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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珙去了王家私學讀書這一步是走對了,王家真不愧詩禮之家,一百年來出了四位丞相,其餘各級官吏無數,這一代王家的年青人以王沂為首,頗有才名,也就是哥哥剛剛提到的,可以說是哥哥的良師益友。

在王沂的影響下,滕珙不但學問長進了,就是見識和眼界都提高了不少,這些外面的事情滕琰是無法幫助他的,現在就是自己,也有些事要問滕珙呢。這個時代就是這樣,女人足不出戶,對外界的認識非常的少,而認識的越少,越使她們足不出戶。

滕琰雖然不了解外面的情況,但她跟着滕珙也看了不少科舉的東西,知道滕珙鄉試恐怕是過不去,但這不妨礙她支持他去試一下,“哥哥既然想試一下,那就去試試,沒什麽可猶豫的。”

對于滕珙,得用鼓勵的方法,他本來就是沒有自信的人,要是沒有滕琰的贊賞教育,他也走不到中了秀才這步。做過人力資源工作,滕琰深知因材施教:“父親那裏,是決對不會反對的,只要說一聲就好。”父親只是對此不熱衷罷了,并不會真反對。

得了滕琰的支持,滕珙立刻下了決心,“那我就去試一下,考不上也沒什麽,多見見世面也好,今晚我就對父親說。”

“哥哥只要專心讀書就行了,其餘的一切都由我管了。”滕琰立即保證。

離鄉試沒有太多時間了,滕珙此時決定參加,時間還是有點緊,所以他決定住到王家,與王沂他們一起吃住,一起複習,最大限度的節約時間。這也是王沂主動邀請他的。

家裏也沒人反對,王家與他們是姻親,關系還不錯,這只算是點小事,滕琰現在管家,她為滕珙打點好一切。

衣服、鋪蓋、日用品樣樣都得帶着,滕珙在家裏的地位再不高,出門也代表着開國公府的臉面,務必不能出錯,這也是這個時代人通常的想法,滕琰自然仔細幫他籌備。

書本、筆墨紙硯更不必說,東西要好,還要用着趁手。

人住到了別人家,也不能不管了,隔三差五,還得着人去看看,缺不缺什麽。另外經常讓人做了營養搭配合理,益腦的食品送去。

滕琰還專門抽出時間來,整理了不少以前中舉的好文章來,在精彩的地方用朱筆劃上,讓滕珙專心揣摩。在滕珙考秀才時,滕琰就這麽做了,滕珙的反應是覺得非常好,幾次說如果沒有滕琰的這番功夫,他不一定能考上秀才。

到了鄉試入場的前三天,滕珙才從王家回來,看着精神還不錯,對滕琰說:“表哥讓我回家休息三天,放松一下。”

“父親、王夫人那裏你去過了?”滕琰問。

“都去了,囑咐我好好考。”滕珙笑着說。

“那我就陪你去東院騎馬散散心,晚上想吃什麽,我讓廚房給你做。”滕琰不想給滕珙增加壓力,考不上是正常的,他還年青,以後還有的是機會,另外家裏也不并需要他考上,光耀門第。

滕珙突然想起來什麽,說:“我倒沒什麽想吃的,就是表哥和表弟們都說你送的點心很不錯,尤其是核桃酥,他們都是第一次吃,你給他們送些去吧。”

滕琰笑笑說:“那容易,我讓廚房多做些。”

果然都是會吃的,核桃酥是經過滕琰多次改進的,味道自然不同一般的點心。滕琰要是想弄,還能做出其它的,不過她對此并沒多大興趣,這個核桃酥還是因為是益腦食品才做的。這一點小要求,滕琰自然馬上就吩咐下去,說起來滕珙這次在王家也沒少給表哥添麻煩。

到了考試的正日子,滕珙收拾整齊,衣服鞋襪、頭巾佩飾、筆墨紙硯等都是帶有吉祥寓意的,什麽步步高升,喜躍龍門之類的,所有東西都準備完備,整齊地放在考籃裏。

一大早,大家聚在王夫人的院子裏,共同吃了早餐,世子和王夫人先勉勵了滕珙幾句,滕琰帶着三個弟妹送到府門,四個少爺小姐,加上各自帶着的下人,場面頗為熱鬧,至少比起滕珙去年考秀才時家中除滕琰外無人相送時要熱鬧得多,滕珙有些感動,與大家拱手作別。

幾天後考試結束後,滕珙被接回家,又困又乏,面容憔悴,跟大家見了禮後就回文濤院睡覺去了。第二天中午,滕琰才和哥哥又見了面。

“剛才去拜見了父親和母親,然後就急着來看妹妹了。”滕珙坐在滕琰的書房裏,休息了一整天後,恢複了精神,“中午我就在這叨擾妹妹一頓飯了。”

“那我可得讓廚房做點好吃的,”滕琰就叫跟在身邊的飛珠,“快去廚房,看看有什麽哥哥愛吃的,讓廚房給加幾個菜。”

只有兄妹二人,并沒有遵守家裏吃飯時食不言的規則,而是邊吃邊聊。滕珙給滕琰講了幾天的見聞,考場是什麽樣子的;進考場的檢查多麽苛刻;監考的官員和衙役如何嚴厲;在裏面吃了什麽……不知不覺,一頓飯吃完了。

