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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關的具體消息,?在秦灏回到京城的第三日,由木承州在邊關飛鴿傳書送達。

是個壞消息。

秦灏自邊關離開後,涼國主動發起攻擊三次,?暗中偷襲兩次,昭國邊關城池差點失守,将士死傷無數。而最為要緊的,?是補給不足,糧草庫自燒毀過一次後,?那裏的東西便不足以讓所有的将士吃飽。

局面僵持,?昭國落于下風後,邊關士氣低迷。

涼國大軍逐漸逼近,?有人做出了一個“失小保大”的決定。

做出決定的人,?是木斂雨。

趁着夜色,?他帶領了一支自願跟随他的二十人的隊伍前往涼國大軍營地。放火燒了他們的糧草營,趁亂斬殺了駐守周遭的兩個将領。

但畢竟是孤軍深入敵方領地。

二十人的隊伍,十九人死在了那個營地。木斂雨與營地大将軍厮殺數回合後,?殺出了營地,只可惜對方死追到底。

最後能打探到的消息,?在一處懸崖邊。

旁邊有不少血跡,還有打鬥過的痕跡,兩匹戰馬還在附近打轉,卻不見了馬的主人。

唯一的可能,便是兩人一同墜入了懸崖。

木循陽親自帶人去懸崖底下搜尋,?可四處都找遍了,就是沒有木斂雨的蹤影,連那個涼國将軍的蹤影都找不見。

下落不明。

是傳回到昭國皇帝手中信件裏的簡單描述,短短四個字便帶過了。直至現在,?依舊沒找到任何與木斂雨有關的消息。

秦骁被皇帝召進皇宮得知此消息後,滿臉震驚,心裏頓時慌了。他答應過不管得到邊關的任何消息都要告訴木雲枝,可眼下這個消息,他該如何跟她開口?

她親哥在邊關下落不明……她一定會失控的。

他暗暗握緊了雙手,眉頭緊蹙,滿臉都寫着擔憂。

秦灏随後趕來,模樣有些匆忙,臉上神色疲憊,擡眼看向秦骁的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眼下黑眼圈很重,好似這幾日都沒有睡覺一般。

秦骁不免詫異,他這又是怎麽了?

皇帝亦是一副神經疲憊的模樣,他一手撐着腦袋,一邊看着擺在眼前的那些奏折。他道:“灏兒,讓你調查的關于邊關奸-細一事,你可有進展?”

“回父皇,能知曉木将軍作戰計劃的,定是地位不低的将領,兒臣将能查到的消息都查了遍,只是……”

“只是什麽?”皇帝稍稍擡眼看他。

“只是與木将軍關系密切的那幾位,兒臣不敢輕易調查,兒臣也不敢亂說他們與此事有關。”

皇帝皺了下眉,難不成是木承州身邊的人出了問題?

可他身邊那些人,都是和他并肩作戰多年的,相識也不淺,不應該有問題啊。

皇帝覺得頭疼。

此事發生在邊關,将領背景,秦灏在負責查清楚,木承州那邊也跟着在調查,他雖武力超群,腦子卻不太能轉彎,不知道他兒子能不能幫忙把此事調查清楚。

可偏偏,他小兒子又出事了!

三人聚在禦書房內,氣氛壓抑,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沉悶的空氣仿佛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秦灏站在秦骁身邊,眼前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身體不自覺踉跄往後退去的時候,秦骁伸手扶住了他。

秦灏看向他,眼中沒多少光亮,暗沉的有些不像是以前那個秦灏。

秦灏站穩後,低聲道了聲謝。

秦骁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沒多久,有宮人急急忙忙前來,将手裏的東西遞到了站在禦書房門前的旬公公手裏,旬公公一看,連忙走進禦書房。

旬公公大步走到皇帝身邊,将手中的卷起來的小紙遞到皇帝面前:“陛下,這是最新傳來的邊關消息。”

皇帝連忙拿過,打開來看。

站在下面的秦骁與秦灏頓時注意力集中到皇帝身上,這消息接二連三的送達,該不會……又不是什麽好消息吧。

看完後,皇帝的表情有些複雜,看不出來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秦骁與秦灏對視了眼,眼中皆是疑惑。

秦骁開口詢問:“父皇,是什麽消息?”

皇帝嘆了口氣,将手中紙條放下,他擡手扶額道:“邊關最新消息,木循陽帶人将離昭國邊關城池最近的兩處營地給拔了,一路斬殺五名涼國将領,生擒了大軍統領副帥,士氣大漲。”

秦骁一愣,不解:“這是好事,父皇為何嘆息?”

“他将那五名将領的屍身挂在了城牆上,副帥雖還活着,但……估計在木循陽手底下也撐不了多久。”

“……”

秦骁抿了下唇,這……倒是他沒有想到的。

以前在京城他見到的木循陽可不像是這般嗜殺和會折辱人的性格。木循陽是木府的繼任者,平日裏也确确實實穩重靠譜,辦事謹慎,這回如此偏激……是因為木斂雨下落不明導致的麽?

木府幾兄妹感情深厚,如此,也并非反常。

雖說他行為有些許不妥,但即便如此,這對于他們而言,依舊是個好消息。邊關士氣大漲,一時半會兒間,涼國損失了多名将領,那邊怕是不敢輕易主動發起攻擊了。

這也給送達糧草去邊關多了些許時間。

皇帝再次嘆息一聲:“灏兒,你抓緊時間把藏在邊關的奸-細找出來,不用顧慮太多,随便你查,叛國者,必須要抓到!”

