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對不起（三）

張俊仁覺得在看到傅庭薇倒在地上的那一瞬間他的靈魂就脫離了身體，他跪在傅庭薇的身邊想試圖檢查傅庭薇的傷但是由于傅庭薇遭受到了撞擊他實在不敢輕舉妄動，張俊仁覺得他這輩子都沒有過那個時刻的害怕和恐慌，圍觀的人多了起來，大家看着張俊仁似乎有被吓傻了的嫌疑好心的幫他撥打了急救電話，傅庭薇這才被救護車送到了醫院。看着傅庭薇被推進手術室張俊仁癱坐在手術室門口覺得那麽內疚。傅庭薇，你一定要沒事，如果你出什麽事的話你讓我怎麽面對剩下的殘忍人生？我不過是想給自己的感情讨要一個說法為什麽那麽難？為什麽你會用這樣的方式來回答我的問題？傅庭薇，你的确比我狠心太多，我永遠做不到對你真正的恨，可是你卻一再的狠心對我，你真的可以不愛我，但是也請求你不要用這種方式告訴我，傅庭薇，在你推開我的那一瞬間你讓我徹徹底底的成了一個要不到糖果就哭鬧的小孩。張俊仁坐在手術室門外想了很多，這短短的幾個小時仿佛比一輩子還要難熬。

醫生從手術室裏走出來的時候張俊仁好像看到了天使，他趕緊從地上站起來跑過去問：“醫生，她怎麽樣？”

“有些腦震蕩，身體有幾處骨折，最嚴重的就是她腿斷了，撞擊并沒有給她的其他地方造成損害，這個是萬幸，傷口我們已經處理了，放心。”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她沒有生命危險是吧？”張俊仁很不放心的再一次确認。

“是的，放心吧。”醫生的話總算讓張俊仁放下心來。上帝保佑傅庭薇你沒事。張俊仁知道傅庭薇沒有生命危險之後才給楚倩打電話。

楚倩正在家和男朋友甜甜蜜蜜的享受二人燭光晚餐，電話響起的時候才驚覺忘記關手機，懊惱不已。一看來電是傅庭薇打來的，一下火氣就上來了，沒事打什麽電話，要打也該給鄭凱打電話吧。“喂，大小姐，這大晚上的你沒事非要來打擾我們的二人世界嗎？”楚倩接起電話就開始興師問罪，最好是有重要的事，不然就滅了你。

“喂，不說話嗎？”

“喂，我是張俊仁。”張俊仁沉默了幾秒後自報姓名。

楚倩聽到這個久遠的名字，聽到這個久遠的聲音吓了一跳，張俊仁？“你怎麽會拿着庭薇的手機給我打電話？你沒病吧？庭薇現在和你在一起？你讓她聽電話。”楚倩确實很生氣，語氣惡劣到不行，她男朋友還第一次見到楚倩那麽大火氣，也很緊張，傅庭薇出什麽事了難道？

“傅庭薇出車禍了，目前人在醫院裏，所以她沒辦法接你的電話。”

這個爆炸性的消息算是把楚倩的美好夜晚徹底毀了。“車禍？那她嚴重嗎？傷勢怎麽樣？你們現在哪家醫院我馬上過來。”

張俊仁簡單的說了幾句之後就挂了電話去了病房。楚倩挂了電話立馬拉着男朋友往外走。“傅庭薇出車禍了？怎麽回事？嚴重嗎傷勢？”白楓雲裏霧裏的搞不清楚狀況。

“我也不知道情況怎麽樣，張俊仁也沒說清楚，我們趕緊過去。”楚倩和男朋友火急火燎的趕到了醫院病房，看到頭上纏着繃帶，腿上打着石膏，臉上也有多處擦傷的傅庭薇，楚倩覺得傷心極了。她男朋友在第一時間去問了醫生知道了傅庭薇的狀況，趕緊過來安慰楚倩說沒事，沒事，傅庭薇會好起來的，也在知道情況的第一時間給鄭凱打了電話，讓鄭凱趕緊過來。聽到白楓去問了醫生，醫生說沒事楚倩放下心來，知道傅庭薇沒有生命危險就好，可是還是覺得很傷心，明明是快要結婚的幸福準新娘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楚倩這才想起來病房裏還有一個站在角落的人。從她一進病房張俊仁似乎就已經站在那個角落沒有移動過。“又是你，張俊仁，你到底想要幹什麽，為什麽庭薇每次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旁邊一定有你？”楚倩似乎找到了罪魁禍首，打算興師問罪了，今天一定得把帳好好算一算。

