?”寧窈抓住陸執的手腕,沒兩步,就被戒律堂弟子層層攔住。

符飛再一次請出問靈石,這次是沖着陸執來的:“還請這位道友将手放上來,試過沒問題自然會恭送二位離開。”

她護在那孱弱公子身前,一副護犢子的姿态:“他可是我的人,憑什麽單單和他過不去?”

這話讓陸執眉心一跳,忍不住多看了寧窈兩眼。

她不悅地冷下臉,杏眸上挑,在燦燦日光下更顯得明豔動人,如同開得最盛的芍藥花,淩厲的氣勢更是讓人移不開眼睛。

符飛表情冷峻,始終不為所動:“今日所有人都要接受盤查,誰都不會例外,何況他是宗門裏唯一一個外來者。”

戒律堂長老一向是六親不認,恪守戒律,有時連各峰峰主的面子都不給。

寧窈看他這麽堅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了什麽。

心裏忽然想到,反正她荒淫的名聲已經坐實了,她笑了笑,猝不及防側身抽出離她最近一個修士的劍,接着穩穩當當停在符飛面前,拿劍對準了他。

衆人大驚,都以為寧窈要對戒律堂長老發難,戒律堂弟子更是在一瞬間擺好陣仗,個個對寧窈怒目而視。

少女卻勾着眼睛對符飛微笑,眼裏三分邪魅五分誘惑還有兩分憋笑:“很好,符長老,你成功引起了本公主的注意。”

衆人:???

這走向怎麽那麽詭異?

就連符飛也錯愕了一瞬,原本要拔劍也給忘了。

“個子高,模樣嘛也還不錯,就是黑了點,這也不要緊,回頭到府裏養養很快就白了,”寧窈眯着眼睛,用劍輕輕挑起符飛的下颌,“怎麽樣,可有興趣到我府上做客啊?”

符飛冷峻的臉一半白,一半綠,耳根子還詭異地紅了。

“公主你……”活了兩百年的耿直老處男第一次遭到調戲,氣得都結巴了。

陸執冷眼看着這一切,不知為何血氣翻湧,心情有些莫名躁動。

他上前,不由分說地抽走寧窈手裏的劍,哐當一聲扔在地上,接着将手無聲地覆上問靈石。

寧窈:!

你在做什麽!自投羅網嗎?!她剛才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衆人屏氣凝聲,瞪大了眼珠子盯着問靈石。

“哐叽——”

問靈石它炸了。

裂成一地碎片,碎得連渣渣都不剩。

陸執唇邊帶着無奈的笑,拍掉手上碎屑,在陽光下美若谪仙:“咦?壞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陸突然間想起,某公主曾說過喜歡黑的……

這本快入v了,大家不要養肥啊,養着養着就死了,抱起小公主給大家嘤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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