“是!”

秦灏先行退出禦書房。

秦骁還站在原地,似乎有話要說。

皇帝見他沒走,便問:“太子,你還有事嗎?”

秦骁擡起頭看他:“父皇,兒臣在想,邊關戰事如此要緊,是否應該多派些人過去支援?雖說押送糧草的隊伍已經在路上,但這場戰事,邊關損失也不小,若要勝出,光是押送糧草過去或許不夠。”

皇帝皺了下眉:“你的意思是……讓木夫人帶人過去?”

“不,”秦骁道:“兒臣的意思是,讓徐影帶人過去。”

“徐影?”

皇帝有些詫異。徐影是東宮暗衛營的統領,是負責太子的安全,以及暗中守衛東宮,按理說,不應該前往邊關才是。

何況,京城也沒有太子想的那麽安全,先前的幾次刺殺便是最好的證明,他現在要是讓徐影離開了,之後他的安全該如何保證?

皇帝皺眉:“不行!”

“可是……”

“你說的有道理,但是徐影不能去,他是負責保護你的,其餘的事,無需他來辦。這件事,朕會另外派人過去。”

“……”

“你下去吧。”

“……是。”

秦骁走出禦書房時,心情有些沉重。他擡頭看了眼天,覺得有些刺眼。

旬公公走上前來,小心着開口:“太子殿下,您還好嗎?可需要派人送您回去?”

“不必了。”

秦骁聲音淡淡,話音剛落,便邁開腿往前走去。他眉頭擰在一塊兒,腦袋有些疼,他在想,要如何跟木雲枝說起這些事,不管是哪一件,都能讓木雲枝恍惚好一陣的了。

可要瞞着她,卻也不太可能。

她肯定會知道的。

恍恍惚惚回到東宮時,秦骁還沒緩過神來,徐影便大步流星走了過來,滿眼的着急,一眼看去就知道他是有話要說。

皇宮那邊的消息,他應該已經知道了。

徐影正要開口,秦骁搶先一步,道:“父皇不同意你去,不必再說了。”

“……”

徐影張開的唇在詫異的眼神下閉上了。他垂下在兩邊的手不自覺握成了拳頭,緊皺起的眉頭,和眼中異樣的情緒,像是在隐忍些什麽。

秦骁知道他擔心木斂雨,但皇帝不允許,他若是擅自離開京城,便是擅離職守,是要挨罰的。

徐影或許不在意是否挨罰,可他去了,也改變不了木斂雨至今下落不明的事實。

秦骁輕嘆息一聲,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你去了也于事無補,別忘了你答應木斂雨的事。”

說完,秦骁便離開了。

徐影站在原地,眉頭依舊緊鎖,緊握着的雙手也沒有松開。

于事無補麽……可他明明答應過會活着回來的……

他心中極其煩躁,卻又無可奈何。

而木斂雨和木循陽的事,秦骁到底還是和木雲枝說了。也許是早些時候便已經做好了會得到壞消息的準備,木雲枝看起來沒有秦骁想象當中那般失控和激動的模樣。

看起來……就好像什麽事都沒有。

可這反而讓秦骁覺着心中不安。

秦骁不敢追問,生怕自己多說一句便會觸碰到木雲枝的情緒崩潰點。他只是将木雲枝抱在懷裏,輕輕的拍着她肩膀。

秦骁有事要辦時,特意交代青蘿要好好照看木雲枝,青蘿也明白,半點不敢怠慢。

幾日後,天氣不錯,豔陽高照,木雲枝穿着一身寬松的衣裳去了院中,溫暖的陽光懶洋洋的落在她身上。在屋內感受到的絲絲寒意,瞬間消散不見。

她仰起頭看了眼頭頂的藍天白雲,望着那燦爛的陽光,忽的想到了以前她和三哥木斂雨在木府院中打鬧時的情景。

她暗暗握緊了衣角。她有些想他了。

她不知道,他是否還會再回來。

木雲枝深呼吸了下,擡眼看向院中,不遠處能看見一個黑色的背影。

是徐影。

木雲枝愣了下,有那麽點詫異。

她走近些許,看見徐影緊緊握着手中的什麽物件,他低着頭,眼睛盯着他握緊物件的拳頭,手指的直接因為握緊成拳頭用力而有些泛白。

木雲枝出聲:“徐影。”

徐影回過神來,緊握着的拳頭不自覺松開些許。木雲枝瞥了眼,看清楚了他手中緊握着的東西。

那是一枚兩圓相扣的玉佩。

木雲枝愣了愣:“同心扣。”

徐影頓了下,眼中閃過一絲錯愕:“同心扣?不是平安結麽?”

“你看這樣式,哪裏像是平安結?”木雲枝笑:“是同心扣。”

徐影晃神那瞬間,木雲枝又道:“三哥送你的嗎?”

徐影抿了抿唇,而後點頭:“嗯。”

原來是同心扣……

他将那枚同心扣握緊,眼神微微閃爍着。

木雲枝站在他身側,稍稍擡頭看着這明亮又溫暖的天色,忽的笑道:“三哥一定還活着,對吧?”

徐影眼神堅定:“嗯,他一定還活着。”

他答應過一定會活着回來的,他不會就這麽死了。

時至今日都沒有找到他的屍體,那便證明,他僅僅只是暫時失蹤了,并非已經死去。

只要一日沒有傳回木斂雨死去的消息,他便一直堅信,他一定還活着。

他相信,他一定可以等到木斂雨回來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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