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扭送

皇後一直注意着寧舒窈,見她如坐針氈便招了招手讓她到跟前來:“孩子,近日你阿姐如何了?”

這皇後娘娘的跟前可不是想近就能近的,縱使曉得寧舒窈有忠順候夫人這一層關系在,眼紅的卻也不在少數。

寧舒窈微微低了頭走上前去,這低頭的弧度可是極為講究的,既不顯高傲,又不顯過于謙卑,恰到好處最招人喜歡。

她提了笑,回着話:“已經在慢慢修養了,勞煩娘娘記挂着。”

皇後拍了拍寧舒窈的手背:“那便好,你和如殷都是好孩子,本宮都喜歡。”

她這是在給寧舒窈和寧如殷立威,寧舒窈父親官職不高,沒有爵位繼承,母親商戶出生,京兆之中沒幾個手帕交。

而寧如殷雖是侯府嫡長女,卻剛遭遇退婚風波。

這二人定親之事都不如表面上簡單。

可若是她倆的身份成了皇後娘娘親近的外甥女,那便大大不同了。

寧舒窈也是一個懂報恩的,自然不會想叫裴少辛出那般的事,也會叫皇後面上無光。

況且他是裴少辛啊,風光霁月的太子殿下,她心心念念的郎君。

她朝着皇後微微颔了首:“娘娘,不知太子表哥如今在何處?舒窈有個孤本想與表哥探讨一番。”

“孤本?”皇後起了興趣:“不知是何處尋來的?”

她擺了擺手:“罷了罷了,你先去東宮尋他吧,若是有趣,也同本宮說道一二。”

寧舒窈兩眼彎彎,脆生生的應下:“舒窈遵命。”

等到走出禦花園後,她帶着采綠輕車熟路的往東宮去。

便連采綠都有些咂舌于她的熟稔:“小姐,你可莫要走錯路了,找個公公帶個路吧。”

寧舒窈搖了搖頭:“不用,這路我熟。”

采綠皺緊了小鼻子,撓了撓頭,心道:我怎麽不曉得小姐經常來這東宮?不過聽嬷嬷的話,好似幼時來的勤快,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等近了東宮,一個衣裳樸素,瞧着柔柔弱弱,可胸口上赫然有一個腳印的女子跌跌撞撞的走近了。

寧舒窈平淡的看着她,心裏有些意外的冷靜。

她,便是這件事的鑰匙。

若活着,便能證明裴少辛清白的人。

“姑娘,姑娘救奴家,救救奴家。”女子見着寧舒窈了,便瞪圓了眼,眸子裏滿是希翼。

采綠護主,一下便擋在了寧舒窈的身前,緊鎖着眉心:“你是何人?”

“奴家是陛下的嫔妃,姑娘救救奴家。”女子哽咽着,蛾眉彎彎,訴說着化不清的愁緒。

寧舒窈眸子垂着:“采綠,扶她起來。”

“這...”采綠有些躊躇,卻還是聽自家主子的命令上前兩步将她扶了起來。

“你是誰?為何在這?你胸口是誰踢的?又是為何?”寧舒窈把問題全數抛出,便環着手臂看着她。

女子臉色一僵,見她不似在說笑,卻還是開了口:“可否帶奴家去皇後娘娘跟前,此事事關重大奴家不敢輕易吐露。”

寧舒窈笑了:“那便去太子跟前說說?東宮就在前頭,我尋太子也極為容易。”她頓了頓,眸子盯緊了她:“叫太子替你伸冤,便也極好。”

女子有些慌了,急忙擺手;“奴家說,奴家什麽都說。”她吐了一口濁氣,開口道:“奴家是這宮裏末等的更衣,時常遭人輕賤。今日有人同奴家說,太子殿下召喚,奴婢便去了。”

她又擦了擦眼角的淚,哽咽着:“可,可太子殿下竟不顧人倫,強行要奸,□□家,奴家寧死不從,他便踹了奴家一跤。奴家這是走投無路才沖了出來,還請姑娘帶奴家去皇後娘娘處。”

女子擡了眸子,眼裏水汪汪的,叫人看着有些我見猶憐:“雖然皇後娘娘是太子殿下的生母,可娘娘賢名傳遍六宮,定不會偏私于太子殿下的。”

寧舒窈冷冰冰的看着她,忽然笑出了聲:“你可是向皇後娘娘和所有賓客說完這些後便身死以明志?然後将這渾水盡數潑在太子的身上?”

