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宴席結束後,?秦骁與木雲枝将皇帝與皇後送上轎辇,又目送着他們離開後,才進去裏面。

今日天色已晚,?兩人不着急趕回東宮,準備在木府再過一夜後,明日再回去。這事自然沒有任何異議,?木雲枝巴不得多在木府住上幾日。

其餘的賓客,是木承州與餘慧姝負責送出去的,?他們二人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牽着手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府裏的下人大多都在忙着在宴席那邊收拾,?一路上都沒碰見幾個人,偶爾看見一兩個,?一見着他們,?便低頭行禮,?都沒敢正眼瞧他們一眼。

木雲枝挽着秦骁胳膊,一路有說有笑回到自己的院子。剛踏進院門,便忍不住呼出一口氣,?頓時感覺到輕松自在了些。剛才在宴席上,還得注意自己太子妃的形象,?一直端着架子,可把她給憋壞了,還是只有他們兩個在的時候這般自在的好。

秦骁望着她,眼中含笑,也知曉她是不喜歡參加這種比較正式的宴席。以後,?除非必要,不然還是不帶着她一起了,免得她覺得無聊和累。

木雲枝歡歡喜喜邁進屋子,進去後伸了個懶腰,?正準備坐下,便看見了桌子上的食盒。她愣了下,而後想起來,這個食盒似乎是司徒淺汐來的時候帶來的,好像是,十全大補湯來着……

她不由挑了下眉,很小聲的感慨着“啧”了一聲,準備視而不見。

剛轉身,秦骁便随後走了進來。

見木雲枝臉色與方才略有不同,他稍稍詫異了下,而後瞥見了木雲枝身後桌子上的那個食盒。

木雲枝發覺他在看食盒,面帶微笑的移動着身體擋在他與食盒之間,而後道:“殿下,你看現在時辰也不早了,不如我們趕緊去沐浴,然後歇下吧?”

秦骁嘴角微微勾起:“枝枝,我忽然想起來,這十全大補湯是淺汐送來的,特意叮囑要我們二人喝,我嘗了嘗,味道不錯,要不,你也喝點?”

“不不不,”木雲枝連忙擺手:“我身體好着呢,不用喝補湯……”

她笑了笑,又說:“再說了,這補湯放在這裏如此久,怕是都涼透了,這大晚上的,喝太涼的東西對胃不好,還是不喝了。”

“那我讓人拿下去給你熱熱。”

秦骁正要轉身去外面喊人,木雲枝“唉”了一聲,先一步擋在了秦骁跟前,面帶微笑望着他:“殿下,不用麻煩了,這麽晚了,要是喝撐了,身子難受,晚上可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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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骁挑了下眉,眼中笑意漸深:“是嗎?”

木雲枝連連點頭:“是啊!”

秦骁卻不太相信。

不過是一個補湯而已,再說了,他試過,味道其實還不錯,她為何如此抗拒?

他眯了眯眼,試圖從木雲枝的臉上找到些許她不願意喝補湯的答案。但,她笑着,眼睛眨呀眨的,直接影響到了他的觀察。

罷了,她不願意喝,那便不喝,反正也涼了。

他伸出手捏了捏木雲枝的臉:“好吧,那便不喝了。吩咐人準備熱水,時辰确實不早了,沐浴後便早些休息吧。”

“好!”

木雲枝鄭重着點了下腦袋,而後毫不猶豫轉身跑了出去。

秦骁再次挑眉,就這麽抗拒喝補湯呢?

秦骁轉身走到桌邊,伸出手打開了食盒盒蓋,裏面的補湯還剩下一半,即便涼透了,香味依舊還在,只不過沒有剛拿來時那般濃厚香醇。

這裏面是加了什麽木雲枝不能吃的東西麽?

可他嘗過了,沒有什麽奇怪的,頂多就是有那麽點藥材的味道,卻也不苦。還蠻好喝的。

他慢悠悠将盒蓋蓋了回去,等回去東宮,還是問問司徒淺汐,她在這補湯裏都放了些什麽吧。

而此時已經快跑出院門的木雲枝,雙手捧着臉,滿臉都寫着不好意思。她想起司徒淺汐帶着十全大補湯來這裏時壓低聲音同自己說的那番話:

“太子妃,這可是我親自給你和太子表哥熬的補湯,特別補,皇後娘娘說了,你和殿下得生三個,所以,你們兩個可要好好的保重身體,以後我會經常給你們熬補湯為你們調理身體的!”

木雲枝捂着臉,忍不住跺了跺腳:啊啊啊,什麽生三個啊,她什麽時候答應了要和太子殿下生三個的啊!這連一個都沒有呢!

還有,她不想喝補湯,她身體真的好着呢!!

木雲枝親自去吩咐,沐浴的熱水很快便準備好送去了她的院中。和前兩次一樣,秦骁纏着木雲枝要和她一同沐浴,木雲枝知道躲不過,也沒有矯情,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一起沐浴,便随着他去了。

兩人一起坐在浴桶中,木雲枝背對着秦骁,秦骁手中拿着一塊布巾,為她輕輕擦拭着後背。

木雲枝閉着眼睛,一臉惬意的享受着。

堂堂太子殿下為她擦背,這可是連皇帝陛下和皇後娘娘都可能沒有的待遇啊~

木雲枝臉上挂着笑容,心裏美滋滋的。

秦骁也笑着,亦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麽不妥。待他擦完了,丢下布巾,長手一伸便将木雲枝拉入了自己懷中,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肌膚相貼的觸感,伴随着升騰着熱氣的沐浴水,溫暖的感覺自體內蔓延,而後溢出。

秦骁靠在浴桶邊緣,木雲枝靠在他懷裏。他從水中牽起木雲枝的手,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按了按她的手背。皮膚光滑,嫩乎乎的,仿佛是軟綿可口的糕點,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事實上,他也确實這麽做了。

雖咬的不重,但木雲枝依舊能感覺到。她笑着睜開眼:“殿下,你咬我做什麽?該不會是餓了吧?”

