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懷疑(五)

很快就到了深冬時節,新年的氣氛也越來越濃了,督軍府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只有安寧依舊被軟禁在南樓,而從始至終她也不曾見過紹卓一面,更不知道他現在怎樣了。

被軟禁的生活就像一杯沒有味道的白開水,就連她和喬喬見面的時間也是他提前安排好的,從始至終她就如一個木偶般,身上所有的線都握在他的手裏。

這段時間裏,許靜萱來過一次,她居高臨下地冷冷睥睨着她,“喬安寧,這件事還沒完,總有一天我會将這樣的痛苦百倍償還。”

玉竹将下藥的事告訴了熠宸,而許靜萱吵着要當面對峙。可當那位經理來到督軍府後,卻說出了另一套不同的答案。

他指着安寧,“就是這位夫人,當時她還特意囑咐店裏的夥計千萬不能讓人知道。”

熠宸拔出槍指着那人的腦袋,“如果你敢說慌,我會讓你為今日的行為付出代價。”

那人吓得立馬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小人句句屬實。”

安寧呆在原地。

怎麽會這樣,那天他明明不是這樣說的?明明是孫靜……她擡頭看了眼袁錦,她也正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她明白了,她終于明白了!原來一切早就在她的計劃中,她不露聲色,她處處忍讓,原來都是等着今日的這場好戲。

這場一箭雙雕的好戲。

“熠宸,這事兒你可不能不管,那也是你的孩子,他是無辜的!”許靜萱雙手抓住熠宸哭得梨花帶淚。

“不是我。”安寧看着熠宸直搖頭,“真的不是我。”雖然已經到了這一步,可她還是在心裏懷着一絲希冀。

“你還敢說不是你!”許靜萱突然放開熠宸情緒激動地想安寧撲過去,“你害死了我的孩子,現在證據确鑿,你還敢說不是你?”

“靜萱!”熠宸走過來拉住她,“好了,這件事讓我來處理好嗎?”

“熠宸!”許靜萱返身撲進他的懷裏,“熠宸,那是我們的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他有些煩躁地摟着她,開口時卻依舊壓低了語氣,“你身體還未痊愈,先回去休息好不好,這裏的事讓我來處理。”

“不,不!”許靜萱搖着頭,猛地從熠宸的懷抱中站起來指着安寧,“喬安寧,你太狠毒了,我一定要讓你血債血償。”

“好了!”熠宸煩躁地喝斷她,“你先回去。”

“不,我不回去。”許靜萱掙紮着大聲吼道,“為什麽我不能在這,你不就是想偏袒她嗎?熠宸,你怎麽可以這麽偏心,怎麽可以這樣……”她的聲音哽咽着越說越小,“那也是你的孩子。”

“來人。”熠宸煩躁的對着門外叫了聲,“送二夫人回去休息。”他的聲音不同辯解。

“不,我一定要親眼看着這個賤人去死!”許靜萱掙紮着不讓人靠近。

“送她回去!”熠宸也提高了音量。

幾個下人無奈,只好強行帶許靜萱離開了。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許靜萱瘋了一般想要撲向安寧,卻終是無奈被帶走了。

從始至終袁錦都沒說一句話,冷眼旁觀地看着這一整出鬧劇。

安寧看着熠宸沒有在說話,她知道,現在說什麽也已經沒用了,她只想知道他的态度。

“你還有什麽需要解釋的嗎?”熠宸走到她面前,表情冷淡地問道。

安寧心中那絲期待突然被擊得支離破碎,她的腳有些發軟,踉跄着後退了兩步,然後冷笑一聲搖了搖頭,“沒有。”

他的表情、他的語氣已經十分清楚了,她現在再解釋已經起不了任何作用了,他已經不再相信她了。

“那你希望我如何處理?”他冷冷問道。

“悉聽尊便。”她在心裏冷笑一聲,她能希望他怎樣,她還有什麽資格希望他怎樣?

……

那日以後,他依舊将她軟禁在這座南樓,只是他再沒來過這邊一次。

許多天來,安寧已經習慣了這樣冷清的生活。氣溫一日日涼下去,卻及不上她心裏的那絲悲切來得徹骨。

別人的态度她都可以忽略,可唯獨他的不行,她不得不承認,就算他将她傷的再深,她依然那樣在乎着他。她可以選擇離開,但她卻始終無法将他徹底忘記。

可他現在的态度讓她心寒,一股無邊無際的恐懼随時想一張巨大的密網,将她籠罩在其中。

就在這樣平靜掩蓋的悲哀下,終于迎來了這一年的春節。

那晚,安寧坐在冰冷的窗臺上,望着窗外墨藍的天空和絢爛的煙火,心卻陡然疼了起來。也許愛情真的就如那絢麗的煙火般,盛開的剎那絕代芳華,可轉瞬後卻已是曲終人散、物是人非。

但就算只有剎那,終究是有過煊極一時的芳華。可她的愛情呢?她也曾以為它就在她身邊,她也曾那樣執着地相信過,但終究卻不過是一場繁華的夢。

夢醒,便只剩下滿室的凄涼。

熠宸來的時候,她已經靠在床臺上睡着了。

他輕輕走到她身邊,她瘦了。他的心不禁一疼,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她的場景,那時她是那樣朝氣蓬勃,那樣不卑不亢。

後來他們有了更多的交集,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何時愛上她的,可他知道,他一開始就嫉妒着董紹卓。那時她和他賭氣,董紹卓的事本不必做得那樣絕,而他也知道,那是董紹卓對遂定并沒有任何威脅,但他還是堅持要他離開。

因為她說過,那個人就是她愛的人,因為這樣,所以他心裏有了嫉妒,他容不下他繼續留在這裏,容不下她身邊有別的男人。

安寧皺了皺眉,長長的睫毛随着顫動了幾下。熠宸皺着的眉也稍稍舒緩了些,就是這樣的感覺吧,這樣的寧靜安谧,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這樣的感覺只有她才能給。

他又想起了剛成親那段時間,她受了傷,而他有軍務繁忙,可她依舊倔強地每晚等着他回家,那樣溫馨美好的家,那是屬于他們的家。

很多時候他回來時她已經靠在沙發上睡着了,他不忍心叫醒她,就這樣安靜地在她身前蹲下,安靜地看着她沉靜的睡顏。

可是何時,他們竟已經離得這樣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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