女子頓時啞口無言:“這...”

寧舒窈對着有些愣神的采綠揚聲說道:“采綠,捆住她,把她送到東宮去。”見女子愣神,繼續說道:“記得堵住她的嘴,別叫她畏罪自裁了。”

采綠急忙回了神:“是!”

女子想要掙脫,可采綠畢竟是丫鬟,從小便做粗活,等大了分在寧舒窈身旁當大丫鬟後才精細的養着。

而女子畢竟是身嬌體軟的後宮嫔妃,自是敵不過她的。三兩下便被采綠摁住了,結結實實的捆了起來。

“姑娘這是做什麽,莫不是不相信奴家的話?還将奴家送進虎口之中。”女子見掙脫不了,便在嘴巴被塞住之前急忙說道。

寧舒窈上前,用自己的帕子塞住她的嘴:“表哥他不是猛虎,而我瞧着你的樣子,也不是待宰的羔羊。”

“若聽你一方的說辭便輕信于你,對于表哥他又多委屈呢。”她眸子裏閃着亮光,語氣誠摯:“況且我大魏的太子殿下,從小便聰慧過人,成人後更是知禮數,曉史今,通六藝,親子民。”

她揚起芙蓉面來:“他,絕不是你口中的這種卑鄙小人。”

寧舒窈往前走了兩步,見采綠還愣在原地,微微擰了眉頭:“采綠,還愣着做什麽?跟在我後頭。”

采綠這才回過神來,應道:“奴婢來了。”她扛着女子,微微皺了眉頭嘟囔着:“明明看起來這般弱柳扶風,怎麽這般重?”

女子在她肩頭,自是聽見了她這話,臉色忽青忽白的,好不精彩。

等到了東宮,外邊守着的皆是生面孔,見寧舒窈進去還想攔着:“你是何人?”

寧舒窈從腰間掏出腰牌,自報家門:“寧家二房寧舒窈。”

侍衛拱手:“原來是表小姐,奴才有眼不識泰山竟驚擾您了,還請您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

寧舒窈搖了搖頭:“無事,你們也是按規矩辦事。”她瞥了他一眼:“帶我去尋太子表哥。”

侍衛一愣:“這...”

總管太監來了,橫了他一眼:“不懂規矩。”他笑臉盈盈的對着寧舒窈:“表小姐,您請。”

寧舒窈朝着他微微颔了首:“勞煩您了。”

總管太監頓時搖了搖頭:“您這是折煞奴才了。”他往前邊走了,寧舒窈便帶着采綠跟在後頭。

雖然采綠肩頭還扛着一女子,可侍衛們都識相的不敢開口過問。

“表小姐,太子就在裏頭,奴才便先下去了。”總管太監将寧舒窈帶到裏殿,低着頭同她說道,說完後便躬身退下了。

寧舒窈扶着門踏了進去:“表哥?”

屏風後的人影晃動了一下,半晌才開口,嗓音有些沙啞:“孤在。”

寧舒窈察覺到什麽似的,霎時紅了臉,嗫嚅着:“我...我便先退下了。”

裴少辛止住了她:“不用,待在這兒,等孤。”

他從木桶中踏了出來,烏黑的發絲尾上還滴着水,從胸膛上低落,一直落到小腹上,被腹肌和人魚線的溝壑阻擋,過了許久才繼續往下流淌。

裴少辛扯過一旁的浴巾,快速的擦拭着身子和頭發。

一盞茶後,他走了出來,衣着還算得體,可眼尾卻帶了一絲水意。

“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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