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陣法裏的張榕嘶聲力竭,原本一魂一魄就不怎麽穩固,波動起伏還這般大,要不是在聚魂陣裏,早都散了。顧炎生一見,趕緊将張榕收服在八卦鏡中,“現如今他這一魂一魄太弱,看樣子無法召回了。”
“召回?”鶴章挺有興趣。
鶴俨見小弟感興趣,端着茶涼涼的給了顧炎生一個眼神。顧炎生先将收起的八卦鏡放在陣中,解釋道:“張榕出車禍算是橫死,只是又沒死透,擱平日這種情況,一魂一魄沒了,就是植物人,一輩子也很難有戲,新聞上說的什麽昏迷十幾年醒來的,那種個例有幾個?大多都是沒了。這小子也算幸運,不過現在他的魂魄太弱,召不回他的身體,只能等我将這魂魄放在陣法中好好聚一聚才行。”
“原來是這樣。”鶴章點頭,其實對張榕剛才的話更好奇,八卦心簡直按捺不住,“你說剛才張榕最後一句話是什麽意思?”
爸爸不要殺媽媽。
顧炎生也有些抓心撓肺的,但是張榕的魂魄真的不适合再出現,經他詢問了。“我也不知道,人的三魂六魄,有些記憶看上去不見了丢了,其實埋在最深處,一魂一魄可能記得深刻,不過也不能單憑一句話就下決斷,也許是張榕小時候看的什麽鬼電視劇心理陰影太大了,臆想出來的。”
“哥,你說張榕他媽怎麽死的?幾年的事?”鶴章求助他哥。他回來的晚,都城裏有錢人家圈子的事還真是不知道,張家再不濟,報紙雜志也不敢随意報道。
鶴俨具體的不清楚,但大致還是記得的。“我想想,張榕小你一歲,大概是二十二年前的事了。”那時候小弟不見了,全家都不好過,恰逢張榕媽沒了,三歲大的孩子,鶴俨一看見張榕就想起自家小弟,心裏難過自責悔恨要死,別的就沒在留意。
那個時候,鶴家還是個小富家庭,張家對于鶴家來說就是上層圈子,聽了那麽一耳朵,別的就不清楚了。
正說話,遛彎的鶴粑粑回來了。以前跳廣場舞都是有林玲陪着,現在人沒了,鶴粑粑一個人在廣場上轉了一圈覺得沒意思,更冷冷清清的就提早回來了。
“說張家媳婦呢?”鶴粑粑接了話,看見客廳顧炎生在,“小顧也在啊!”又想到顧炎生的職業,略帶緊張道:“可是小章有什麽事?”
“爸,我沒事,顧炎生過來找我聊天逗悶子。”鶴章趕緊道。自從他爸知道他時不時見鬼,很替他操心,這也是鶴章以前沒說這話的原因,他都已經見鬼了,給他爸大哥說了,只有家人替他操心的份,別的也幫不上什麽忙。
鶴粑粑松了口氣,“沒事就成。”順勢坐下來,“你們幾個怎麽好端端的說起張家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顧炎生這話不敢接了,小心的觑着鶴俨,男神沒發話,他也不好拿捏。還是鶴章想了想,把車禍連帶着張榕的一魂一魄說了,只是沒說那句爸爸殺了媽媽,不希望老人家跟着費腦子,也許就像顧炎生說的,這句話可能沒什麽實質意義,只是在那裏看電視看到了陰影太大了。
“唉。”鶴粑粑先是嘆了口氣,“這孩子也不知道說可憐還是可恨。”
鶴粑粑瞧不上張家原本也不該牽扯後輩,只是張榕距十八歲差三天的時候,無照駕駛撞了一個孩子,孩子沒死卻殘了,原本就是張榕不對,于情于理都應該按着法律走,結果愣是被律師打成了大事化小,可張榕頂着那張臉的嚣張表情鶴粑粑是看在了眼裏,因此就沒什麽好印象。
“這孩子三歲沒了媽,張智也不是個好東西,一直在外頭亂搞,孩子跟着張老爺子過,張老爺子因為張智的關系,對張榕是又愛又嚴厲,也不知道怎麽就養歪了……”鶴粑粑先是感嘆了番,“不過張榕死活不應該是咱們捏着的,報應還是老天爺下,這魂魄的事你們盡心就成。”
一句話順其自然,張榕雖可惡,但也輪不到他們這些普通人決定一個人生死。
可能鶴粑粑剛從廣場一個人回來,心裏積着愁,這時候又提起陳年往事,話音裏也唏噓幾分,“那一年我記得清,你被人拐走了,你媽身體不好,你哥整個人也消沉悔恨的不成,唉,這些不提了,張榕的媽年紀輕輕,好像才二十八就沒了,張家說是心髒病死的……”
顧炎生暗暗看了眼鶴章,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驚訝,沒想到鶴小弟還有這麽一遭,難怪男神那麽疼鶴章,他思想真是龌龊,男神罵的對!!
