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劍刃之上,?寒光乍現。

蒙面黑衣人手持的劍往秦骁脖子上劃過去時,秦骁即刻反應,閃身躲避。劍刃從他眼前劃過,割下了些許頭發,?白皙的臉頰上有一道淺紅色血痕浮現。

有一絲血跡滑落。

蒙面黑衣人眼神冷冽,?持劍繼續朝他襲擊過去。已然反應過來的木雲枝絲毫沒有閑着,?輕功上身,?一把拉過秦骁的肩膀,将他往後方扯過去,而木雲枝則擡腳往上,踢中了黑衣人的劍,?暫時擋下了那一道攻擊。

木雲枝護在秦骁身前,滿眼警惕,聲音亦不由嚴肅了幾分:“閣下是誰,?為何深夜刺殺太子?”

黑衣人未曾說話,?只握緊了手中的劍,?他看了木雲枝一眼,而後視線落在了木雲枝身後的秦骁身上。

他手中的劍動了稍許,?不知是月色,還是燭火照耀下,劍刃寒光再次浮現。

這人目的極其明确,只有太子一人。

眨眼間,?黑衣人再次出手,劍指秦骁,?一招一式甚有章法,卻都是木雲枝未曾見過的。

木雲枝出手阻擋,奈何手中沒有武器,?只能退而守之,無法主動攻擊。

周旋多回,木雲枝逐漸落于下風。

木雲枝自問平時有努力的練功,可在這個黑衣人跟前,她的武功竟和小把戲一般,他完全可以用劍直接攻擊,可不知為何,對她,他的劍刃卻收了起來。

木雲枝心裏有些不舒服,他是否是在小看自己?亦或者,根本沒把自己這功夫放在眼裏?

她出招比先前更狠了些。

青蘿匆匆忙忙跑向秦骁,一邊跑,一邊大喊:“來人啊,有刺客!救命啊!!!”

尖銳的女聲在這安靜的園中十分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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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值守的侍衛聽見有人呼救,立即朝這邊跑來。

黑衣人見情況不對,想要速戰速決,在木雲枝伸手擋下他攻擊時,忽的轉變招式,身形一閃,繞到了她身後,而後一掌打向她後背。

木雲枝沒站穩,往前沖了幾步,差點摔倒。

黑衣人輕輕瞥了她一眼,而後看向秦骁,手中的劍再次指向了他。

他速度很快,眼看劍刃要刺中秦骁了,身後飛出一柄長劍,刺向黑衣人的後背。

黑衣人及時反應,擡劍擋下,被迫退到了一側。

徐影從屋頂一側飛身而下,另外一邊,木斂雨提着劍迅速趕來,徐影落地,擋在秦骁前面,木斂雨則去了另外一邊,護在了木雲枝身前。

侍衛陸陸續續趕到,周圍瞬間被圍了起來。

黑衣人見情況不對,從袖中射出數根銀針,兩邊齊發。徐影和木斂雨瞬間反應,擡劍擋下。

身後有侍衛中招,被銀針紮上後,沒多久便咽氣了。被刺中的地方,迅速變黑,顯然,針上有毒。

侍衛頓時慌亂,黑衣人趁此機會飛身而上,踏着屋頂消失在夜色中。

徐影皺了下眉,當即去追。

木雲枝立刻跑向秦骁,見他臉上有一道血痕時,眉頭緊蹙,眼中滿是擔憂。她伸出手,想要去觸碰,卻又害怕會弄疼他。

木斂雨跟上前來,連忙對青蘿說:“青蘿,怎麽還愣着,快去傳喚禦醫來給太子殿下檢查,看看傷口處是否有毒!”

青蘿慌亂,連忙點頭:“是!”

木雲枝望着秦骁,眼中情緒泛濫:“殿下,你還好嗎?疼嗎?”

秦骁笑着搖了搖頭:“沒事,不疼。”

木雲枝緊抿着唇,即便他這麽說,可她心下依舊擔憂。那刺客到底是什麽來頭,為何深夜前來刺殺太子殿下?!上回,也是他吧!