“對不起。”張俊仁無法回答楚倩的問題，只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呵，對不起，說得好聽，要是你知道對不起的話為什麽要出現在她面前而且非要在她結婚前夕出現，我看你是故意的吧？你是不是非要毀了她你才覺得你圓滿了？張俊仁我可不可以拜托你，離她遠一點。”楚倩的火氣蹭蹭往上飙，顧不得什麽準新娘的皮膚了，幾年前這些話她就想罵了，今天終于找到了機會。楚倩的男朋友不明白為什麽楚倩對于眼前這個叫張俊仁的男人那麽生氣？但是這裏畢竟是病房，傅庭薇還躺在病床上，她這樣吵鬧始終是不好的。于是試着想勸阻盛怒中的楚倩，讓她消消火，有什麽事改天再說。

“我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我只是想問她一些事情而已。我很抱歉讓她發生這樣的意外”。張俊仁試着解釋。他發誓他是最不願意看到傅庭薇現在這樣躺在病床上的一個，他不願意她這樣沒有生氣，傅庭薇，你是不是真的那麽讨厭我？讨厭到用這樣的方式來逃避我。但是他更不明白為什麽楚倩會那麽大的火氣？按道理說他們也算半生熟的朋友。

楚倩本來想今天就不和張俊仁計較了，沒想到張俊仁還有臉說什麽問她事情，好啊，看來今天真的得把前仇舊恨拿出來說一說了。“問事情？好啊，你問，你想知道的我今天全部可以回答你。”楚倩男朋友看楚倩的陣勢是攔不住了，也好，今天把話講清楚也好，在他們交往的四年裏面，偶爾楚倩會說溜嘴提到這個張俊仁這個名字，然後傅庭薇就是一陣沉默，楚倩也跟着一陣不說話，鄭凱的臉色也怪怪的，想試着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麽，她每次都說賤人一個不值得提起。或許今天是個機會，讓他們厘清頭緒。所以楚倩的男朋友不打算攔着楚倩了，反正攔也攔不住。

“楚倩，我們應該算半個朋友吧，對于今天傅庭薇發生的一切我感到很抱歉，的确是我的疏忽才讓她發生意外，我只是想為自己的感情要一個說法而已，我不覺得我做錯了什麽，我唯一錯的就是讓她發生了意外。”張俊仁發誓他真的只想求一個答案而已，可是沒想到卻那麽難，還差點失去傅庭薇。

“說法？你想為你的感情要一個說法？怎麽？你覺得你受了委屈是嗎？覺得庭薇當年那麽對你不公平是嗎？所以事隔那麽多年你還是想要一個說法來滿足你的私欲，好讓你覺得是她對不起你是吧？張俊仁，我告訴你，她沒有任何對不起你的地方，你知道她為了你，為了你們這段感情付出了多少東西嗎？你覺得你受了委屈想要在她這裏來找說法，那麽她可以去找誰要說法？誰可以還給她那些本來該屬于她的幸福？”楚倩的情緒有些接近崩潰，幾乎是用吼的對張俊仁說出了這番話。