滕珙有太多的話要說了,滕琰認真地聽着,心裏不由得升起了一陣酸意。在這個時代,身為女子,永遠也走不出大門,外面精彩的一切都與她無緣了。

最後滕珙發現了滕琰的失落:“唉,你要是個男子就好了,父親也省心。”又安慰滕琰:“妹妹這樣聰慧,一定會嫁個好夫君。”

“聰慧就能嫁個好夫君?”滕琰笑着問。

滕珙又被問住了,他只是個十六歲的還不太成熟的青年,自然回答不出這個現代人也困惑的問題,“但妹妹你真的很好很好,誰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氣。”

不管怎樣,滕珙是真心看得起他這個妹妹,為了加強他這句話的可信性,他又補充道,“前些日子我到王家讀書,一應事物都打理得清清爽爽,沂表哥知道是妹妹管家,還稱贊妹妹能幹呢。”

滕琰決定還是不談這個話題了,婚姻,她實在是不願意去想,“哥哥,下午我們去騎馬吧。”

“好啊,但得等到未時二刻以後,中午的太陽還是太曬。”

“那行啊,那這會兒咱們去藏書樓吧。”

說起開國公府的藏書樓,在京城都排不上號,畢竟是武将世家,藏書樓裏的書無論是數量還是品質并不出衆,但卻足夠滕琰看的了。父親進藏書樓的次數都是有數的,別人就更不來了,只有滕琰是常客。滕珙原來還常和她一起來,後來進了學堂後,反倒來得少了,一是沒時間,另外就是他現在學的就那麽幾本書,用不着到藏書樓來,就好比滕琰的前世,上學期間就得學那幾門功課,只看那幾本教科書,只要是應試教育就都是這樣。而滕琰現在是完全随着興趣在看書,所以往藏書樓跑得勤。她原不在蘭芷院住,後來搬到這裏也是因為離藏書樓近,出了蘭芷院,再穿過一個角門,就是藏書樓的後門。她早就自己配了藏書樓的鑰匙,角門的鎖是滕琰自己換的,只有她有,就這樣進出藏書樓非常方便。平常的日子,她每天都在藏書樓呆上一會兒,藏書樓幾乎成了她一個人的了。

“好啊,”滕珙答應着:“我好久沒去了,正好去查查有沒有養蘭花的書,花匠也不知怎麽樣養蘭。”

只要有了時間和精神頭,滕珙就想起了他的花。前一段時間,府裏購買花卉時,滕珙一定要跟着去,最後額外帶回了一些蘭花,現在都在文濤院養着,據滕珙說過年時會開花的,那時再給大家送去。

燕國處于北方,冬天非常寒冷,過年時開國公府所擺的鮮花也不過就是臘梅、水仙等,還從來沒擺過蘭花呢。滕琰前世自然知道,不過在這裏還沒見過。滕珙也說是花商從南方帶來的,好不容易養活了幾十盆,很是稀罕,還是看在開國公府的面子讓他全買了回來。

當然買花的費用也嚴重超标,雖然先前滕琰表達了不讓滕珙用家裏公中的錢養花的意思,等滕珙真的要自己拿錢還帳的時候,她還是沒收。滕珙能有多少錢,這樣一來還不得傾家蕩産。她把這筆額外的支出單獨列到過年的采購項目中,又在父親那裏報備了一下,把帳目平了。

真是敗家,這是滕琰對滕珙的評價。不過,父親一點也沒有不滿,還對這批蘭花拭目以待,如果開國公府過年的時候擺上了特別的鮮花,做為開國公世子會很得意的。想到開國公府良好的經濟狀況,滕琰也就理解父親的想法了,滕珙只是買了些花,又沒有幹什麽壞事,跟其他勳貴家不成器的孩子比起來,簡直是太讓人滿意了。看來自己以後是管不了滕珙買花了,最終滕琰得出了這個結論。

因為離着近,幾步就到了藏書樓,藏書樓一共兩層,一樓沒有放書,是可以當做教室用的寬敞的大廳,只擺了一些桌椅,周圍的牆壁上挂了不少名人字畫。從後門進去向右一拐就是上樓的樓梯,滕琰和滕珙駕輕就熟地上了二樓。整個樓層一排排的擺滿了書架,只在向南的窗下放了幾張桌椅。

滕瑾習慣性地坐在東邊第一個窗戶下,這裏光線非常好,窗外有一株老桃樹,春天時節桃花似一片片雲霞,看書累了向外一望,心曠神怡,百骸具舒。現在是秋天,桃花早沒了,桃樹上只有不少沒有落地的小桃子,只有鴿子蛋大小,綠油油,毛絨絨的,滕琰伸手到窗外摘下來一個,果肉只是薄薄一層,不能吃,剝下來露出圓圓的桃核,很好玩。滕琰一時興起,又伸手摘了許多桃子,剝出桃核來,擺在桌上一堆。

“看書累了?”滕珙不知什時候從書架那邊走了過來,“這株看桃上還有這麽些桃子!”看着滕琰面前的一堆桃核,滕珙也随手拿了兩個把玩,滕珙認識的植物比較多,他告訴滕琰藏書樓外的桃樹叫看桃,只能看,不能吃。又叫滕琰,“我沒找到要看的書。未時已經過了,我們去騎馬吧。”

滕琰和滕珙騎馬玩得很開心,到了天有點黑了才回來,王夫人最近因為有孕,最近一直懶懶的,也就免了孩子們的晨昏定省,所以滕琰不用着急,騎了個夠才回院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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