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有燕窩吃了
顧清梅笑道:“小孩子糖吃多了容易壞牙齒,你別老給他們買糖。”
“反正乳牙會掉,有什麽關系。”顧清陽把那個藍包袱遞給顧清梅,“這個給妳。”
顧清梅好奇地問:“這是什麽?”
“燕窩,給你補身子用的。”
“燕窩?”顧清梅驚喜地打開包袱,天知道她最喜歡吃燕窩粥,這可是美容養顏的滋補聖品,還以為穿越到了這裏以後,就沒得吃了呢。
包袱裏有一個紅色的錦盒,打開之後,裏邊是一團團雪白的燕窩,大約有三十片,她認得這是上等的白燕,忍不住問道:“這些燕窩值不少錢呢,四哥,你哪來的錢買這個?”
顧清陽的神情有些不自在,不過還是答道:“不是我買的,是人家送的,妳留着吃吧,聽說這個東西要隔水炖,大概炖上一刻鐘就行,炖好了可以拌些水晶糖吃。”
說着,他從懷裏拿出三兩銀子遞給顧清梅,“二嫂幫妳繡的那幅蓋頭拿去喜鋪賣了,這是三兩銀子,妳收着吧。”
顧清梅微微皺起眉頭,“那蓋頭是二嫂繡的,怎麽還把錢給我呢?”
“二嫂那人妳還不知道嗎?向來都只有她吃虧,從來都不會虧了咱們,給妳就拿着吧,等咱們将來出息了,再還她這份情也不遲。”
“這錢還是你拿去吧,幫我在城裏買些東西,下次休沐的時候給我帶回來。”顧清梅也沒跟他矯情,把燕窩放到炕琴的頂上,往裏推了推,藏了起來,免得被大嫂和三嫂看見,回頭又說閑話。
這幾天,大嫂和三嫂偶爾會過來,三嫂還好一些,雖然說話也有些不着調,但是不那麽讓人厭煩,倒是大嫂,總是好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什麽胡話都往外說。
顧清陽問道:“妳要我幫妳買什麽東西?”
顧清梅道:“我想買一些畫工筆畫的工具,各種筆,顏料,調色用的工具,筆洗,還有紙,我打算好好的畫些花樣子出來,看看是不是可以賣給繡莊,賺些錢。”
顧清陽頓時不高興地皺起眉頭,他不喜歡妹妹太累了,“妳頭上的傷還沒好呢,王二哥說妳最好靜養一年,不要再做這些勞心費神的事情。”
顧清梅知道三哥疼自己,于是笑道:“我只是畫些花樣子,以後不繡花了就是,家務活也盡量少做,這還不行?”
顧清陽皺着眉頭瞪着她,也不說話,她忍不住嘟起嘴巴,伸手捉住他的胳膊輕輕搖晃,撒嬌道:“四哥……”
前世的時候,她極少同長輩撒嬌,如今撒起嬌來卻也輕車熟路。
“好啦!”顧清陽一向寵愛這個妹妹,知道讓她閑閑的養病,什麽也不幹,實在是有些無聊,于是道。“那我下次回來的時候,把東西給你捎回來。”
“謝謝三哥!”顧清梅笑顏如花,差點一激動撲過去親他一口,不過好在及時想到這裏是古代,不是二十一世紀,若她做出這種事情,肯定會把五哥吓到,這才打消了念頭。
顧清陽起身道:“我去幫娘幹點活,妳好好歇着。”
顧清梅點點頭,目送着他出去。
顧清陽走進東裏間,夏天的時候,他都是自己一個人住在東廂房的,不過冬天,為了省些柴火,便在爹娘的屋裏歇了。
脫了身上的披風,他仔細地疊好,放到炕頭上,然後從衣箱裏找出一套深藍色的粗布棉袍,一件老羊皮的坎肩,把身上的文生公子袍換下來,這才來到堂屋,掀開缸蓋看了看,裏邊只有半缸水,于是拎起扁擔和木桶,出去幫忙打水。
整個顧家莊只有村東頭有一口井,全村人打水都要去這裏。
幫家裏把水缸裏的水都挑滿,他也出了一身汗,自己打了些熱水,洗了一把臉,看到顧劉氏忙活着要做飯了,開口道:“娘,我幫妳燒火!”
“不用了!”顧劉氏心疼小兒子。“你進屋歇着去吧,在書院裏整天念書多累啊,好好歇歇。”
顧清陽答應了一聲,轉身去了西裏間,坐到炕沿上,叫過顧少瞳,“少瞳,過來,把《千字文》背給四叔聽聽。”
“我也會背,我也會背……”顧少華一聽四叔要考姐姐,馬上湊過來表現起自己,奶聲奶氣地說。“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哎呦,我們少華也會背《千字文》了!”顧清陽趕忙把顧少華抱到懷中,狠狠地在他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那四叔可得好好獎勵獎勵少華。”
顧少瞳不屑地撇了撇嘴角,“你統共就會背這麽兩句,還敢拿出來現,去去去,一邊待着去!”