張俊仁覺得雲裏霧裏，完全不明白楚倩在說什麽。“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當然不明白，你如果明白的話今天就不會這樣來找她要說法。我來告訴你，那時候你知道了她和你交往是一個局，目的是想讓你提高成績，沒錯，她是這樣的，可是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她不願意你因為她放棄學業，不願意你放棄自己，不願意讓你的父親對你失望。你知道了之後倒是走得幹脆，家一搬什麽都可以不管了，可是你知道她在你家門口等了你多久嗎？整整大半個月，從早上等到晚上為的就是向你解釋這一切，為的只是想告訴你她真的很愛你。後來你的鄰居告訴她你已經搬家了，她才知道原來你已經不願意給她解釋的機會了，于是她辭了職回了家。回去之後由于她無法平複自己的心情和她父親吵了一架跑了出去，她父親為了尋找她出了車禍去世了。你知道她父親去世之後她在醫院病了多久嗎？你知道後來的這幾年她幾乎都沒怎麽開心過嗎？你知道她這幾年來完全改變口味吃那些以前她不屑的清淡食物是為什麽嗎？你知道她費了多大的勁才有勇氣點頭答應鄭凱的求婚嗎？這些種種都是因為她害怕，她怕會想起你，想起她的父親，想起她那段失敗的感情。張俊仁，你覺得你委屈，你覺得你被欺騙，你覺得你是受害者，所以你現在可以這樣堂堂正正的出現在這裏，可以讓她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張俊仁，你真的是傅庭薇的煞星，所以我拜托你不要再來阻攔她的幸福了，離她遠一點吧，好不好？”楚倩說完這些話覺得精疲力竭，楚倩都覺得很累，沒想時隔那麽多年還可以再遇見張俊仁，還有機會說這番話。

“庭薇，庭薇她怎麽樣？”在張俊仁想開口說話的時候鄭凱推門進來，一臉的焦急。

“沒什麽大事，最嚴重的是腿斷了，需要時間恢複，其他的醫生說都還好。”楚倩的男朋友向焦急的鄭凱說明了情況。鄭凱的心這才總算落下來了。“張俊仁？你怎麽在這裏？”鄭凱放下心來這才看到站在角落裏的張俊仁。

“哦，他正巧在這個醫院裏看病，碰巧遇到我們了，所以來看看庭薇，他現在就要走了，是吧。？”楚倩把話接了過去，使眼色讓張俊仁趕快走，最好是永遠不要出現在這裏了。

鄭凱有些迷惑，張俊仁來這裏看病湊巧在庭薇的病房？“我先走了，再見。”張俊仁沒再多逗留走出了病房。鄭凱一心只關心傅庭薇，張俊仁是湊巧還是其他什麽他都不想去過問。楚倩覺得她在張俊仁轉身的那一瞬間好像看到了張俊仁努力忍住眼淚的表情。張俊仁，你的眼淚是真的嗎？你的眼淚到底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躺在病床上的傅庭薇，不管為了什麽，我都希望你可以從此遠離她，你們的故事早在幾年前就宣布完結了。

張俊仁走出醫院，坐上車的那一瞬間情緒就抑制不住的崩潰了，嚎啕大哭。傅庭薇，我真的錯了，真的錯了。原來你為了我失去了那麽多，原來你是愛我的，很愛很愛我的，可是我卻那麽殘忍的要你去回想以前的過往，想要你為我的感情給個說法，給一個答案，其實你才是最需要答案的人。傅庭薇，年少輕狂時遇到你的我是幸運的，可是這份幸運卻被我自己親手弄丢了，我該怎麽去向你說對不起？該怎麽挽回我曾經失去的你，該怎麽向你解釋我那麽的愛你，就是因為太愛你我才受不了欺騙和你的不愛我，是不是真的如楚倩所說只有遠離你讓你完成你的婚禮才是現在對你好的唯一方式？傅庭薇，我想我是永遠失去你了，是嗎？