晚了,鶴俨送顧炎生出門,到了門口只是冷冷看了眼,顧炎生如神靈附體,一下子就通透了,趕緊點頭,狗腿的保證,“絕不外傳,我什麽也不知道。”
鶴父剛才也只是一語帶過,鶴章明着沒表現出什麽,心裏其實疼的厲害,他被拐,沒找到之前,大哥過的什麽日子他想不到,即便是能想到幾分也體會不出。還有母親,那個他記憶現在已經模糊,看着照片也想不出一絲半點的女人,溫溫暖暖的笑,明明曾經存在過,但代替的都是那個瘋女人。
被拐走時,他四歲。大哥說,他小時候是個小拖油瓶子,整天喜歡追着大哥跑,跟在後頭颠颠的,只是有一天,大哥在場上打籃球,吩咐他在籃球場邊邊坐好不要走動,結果那天,大哥打完籃球一回頭,邊上空空蕩蕩的座位上沒有一人……
他被找回來已經大了,十四歲,誰也不記得,初次見到大哥,明明三十多高高大大的漢子,卻雙眼濕潤,呆呆站在不遠處看着他笑,但是眼睛裏又難過,嘴裏小聲念叨,鶴章只能分辨出媽媽兩個字。
躺在軟乎乎的被窩裏,鶴章想着以前的事情,思緒有些不平。
“廢柴。”靜谧的房間裏鴻二突然打破了寧靜。
鶴章從記憶中抽出,揉了把臉,指縫濕潤,故作平常道:“活過來了?”
鴻二自從吃了柳枝就一直沉默,鶴章記得鴻二說要好好煉化柳枝的能量,現在估計煉化成了。壓在枕頭下的刀溜了出來,貼着鶴章裸露的大腿根,冰的鶴章那處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伸手就摸了過去,“怎麽這麽冰?”
“功法上進一層。”鴻二不想提這個,察覺到廢柴有些不對勁,追問道:“哪個垃圾惹了你不痛快?我不在的日子裏有人敢惹我的人?!”
鶴章一下子就笑了,一把刀還整的跟大佬似得,“誰你的人?你明明是我的刀。”
鴻二不屑,不過一個凡夫俗子,也敢大言不慚的說這樣的話,但卻沒反駁。只是涼涼道:“你高興就好。”頓了頓,接着用命令的語氣道:“你帶我去郾城。”
“郾城?”鶴章一下子就想到了柳枝口中說的,遇見那抹游魂就在郾城。鶴章根本不是打着功法的主意,而是打着游魂的主意。“去郾城做什麽?”
剛還在鶴章手掌的鴻二飛了起來,不耐煩道:“廢柴,這不是你能問的。”
鶴章不高興了,剛剛的難得的氣氛也一掃而空。“不去,我有別的事情要忙,你要是想去你自己可以去。”
“要你才行。”鴻二刀尖沖着鶴章,“要你的血液廢柴。”
“不去。”鶴章躺在床上關了燈。房間陷入黑暗中,只有鴻二的刀尖隐隐發着血光,飄飄蕩蕩的在空中,鶴章知道鴻二操了,他也挺操的,直接下了命令,“鴻二回到抽屜了。”将床頭抽屜拉開了。
空中發怒的鴻二不由自主的飛向抽屜,鶴章關了,“待在裏面不許出來。”
這晚鶴章睡得不好,夢裏面全是那個瘋女人的畫面記憶,直到那一灘血和扔在血跡灘上的水果刀。
翌日一早,鶴章沖了把澡,臉色蒼白,昨晚的夢太糟糕。吃了早飯,鴻二還在抽屜裏,鶴章拿過外套,拉開抽屜一看,“出來嗎?”
“廢柴你竟然敢對我下命令!敢關着我!”鴻二在抽屜炸了。
鶴章拿過鴻二,碰了碰自己指頭,指腹綠豆大的血滴,鴻二刀尖吸食,眨眼一點傷口也沒。他昨晚心緒浮躁,外加上鴻二也給他挑刺,“行了是我不好,我去上班你去嗎?”
“我要去郾城。”鴻二對廢柴的安撫還是很滿意的,說話也比昨晚軟了幾分。
鶴章将鴻二揣在兜裏往外走,“現在不成,我最近抽不開身,真的-----”自己的口袋都快被鴻二紮破,鶴章趕緊扶住,小聲商量道:“等忙完了我就跟你去郾城好了。”就當旅行。
鴻二無計可施,他大可像昨晚一樣,在夢裏影響廢柴,讓廢柴夢到最恐懼的事情,可是想到廢柴早上蒼白眼青的樣子,算了,“你最近忙什麽?”
鶴章被問住了,想了想,敷衍道:“趙夕顏還沒拆線,我不放心。”
“呵,廢柴你在逗我玩嗎?!”鴻二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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