那人可以避開東宮森嚴的防衛,還直接入了東宮內院的花園,想必對這裏的情況很熟悉,且,是有備而來。

他到底是誰?又是受誰的指派!

秦骁牽起木雲枝的手,寬慰着拍了拍:“枝枝,不用擔心,我沒事。”

“連續遭遇兩次刺殺,還都是在東宮,這是沒事?”木雲枝緊皺着眉,語氣也不由嚴肅:“這分明是天大的事!”

秦骁笑了笑。他知道木雲枝是擔心自己,可如今這情況,屬實複雜。

畢竟,他派出去調查此事的人,竟半點痕跡都沒查到。要麽,是那人藏的實在是太深,要麽,是一個他們誰也想不到的人。不論是哪個,都不是好事。

在未調查清楚前,他不願多說,以免徒增她的擔憂。

何況,他這不是沒事麽,只是擦傷罷了。

木雲枝急急忙忙拉着秦骁朝卧房那邊過去,要讓禦醫為他檢查傷口,否則絕不會放心下。

秦骁也由着他,不曾反抗。

他們先走,木斂雨在他們後面,望着他們的背影,略有感慨。他往前走了幾步,正欲跟上去時,右腳踩到了一個東西。

他本以為是一塊石頭,低頭想要踹開,卻發覺那是一塊玉佩。還是一塊形狀極其眼熟的玉佩。

他連忙彎腰撿起,那塊雕刻精致的白玉圓形玉佩上,清清楚楚的刻着一個“天”字。

木斂雨瞬間睜大了雙眼,眼中情緒極其震驚。

見他表情有異,侍衛走上前來查看。木斂雨迅速反應,将玉佩收了起來。

侍衛問:“木三少爺,您沒事吧?”

木斂雨笑着搖頭:“沒事沒事,剛剛打鬥,我的玉佩掉了,剛剛撿起來。”

語罷,木斂雨若無其事的往前走去,邁着大步子跟上了木雲枝與秦骁。

卧房。

陳禦醫被青蘿匆匆忙忙喊來,見到秦骁臉上受傷,一驚,連忙打開藥箱準備為他上藥。

木雲枝握着秦骁的手,滿臉擔憂:“陳禦醫,不先檢查一下傷口是否有毒麽?”

陳禦醫愣了下,随即反應:“對對對,應該的。看我這腦子,竟給忘了!”

陳禦醫上前來給秦骁查看傷口,手中拿着一根細小的銀針,輕輕的刮過傷口,随後從藥箱中拿出一個小瓶子來,将裏面的液體倒入一個碗中,又将銀針丢了進去。

液體顏色未曾改變。

無毒。

木雲枝頓時松了口氣。

随後陳禦醫為秦骁處理了傷口。好在傷口并不深,雖有些許血跡滲出,但仍是皮外傷,擦點藥,過幾日便能好。

之後,青蘿将陳禦醫請出房間。

秦骁笑着開口:“我都我沒事,不過是劍刃劃過的擦傷罷了,不礙事。”

木雲枝撇了撇嘴,眼睛依舊盯着他臉上受傷那塊兒,沒好氣道:“殿下啊,要不是你躲得快,劍刃劃破的可就不是你的臉,而是你的脖子了!”

“我知道,”秦骁望着木雲枝,眼中依然帶着笑意:“這還得多虧了枝枝你這段時日陪我晨起練功,否則,那一劍,我怕是躲不開。”

他說的是實話。

按以前他的情況,要躲開那一劍,幾乎不可能。但好在木雲枝嫁入東宮後,他不忙時,都能同她一起,再加上練的就是木家的功夫,躲那麽一劍,問題不算大。

要不是這幾日父皇天天喊他去皇宮批閱奏折,他還能躲得更快,劍刃都未必能劃破他的臉。

可惜……

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木雲枝還盯着他的臉看。

秦骁稍稍挑眉,眼中有些許無奈笑意浮現,他伸出手去捏了捏木雲枝的臉:“枝枝,為何總盯着我的臉看?莫不是在擔心我會破相吧?”