傅庭薇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事發後的第四天了，把楚倩和鄭凱給高興壞了。醫生一直說沒事，但是傅庭薇就是不醒，鄭凱都在考慮轉院的事情了。傅庭薇覺得自己睡了好長的一個覺，做了好長的一個夢。夢裏鮮花遍地開，夢裏父親開心的對她笑叮囑她一個人在外工作要懂得照顧自己，夢裏的天空永遠是晴朗的，夢裏的張俊仁也一直溫柔，笑着對她說愛她，夢裏的每個人都笑得那麽開心燦爛，突然畫面旋轉之後她好像掉進了一個無底深淵，一個個她愛的人都離她而去，任憑傅庭薇叫破了喉嚨他們也沒再回過頭看她一眼，就這樣離開了。傅庭薇一個激動醒了過來，只覺得頭痛到不行，渾身都像被拆散了然後再組裝回去的一樣，雙腿更是沒有知覺，這才回憶起自己好像是出了車禍。

“庭薇，你還好吧？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我馬上去叫醫生。”鄭凱看到傅庭薇睜開眼睛卻好像沒反應似的，吓了一跳。

“沒事，我只是有點頭痛，一時沒有想起自己發生了什麽事。”傅庭薇露出一個十分虛弱的笑容，表示自己還算OK。

“鄭凱，你還是去叫醫生過來看一下比較好。”楚倩提議。

“好。”鄭凱說完出去叫醫生了，楚倩看見鄭凱出去了立馬坐在床邊問：“庭薇，你怎麽會和張俊仁在一起的？你這次出車禍是不是他害的？你老實告訴我。”

傅庭薇楞了幾秒，似乎沒有想到楚倩怎麽會知道這個事情。“不是，是我自己過馬路不小心撞上的。”傅庭薇否定了張俊仁和她車禍的關系，本來就沒關系何必要牽扯那麽多。

“你确定？你可不要騙我。你怎麽會和他在一起的？”楚倩對于傅庭薇的回答充滿了懷疑。

“嗯，确定不關他的事，他那天請我吃了個飯而已，然後我們就各自回家了，我回家路上不小心被撞到了。”

“他請你吃飯說了些什麽？好端端的為什麽請你吃飯？”

“他現在是律師，那天來檢察院見林檢察官的時候湊巧遇見了，所以他才請我吃飯，就這樣。”傅庭薇把事情描述得輕描淡寫，似乎張俊仁只是一個太久沒見的老朋友而已。

“他是律師？他怎麽當上律師了？你确定是這樣的？他沒問你一些什麽奇怪的問題？”楚倩沒有告訴傅庭薇那天晚上她被送進醫院她和張俊仁的對話。

“什麽奇怪問題？沒有啊，我的頭真的很痛，我們可以不可以改天再說這個事情？”傅庭薇覺得楚倩問的問題讓她的頭痛得更加嚴重了。

“OK，OK，我不問了。我忘記你現在還是病人了。”楚倩從傅庭薇躲閃的眼神中知道了事情的真僞，傅庭薇不是一個善于撒謊的人。對于傅庭薇而言她并沒有撒謊，她只是不想在和張俊仁有什麽牽扯，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楚倩心裏卻在打鼓，張俊仁變成律師了？他怎麽會變成律師的？再看傅庭薇的态度，她該不會還喜歡那個張俊仁吧？

張俊仁很忙，是真的很忙，忙着找資料，忙着見當事人，忙着找證據，忙着寫答辯狀，忙着準備開庭的事項，忙着所有該忙的事情，所以他覺得他沒有多餘的時間去醫院看傅庭薇，所以他只有每天打電話去護士站問一個叫傅庭薇的病人的恢複情況，這樣多問了幾天護士站的護士們都對這個只聽聲不見人的男人非常好奇，有事沒事就會把他拿出來說一說，當然大多都是一些編小說的情節。張俊仁會在淩晨加完班的時候開車去醫院門口呆一陣，這一呆或許就大天亮了，他卻從來不上去。張俊仁覺得好累，真的非常累，事務所的同事們看着張俊仁有種心力交瘁的狀态都在安慰他說這個案子不用那麽費神，盡力而為就好。張俊仁只是點點頭，謝謝大家的關心，依然繼續全心投入工作，事務所的同事們對于這種拼命三郎的努力勁都非常佩服，但是也不能不顧自己的死活吧。

傅庭薇，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不然我該怎麽原諒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