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失了算計的梓芸

話音未落,秦沅汐倏地站起身,目光緊緊盯着梓芸。

“姨祖母就要回京?那我祖父出征高黎也要回來了?”

寧王,便是當今天子的親妹妹,也便是她的姨祖母,也是寧朝唯一的親王。

她祖母祖父和姨祖母都是沙場大将,戎馬一生,祖父和祖母在當年打天下時相戀。

因為祖母是帝王,去年也便只有姨祖父母和祖父率軍出征高黎。

秦沅汐自小敬重她的祖母,其中第二便欽佩姨祖母,其三則是祖父了。

而她的姨祖母,更準确來說,是整個寧朝權力最大的。

沒錯,就是最大,寧王可調配天下所有兵權,地位和天子可平起平坐。

僅憑寧王這一封號,便可以看出一切。

寧王起初只是被封秦王,後來謀過反,只是收了手。

寧帝對同自己打天下的妹妹自然是感情深的,不僅完全沒有追究責任,還動用親信替寧王掩飾,說她是為了剔除軍中不忠,假意謀反。

這樣下來,到了皇帝新婚前,姓子王被改封為國號王,名聲大噪。

高黎的戰事已是在半月前傳來捷報,按照路程,如今也是軍隊該到京師的時候。

梓芸心中慶幸自己躲過一劫,又才肯定道,“主子,寧王和輔國公只有五日便能率先回京,軍隊會晚些時日。”

“那太好了,”秦沅汐仿佛忘記了一切,目光閃爍着璀璨光芒,“可快一年沒見祖父了,終于回來了。”

關于她的祖父,其實還有一個讓不少人津津樂道的事。

那便是還有個偏妻住在宮裏,據傳是前朝末帝的親外甥,前朝郡主。

至于真實情況如何,外邊談論安靜了十多年,宮裏是依舊肯定的。

為何前朝郡主無事,是因那郡主是天子幼時的金蘭之交,于天子有恩情。

“正好天氣熱,我要去玉堂殿戲水,紫茵,你去準備好手巾衣物,馬上就去。”

秦沅汐開口吩咐,決定好好利用這美好的一日。

紫茵諾諾稱是,轉身下了去。

玉堂殿是皇帝賜浴之地,如今到了大寧,自然沒了傳統,只是一個閑來可以沐浴的殿堂,在夏日可以供戲水嬉鬧。

當然,這是被曬的溫水,夜間會更換。若是太涼,秦沅汐是不會被允許去的。

無事,便要前往側殿房間去。

走過梓芸身邊,秦沅汐卻是準時止了步子,讓後者心中的竊喜消失的無影蹤,冷意瞬間透到底去。

稍側頭,玲珑嘴角勾起一抹醉人的笑意。

若是男子相見,那笑容必定迷倒千萬,可梓芸此時不然。

她只從中感到了危險,以及……絲絲徹骨的寒。

“梓芸你個死婢子,你倒是想的好,真是膽子好大,敢拿這些好消息便糊弄本郡主過去了,”

“你是愈發異想天開,你聽清了,明日一整天的夜香歸你倒,我還要華山頂的纁草和玉石,你親自去取。”

“若是弄髒了不洗幹淨,便永遠都不要回本郡主的身邊了。”

秦沅汐語氣只是愠怒,卻從字面上說出極其折騰人的法子。

梓芸驚愕得嘴都閉不上了,愣愣看着眼前平靜下達命令的主子。

這該是她第一……一二三四五六七…嗯……第七次懲罰。

這比以往難上太多,也難上太多。

長安在哪?華山在哪?

真當她背上有翅膀啊。

梓芸雙腿一軟,便直挺挺跪在秦沅汐身前。

着急之下連聲音都變得嘶啞,“郡主,奴婢知錯了,求您饒了奴婢,這…這華山……它……”

“哼!”

清冷加不屑的聲音從秦沅汐候間發出。

她身子微彎下,死死盯住了梓芸慌亂下祈求般的眸子。

“本郡主看你年紀不過十四,是不喜歡打罰的,可你說了不願,幹脆便去領三十棍子尚可,以後的休沐便沒了。”

梓芸渾身沒來由一顫,她倒是不指望能有休沐,可這三十棍子明顯劃不來。

她這身子太嬌弱,三十懲罰禁衛的宮板真的撐不住。

時間似是靜了許久,梓芸掙紮的聲音打着顫,

“…請郡主開恩,奴婢知錯,還是去…去華山……”

“那就好,早些準備吧!”

秦沅汐心中十分滿意,探起身便朝偏殿走去。

梓芸愣了半晌,慌忙下轉身便朝外奔去。

待雲夕宮的幾位到了玉堂殿泡澡,梓芸早已是出了長安城。

倒是她情急之下想起自己起先是學過些騎技,雖說不精,倒也能臨時抱上佛腳。

等從玉堂殿出來,秦沅汐已是換下了那身绛紅繡鳳衫,難得穿上了一身墨綠含暗黃裙擺的清雅衣飾,輕紗扶風。

向來見慣大郡主的傲然,此時這身穿着倒顯現出別種冰清玉潔。

出門便聽聞和皖郡主剛去了紫宸殿吵鬧的消息,秦沅汐思忖片刻,擡腳便趕了過去。

其實自打小便跟着溫氏長大的秦玲月,對那不曾得知的李氏生母哪有太要強的追求。

她本來也只是要個像樣的說法解釋,可太子妃與太子卻是在意帝王的叮囑,有意無意掩飾了太多。

這使得秦玲月就漸漸起了別樣的心思,以為事情有很大的算計,心中脾氣出來,争吵也便猛烈。

直至最後都是心中火氣難平,誰也沒個說辭。

秦玲月抽泣着回到玲和宮,轉手便朝紫宸殿趕去。

再等秦沅汐來到紫宸殿外,此時大殿已是點起來燭火,隐隐有女子的吵鬧聲起。

外邊遲疑稍舜,秦沅汐決定還是找個窗戶聽聽動靜要好。

不過一會兒功夫,一道麗影閃在殿外窗臺,擡起腳尖朝裏打探,屏聲附耳傾聽。

“我看你這丫頭還是被寵壞了,不知禮數,如今只顧着自己,”

秦沅汐聽得清楚,這是她祖母教誨的聲音。

“你讓我如何知禮?活到現在我竟是連母親的姓名不知曉。我去問母妃,去問父王,都是掩飾的口徑,我還聽人說我生母是在有了我之後被逐到清寒宮……”

“你這是哪聽來的謠言?”

秦玲月一席夾雜苦澀與怒火的話卻是瞬間讓元慶帝心思變重。

躲在窗外偷聽的秦沅汐此刻終于是勾起一抹笑。

這自然是出自她的手筆,若不是她吩咐人下午去傳些假消息,她三妹哪裏能有那麽匆忙的質問。

只是伫立片刻,殿內對話盡是字字落入耳中。

可秦沅汐不曾的是,身後突然多了一位黑色束身緊衣的年輕女子。

女子面容低沉,緩步走近。

落腳無聲,踏地無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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