木雲枝一愣,連忙搖頭。

“那是為何?”

木雲枝那雙漆黑的眼珠子轉了轉,又眨了眨眼睛,笑道:“就是覺得殿下這張好看的臉,竟然受傷了,有點心疼。”

“心疼?”

“對啊!這麽好看的臉,可不能……”

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不對,她連忙笑了笑,立即轉移話題:“好了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殿下,你剛從宮中回來,可曾用過晚膳?”

“沒有胃口。”秦骁盯着木雲枝看,嘴角不知為何上揚了些許。

木雲枝又說:“多少還是得吃點的,我讓廚房準備幾個清淡的菜來。”

她正起身,秦骁伸出手,抓住了她手腕。

木雲枝愣了下,呆呆的回頭:“殿下還有別的吩咐?”

“我說了,我沒有胃口,準備了飯菜也是浪費。”

“……”

“天氣太熱,又被刺客傷了,太累,想洗了個澡,然後睡覺。”

木雲枝一想,這也有道理。這般天氣,沒胃口實屬正常,何況他才剛剛遭遇刺殺,這會兒肯定還心有餘悸,定是吃不下的。

她連連點頭:“好,我馬上讓人準備沐浴的熱水。”

“花園偏僻處,有一處別苑,那裏是夏日用來沐浴的浴池,你和蔣公公說一聲,他會派人過去處理。”

“好!”

木雲枝笑着跑出去,全然沒有發現說完那番話後,秦骁那瘋狂上揚的嘴角,以及眼中與臉上怎麽也掩飾不住的笑意。

她離開後,房間裏響起了秦骁一聲笑意。十分清脆。

但僅此一聲。而後的笑,都被秦骁忍了下來,只有笑容,沒有笑聲。

半個時辰後,木雲枝回來了。

她手裏端着一個碗,徑直走向秦骁:“殿下,喝點粥吧。”

碗中是白粥,有些許熱氣騰起。由于秦骁說沒胃口,所以只盛了半碗。

秦骁挑了下眉,伸手接過木雲枝遞來的那碗白粥。

他很給面子的喝了兩口:“浴池準備的如何了?”

“蔣公公方才派人來,說已經準備好,殿下随時都可以過去。”

秦骁點了點頭,又喝了口粥,而後道:“那枝枝也準備一下吧。”

正準備轉身為秦骁去拿幹淨衣裳的木雲枝一愣。她回頭看秦骁,眼中有些詫異。

她眨了眨眼:“可是殿下,我洗過了。”

“方才在園中與刺客動手,想必出汗了,再洗一遍,身上更清爽些,晚上睡覺也更舒服,不是更好?”

“……”

“難道枝枝忍心讓我一個人去園中那偏僻的浴池中沐浴?”

秦骁皺了下眉,語氣驟變,模樣也變得有些許委屈和擔心:“那萬一……萬一刺客又來了該怎麽辦?以我這身手,難不成沐浴時還得讓一群侍衛守在邊上?”

“……”

木雲枝抿了抿唇,擠出個笑容來。

見秦骁眉頭皺起,眼中有些許委屈之意,她也不好意思說出拒絕的話來,想了想,便點頭應下來了。

她說:“那好吧。”

秦骁頓時驚喜,即刻站起身來,大步走向木雲枝,臉上笑容随即浮現出來。

木雲枝擡起頭望着他。

秦骁将手中的粥碗放在桌上,而後牽起她的手:“枝枝,時辰不早了,咱們趕緊去吧,好歹早些回來休息。”

木雲枝覺得他說的有理,便點點頭:“好。”

一同走出房間時,木雲枝目視前方,沒有瞧見秦骁眼中漸漸浮現而出的另外一層深意。

他嘴角揚起,與平時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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