“是啊,”秦骁笑着握緊她的手:“枝枝你長得白白嫩嫩的,像糕點一樣,不知道能不能果腹?”

木雲枝笑的更開心了些。她稍稍轉過身去,自己那雙帶笑的眼睛便毫無意外的對上了秦骁那雙含笑的漆黑眼眸。

她伸出手撫上秦骁的臉,而後忽的捏了兩下:“殿下,我是人吶,不能吃的。你要是餓了,我等會兒讓青蘿給你準備些糕點來。”

秦骁失笑,将木雲枝撫在自己臉上的手按住,沒讓她收回。

他視線灼灼,帶着極其明顯笑意的盯着她的眼睛。

他嘴角揚起:“傻枝枝,我說的‘吃’跟你說的‘吃’可不是一個意思。”

“嗯?”木雲枝不解:“那是什麽意思?”

“就是……”秦骁湊過去,腦袋靠在她肩膀上,故意朝她脖子吹了兩口氣。帶着些許溫熱的呼吸撲打在她脖子上,本就被熱水泡的有些泛紅的皮膚這會兒更帶上了幾分燙意。

木雲枝抿了抿,心下一驚。就在秦骁忽然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那瞬間,她好像反應過來他指的是“吃”是什麽意思了。

秦骁擡起頭來,兩人視線交彙。

秦骁眼中依舊是笑意,而木雲枝眼裏卻有些許光芒微微閃爍着。像是旁邊搖曳着的燭火倒映在她眼底,又像是因為看見了眼前這刃的模樣而自動泛起的光。

她挪動身體,側坐着,而後伸出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秦骁一愣。

而後木雲枝那有些羞澀卻語氣堅定的嗓音在他面前響起。她說:“好。”

可以吃。

秦骁眼中驚喜神色很是明顯。然後,他輕輕的笑出了聲來。

他在木雲枝腦袋上小心着蹭了蹭,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一只手勾住她的腰。

“枝枝真乖。”他笑聲輕輕,嗓音缱绻。

如此近的距離,那聲音光是聽着,便有種莫名的惑人心之感。

木雲枝靠在他懷裏:“殿下,起吧。”

“好。”

夜深人靜,燭影搖紅。一時纏綿,一宵春光。

月上枝頭,夜間的寒意漸漸來襲。

木循陽與木斂雨住處的屋頂上,木斂雨正躺在那兒,仰面盯着漆黑夜空裏唯一的一抹亮色。

月色皎潔,如水溫柔。他看了許久,卻沒有半分睡意,反而愈加清醒。腦子裏關于大哥與易青辰的事已經來回循環了好多遍,他努力不去想,可越是排斥,卻越是管不住。

他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安靜的院子裏,有人飛身而上,在他身邊不遠處的位置緩緩落下。

“找了你許久,沒想到你倒是在自己房間屋頂上偷閑。”木循陽提着一壺酒,大步走了過去,然後坐下。

見木斂雨一臉有心事的樣子,木循陽伸手在他腦袋上拍了下:“我們家三少爺怎麽了?有心事不如和二哥說說,說不定二哥還能替你分擔些許。”

木斂雨看向木循陽,有那麽一瞬間,他是很想要把木雲天與易青辰的事告訴二哥的。但是,就在那些話要脫口而出的瞬間,他忽然覺得那種事情,不能告訴二哥。

越少人知道大哥與易青辰的事,他們越安全。即便是自家二哥,也難免二哥不會做出別的選擇。

安靜了會兒,木斂雨搖了下頭:“沒事。”

木循陽卻笑了一聲:“你這哪裏像是沒事的樣子,當我瞎了?”

他打開酒壇,醇厚的酒香溢出。

木斂雨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木循陽将酒壇遞到木斂雨手邊:“這是我從宴席上偷偷拿來的,阿娘不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準你喝點,我不告訴阿娘。”

木斂雨立馬坐了起來,方才的郁悶消失了大半,眼中露出些許歡喜,捧起酒壇,便是毫不猶豫的一大口下去。

心情頓時舒爽。

他感慨起來,笑着:“好酒!”

他又接着喝了幾口。

木循陽側頭望着他,眼中盡是笑意。

他淡淡開口:“斂雨,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跟二哥開口,二哥一定幫你。”

木斂雨喝酒的動作頓了下。

木循陽又說:“要是有事,可別憋在心裏,會憋壞的。”

木斂雨眨了眨眼,不由看向他。

木循陽笑了下,伸出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好了,不早了,你喝完早點下去休息吧,我今天可累壞了,我要去睡覺了。”

他點了點頭。

木循陽起身,輕身而下。幹脆利落,沒有勉強,也沒有太多勸慰。

木斂雨反而覺得很好。

他雙手捧着酒壇,望着酒中倒映出的月亮,他忍不住輕輕笑了一聲。

今夜有事,卻又好似無事。

有風漸起,吹動他發絲的同時,也将他的壞情緒吹走了大半。

他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擡眼看了看自己這個院落,這更深露重的,的确是該早些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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