“我不!”顧少華不依地摟緊了四叔的脖子。“姐姐壞!”
顧少瞳張牙舞爪的,“臭小子,居然敢說我壞,看我不揍你!”
顧清梅笑道:“好了,少瞳,看吓着他。”
顧少瞳這才作罷,規規矩矩地站在地上背了起來,“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仄,晨宿列張……”
一直背了多半篇,才停了下來。
顧清陽誇獎道:“真不錯!今天晚上,四叔給妳講下邊的。”
“哎——”顧劉氏走進來,從爐子上拎起銅壺,不滿地說。“女孩子念那麽多書有什麽用,再過幾年找個主就嫁了,又考不了狀元,瞎耽誤工夫。”
顧清梅微微皺起眉頭,本能地不喜歡娘的這番說辭,這分明就是重男輕女。
顧清陽道:“娘,話不是這麽說,萬一将來少瞳嫁到讀書的人家,卻大字不識一個,多讓人笑話啊。”
顧劉氏滿臉不屑的神情,“笑話啥,會操持家務活不就好了,難道讀書的人家還指着媳婦子掙功名不成?”
顧清陽又道:“若是少瞳将來的夫婿喜歡識字的媳婦呢?”
顧劉氏兀自嘴硬地說:“若少瞳将來的夫婿喜歡識字的媳婦,也輪不到少瞳嫁過去了。”
顧清陽和顧清梅看着她掀開棉簾子,拎着銅壺走出去,不禁相顧無言,都有些無可奈何。
這個娘就是這樣,一會兒明白一會兒糊塗的。
顧清梅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問道:“四哥,我識字不?”
這可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若是她不識字,将來做事情,難免就要遮遮掩掩的,那樣的話可是很麻煩的。
顧清陽聽她提及這個問題,露出不高興的神情,“還說呢,當年讓妳跟我學識字,妳就因為聽娘的話,說什麽都不肯學,現在成了睜眼瞎子。”
顧清梅的心頓時拔涼拔涼的,不認識字,将來的話,豈不是連賬本都沒法子看了?
顧清陽笑道:“不過妳要是現在開始學還來得及,只是我現在要去書院念書,沒那麽多時間教妳,不如讓少瞳先教你,把《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都念一念。”
顧清梅頓時松了一口氣,“好啊好啊,那咱們從今天開始吧。”
“急什麽?吃了飯再說!”
因為在城裏念書的小兒子回來了,顧劉氏特地去雜貨鋪買了五十個大錢的豬肉,炒了個豬肉白菜炖粉條,好給小兒子補補身子。
吃了飯,顧清陽在顧清梅的屋子裏,就着油燈,教顧少瞳念了幾句《千字文》,見顧少瞳都能背下來了,便回了東裏間去睡覺。
轉過天來,顧清陽又是一大早就起床,把家裏的水缸都挑滿,然後幫着顧劉氏把養在後院的雞給喂了,雞蛋都撿了,又用鍘刀切了草料,拌了黑豆面,把顧雲白趕腳用的小毛驢給喂了。
顧劉氏早上起來之後,則忙活着做早飯,顧雲白吃了以後,便扛着鋤頭去下地了,家裏賃的地,去年秋天的時候都種了麥子,如今天氣暖和了,地裏的雪都化了,雜草也都長了出來,他隔三差五的就該下地去收拾那些雜草了。
顧清陽也扛了把鋤頭跟了出去,剛到門口,就被顧雲白給呵斥了一句,“回去!”
“爹,我閑着也是閑着,幹點活還能鍛煉鍛煉身體呢。”顧清陽辯駁了一句,扛着鋤頭向自家的耕地走去。
顧清雷也扛着鋤頭從隔壁的籬笆院裏走了出來,招呼道:“二叔,整地去啊?”
“嗯!”顧雲白應了一聲,他平常老實巴交的,話特別少,別說跟子侄,就連跟媳婦都沒話,整天就知道悶頭幹活。
在家幫顧雲白下了一天地,傍晚時分,顧清雷趕着驢車把顧清陽送到了城裏。
五天後,顧清陽又回來了,是顧雲白順道去接的他,這次回來大包小包的帶了不少東西。
他把東西全都拿進了顧清梅的屋子,“梅子,妳要的東西我都給妳買回來了!”
“真的?”顧清梅正盤腿坐在炕上,腳邊擺了一塊青磚,拿着毛筆,蘸了水,在青磚上練字。
窮人家,買不起宣紙,用這個法子練字是最省錢的。
等到水印幹了,就可以寫新的。
見四哥回來了,她笑着穿了鞋子下炕,“我瞧瞧都買了些什麽?”
顧清陽卻一眼便看到她寫在青磚上的字,頓時有些驚訝地說:“梅子,這是妳寫的字?”
顧清梅抿唇一笑,“是啊!”
前世,她是由祖父一手撫養長大的,祖父這個人是一個十分傳統的人,除了用心培養她成為家族的接班人之外,還教她書法,所以她前世便寫了一手好毛筆字,也認得一些繁體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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